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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漫雨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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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天上下起了一場大雨。當真是傾盆而落,遮天蔽,天地間好似豎起一塊雨幕,滿眼望去,皆是灰濛濛的一片。眾人晨間便離開阿里布村落,行至半途,被大雨澆得直不起來,好在安曼對此間地形記於心,指引眾人淌水趕了段路,來到一處山中。

安置好馬匹行李,九嬰望了望天,苦笑道:“這草原上的天氣説變就變,我可是領教了。”安曼説道:“九嬰哥,就算你武功再高,遇上草原上的大雨毒霧,也是一籌莫展的。所以説,咱們牧民雖然功夫比不上你,但説起在草原上生活騎行的本事,倒是遠勝於你。”九嬰尚未答話,蒼鷹笑道:“你本事倒是不小,可怎麼沒看出老天要下雨呢?”安曼望着蒼鷹,微笑道:“我要是有那樣的本領,那可真成神仙啦。可蒼鷹你呢?你連鬼魂都能呼喚出來,卻不能預知這大雨要落下嗎?”蒼鷹搔了搔頭,居然臉現怏怏之,老病發作,吹牛道:“我早就看出來啦,但我許久沒洗澡,正好藉着老天爺的雨洗個痛快。”李書秀説道:“大哥,那就是你不對了,你自個兒要洗澡,可我們卻也遭了秧。你圖自己快,可把大夥兒也坑進去啦。”九嬰肅然道:“三妹説得有理,大哥隱瞞軍情,致使咱們遭此大難,該罰,該罰,我看就罰他…。”蒼鷹聽到要挨罰,知道吹牛吹過了頭,登時跳了起來,説道:“這山之內倒也乾淨,我進去找找,看看裏面有什麼野味可獵。”不等眾人接口,邁開大步,兩三步跑入中,正是使得金蟬殼的妙計。

極深極廣,其中別有天,走了許久,蒼鷹見到中居然長着高大樹木。他大喜過望,從樹上砍下樹枝,雖然有些陰濕,但想來可以燃燒。他捧了滿懷木頭,正想朝外走,卻見到安曼走了進來。

安曼拍着額頭,叫道:“天哪,這是聚魂樹的樹枝,對咱們哈薩克人來説無比神聖,你怎麼把上面的木頭砍下來啦?”她聰明伶俐,與眾漢人相處久了,漢語已經説得有模有樣。

蒼鷹一聽,心裏涼了半截,暗想:“糟了,闖禍了!”但兀自嘴硬,皺眉道:“你們哈薩克人也太麻煩了吧,若是這樹重要,為什麼不在樹上寫些字樣?”安曼道:“誰能想到你一上來拿刀砍樹呀?不行,你得把這些樹枝埋在樹下,不然我定然饒不了你。”蒼鷹虧心,咬牙嘆氣,將樹枝放下,用長劍在地上挖了起來。本來這長劍闊身窄口,絕難以之挖坑,但蒼鷹手法靈巧莫測,過了一小會兒,居然已經挖出了個不大不小的坑。

他擦了擦汗,嘆道:“這總行了吧,你們哈薩克人,真是多事。”説着又要去搬木頭。

安曼嘻嘻笑道:“還不行,你衣服太髒,非得得只剩下一條褲·衩,搬動樹枝,填入中,才能見效。”蒼鷹知道上當,怒道:“好你個臭丫頭,小小年紀,怎麼如此狡猾?平白無故來消遣你軍爺麼?”安曼笑得樂不可支,説道:“你害得我背井離鄉,又對我這麼不客氣,我不捉你,心裏就不舒坦。”蒼鷹朝她瞪了一眼,心想:“這丫頭先用匕首劃破我手臂,現下又瞧我不順眼,我且不跟她一般見識,看她還有什麼花樣。”抱着木頭,朝外走去,走過安曼身邊,忽然她湊過身來,拿起口的掛墜,説道:“蒼鷹哥,你説這掛墜好看麼?”蒼鷹鼻中聞到一股清香,心下大急,大吼一聲,陡然騰空而起,身形飄逸沉穩,兼而有之,瞬間退後一丈,謹慎的瞪着安曼。

安曼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問道:“你怎麼了?”蒼鷹道:“你這掛墜之中可是藥麼?”安曼笑出聲來,搖了搖腦袋,將掛墜解下,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出怡然表情,幽幽説道:“這是荼蘼山花研磨成的香,是我爹爹十幾年前從奴血山取回來送給我孃的,可…。他與族裏的人廝殺,將這些花落在地上。賈尼貝叔叔讓人將這些花製成香料,塗在這掛墜上,至今還有香氣呢。我臨行之前,賈尼貝叔叔將這墜子給我。”她説起傷心往事,神黯淡下來,眼簾垂下,楚楚可憐。

蒼鷹走上前,又聞了聞掛墜,但覺這香氣從鼻中滲入,沿着經脈湧動,竟有引導真氣的功效,這十幾年前的吊墜尚有這等奇效,若是找到荼蘼山花,説不定能平白增長十年功力。

他嘆道:“你爹爹真是位奇人,居然能找到這等神妙的奇花,安曼,只要你戴着這吊墜,體內真氣便真的能稍稍緩和下來。等二弟傳你他得意的內功心法,發你的潛力,假以時,你定能成為哈薩克族中古往今來的第一高手。”安曼嗯了一聲,説道:“成為第一高手,那又怎樣?”蒼鷹見她反應平淡,急切説道:“成為第一高手,在江湖之上,便受人敬服崇拜,又或是人人畏懼。遇上不服你的,三招兩式,將那人打服,遇上討你歡心的,就隨手指點一二,讓那人受益終身。到那時候,真可謂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鬼哭狼嚎,落花水…。”安曼又笑道:“慢點,慢點,你説起話來可真嚇人。我一女孩兒,為什麼要人人怕我?難道我遇上大禍,蒼鷹哥哥你不會來救我麼?”蒼鷹面不屑之,説道:“沒出息,還沒遇上挫折,便想着要我相救,你倒説説,你屢次讓我吃苦頭,我蒼鷹為何來救你?”安曼微微低頭,紅着臉説道:“因為…。我本與你素不相識,可你聽到拉姆利用我時,你由衷的為我抱不平,一門心思想要幫助我,救護我。你為我揭了我媽媽死去的真相,讓惡人得到懲罰,讓我得到自由。我覺得,無論今後我遇上什麼事,你總會毫無怨言的再度幫我,我説的對嗎?蒼鷹哥?”蒼鷹嚷道:“慢來!我蒼鷹生好鬥,鋤強扶弱,打抱不平,乃是我蒼鷹天所致,並非出於什麼俠義心腸。更何況惹是生非,與人爭鬥,又是我的拿手好戲,我之所以幫你,便是因為此事甚是有趣罷了。”安曼突然抬頭瞪了他一眼,見蒼鷹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竟絲毫不為自己所動,心中失望,恨恨道:“大笨蛋!”一轉身,氣沖沖的走出去。蒼鷹見無緣無故捱罵,心下鬱悶,也嚷道:“怪丫頭!”跟她一前一後,離開了

蒼鷹將木柴放在九嬰面前,笑道:“二弟,顯顯你的炎火凝冰功吧。”九嬰微微一笑,説道:“你居然知道這功夫?是不是練過什麼包打聽的神功?”手掌壓在木柴上,運起真氣,瞬時點燃了樹枝。眾人一見,頓時歡呼鼓掌,紛紛喊道:“教主,好俊的功夫!”安曼皺眉望着蒼鷹,咬了咬嘴,忽然走到九嬰面前,跪在地上,拉住九嬰的胳膊,説道:“九嬰哥哥,你説過要教我功夫的,我拜你為師,你傳我這門內力吧。”九嬰連忙將她扶起,笑道:“我從沒懂事時就開始練這門功夫,足足練了十年,才算略有小成,你先莫要心急,我家傳的入門心法過於艱深,你全無基,習練起來風險太大。而我三妹的功夫不在我之下…。”安曼搖頭道:“她的師父是王輝,功夫再好,我也不學。”説完此話,她又對着李書秀説道:“阿秀妹妹,並不是我不喜歡你,但你師父險些害了我,所以…。。”李書秀拉住她的手,説道:“我怎麼會怪你?我也恨我師父為惡不淺呢。”九嬰笑道:“馮大哥武功高明至極,昔在江湖上赫赫有名,若是認真與我對敵,我只怕還贏不了他。我看就讓馮大哥…。”安曼見馮葉華負手在旁,神冷淡,眉宇間隱含愁思,又搖頭道:“這位馮大哥看上去好凶,我不要他教,我就要你傳我功夫。”眾人聞言鬨堂大笑,七敦説道:“馮先生,這姑娘説你兇巴巴的,你倒是個笑臉給她瞧瞧吧。”馮葉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神情憂鬱,反而更增頹靡之情。

安曼又連連搖頭,滿眼憧憬的望着九嬰。

九嬰嘆了口氣,朝蒼鷹望了一眼,苦笑一聲,又嘆了口氣。

蒼鷹一下子跳了起來,説道:“二弟,你看着我哀聲嘆氣做什麼?你覺得我蒼鷹教不好這丫頭?”九嬰心下好笑,暗想:“請將不如將,嘿嘿,大哥雖然明,但被人一,立即就坐不住了。”其實他心知肚明,知道蒼鷹所學駁雜,內功簡明扼要,極為實用,用來教安曼扎穩基,是最合適的人選。於是説道:“大哥,你劍法雖然高明,但所修習的並非上乘內力,讓你來教安曼妹子,只怕暴殄天物,糟·蹋了她這百年難得的異才。”蒼鷹漲紅了臉,躥到安曼身前,説道:“安曼,你問問阿秀,我這師父稱不稱職?我傳她的劍法武功,是不是應驗如神?”李書秀猜到九嬰心思,見蒼鷹着急,也存心尋他開心,嘆道:“大哥,不是你教的好,是妹妹我天賦高,學得快,舉一反三,一點就透呢。你説話的時候太急啦,常常口齒不清,結結巴巴,我聽起來十分苦惱呢。”安曼聞言,冷笑一聲,説道:“那就免啦,我還是找別人…。”蒼鷹大急,握住安曼的手,説道:“安曼,就算我求你如何?你拜我為師,在一年之內,你保管能將二弟打得,我若做不到,便光衣服,在樹下挖一年的坑!隨後把自己當樹枝埋了。”安曼聞言大樂,笑得前俯後仰,旁人不知情由,聽得摸不着頭腦。安曼笑了半天,説道:“好吧,蒼鷹師父,我安曼就把自個兒到你手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