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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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綁架了玉兒?”
“不要説得這麼血腥,不是綁架,是請她刺刺。”
“我給你秘訣,你不要動玉兒一下,否則我…”
“少廢話,你把秘訣準備好,等我的電話,還有,不要讓你那個警察姐姐知道,要不然,齊玉兒別想守身如玉啦。”對方説完掛機了。聽完電話,我一下子懵了,把所有與我有嫌隙的人想了一遍,想到了侯華,那天在我家裏,她説過“讓我人財兩空”的話,還有孫發財,也跟蹤過我們,難道説他們又攛掇到了一起?我決定先試探一下侯華。找出侯華家的電話號碼,打了幾遍都沒人接。
我拉了鄭巨發就往車站跑,邊跑邊告訴玉兒被綁架的事,鄭巨發讓我不要急,説:“他們沒有拿到秘訣,暫時不會對玉兒做什麼,我們打車去南昌,坐飛機回去。”我給小雅打電話,讓她轉告玉兒的單位,不要報警,等我回去解決。小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同意了我的要求。坐在回大都的飛機上,我的思緒回到了今年大年三十晚上。當玉兒知道我不回家過節了,而且阿嬌也不在的時候,她非常高興,説:“今年節有人陪我過了,我去你家,還是我去你家?”我被她的情緒染,也對這個節充滿了期待,我説:“小丫頭心眼多啊,給我玩腦筋急轉彎,當然去我家了,讓你嚐嚐我包的水餃。”玉兒聽到這句話,一向樂觀開朗的她,竟然紅了眼圈,低聲説了聲:“謝謝。”那一刻她顯得是那麼的脆弱和無助,我真想擁她入懷,用我的懷抱温暖一下她的孤獨。年三十那天,玉兒得等到下午才放假,我一個去街上採購了一大堆年貨,給玉兒的新年禮物,一瓶紅酒,糖果、糕點、鞭炮…我還特意買了兩紅蠟燭,一些紙錢,我知道玉兒每年都要燒紙錢給她的親人。回到家我就開始準備年夜飯,包了很各種餡料的水餃,炒了四個菜,還試着做了那道她最愛吃的“佛手排骨”玉兒一進我家,看着雖然算不上豐富,但熱氣騰騰的年夜飯,眼淚又差點掉下來,我連忙説:“喂,你幹什麼,大過年的,不許哭啊。”玉兒上前抱住我説:“天一,謝謝你。”
“哪兒話嘛,是你來陪我過年的,我該謝你才對。”我拉着玉兒的手,把她送進椅子裏,我在她對面坐下,杯子裏倒滿酒,和她一起幹杯。玉兒手握着酒杯,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良久才説:“天一,知道嗎,這是我長這麼大吃得最開心的一頓年夜飯。”人在快樂的時候總會想起傷的往事,誰也不例外,玉兒的傷是孤單,我的傷是牽掛,此時我想到了阿嬌,她竟然沒給我打一個電話,不知道阿嬌此時在做什麼。本來,我是想帶着她回老家陪父母過年的,她不回去,我一個人也不想回去了。我把準備好的禮物遞給玉兒,玉兒捧着包裝得美的小盒,説:“天一,你又讓我驚喜一次,你知道嗎?剛才我和你碰酒杯的時候心裏想什麼?”
“想什麼?是不是想今晚一醉方休?”
“不是,我在想,第一個陪我守歲的男人,第一個和我一起吃年夜飯的男人,我的生命裏最後一頓飯也要和他一起吃。”
“你吃定我了?”我開玩笑説。
“是,吃定你了,你跑不掉,天一,我愛上你了,”玉兒用她纖細的手指撫摸着禮物包裝盒,無限神往地説“我猜,你送我禮物是一枚戒指。”
“你猜錯了,我怎麼配送你戒指,玉兒,別胡思亂想了,我們做朋友好。”我不解風情地説。
“你真沒勁,在這之前你的漫氛圍營造得多好啊,一句話就讓你破壞掉了,你就不能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嗎?讓我今晚做個好夢。”玉兒嗔道。
玉兒也回送我一份禮物,我們約好,一起守歲,在零點鐘聲敲響時同時打開禮物包裝。時間過得真快,當節晚會的主持人聲嘶力竭地喊着新年鐘聲倒計時時,我在樓下點燃了接新年的鞭炮,大都市上空煙花燦爛,玉兒臉上也錠開了快樂的花朵。回到房裏,我們打開了禮物包裝,我送玉兒的是一條純白的絲巾,她給我的是一塊手錶,我給玉兒圍絲巾時,她撲在我的懷裏,粘住我不放,身上的淡淡幽香令我耳熱心跳。玉兒説:“天一,今天,你給我的太多了,我無以回報,今夜,我把我的一切都給你好嗎?”她的話令我清醒,抱起她,走進卧室,把她放在牀上,我快速走出來,關好門説:“玉兒,新年快樂,做個好夢。”玉兒是一個純淨得像水一樣的女孩,我是沒資格隨便拿走她的青的。我惟一能做的,只是在心裏為她祝福,希望她在以後的歲月裏,能找一個真正疼她愛她的人,相愛一生。鄭巨發見我發呆,安我説:“天一,不要擔心,玉兒會沒事的。”我自責道:“是我連累了她,如果她要有個三長兩短,我真是罪孽深重啊!”
“回到大都我一定查出是誰幹的,他媽的,敢碰我兄弟的女人,他活膩歪啦!”鄭巨發義憤填膺地説。
“唉,真後悔跟你跑去江西,如果我不離開大都,她可能就不會出事了,那幫人是衝我來的,找不到我才去找玉兒的。”我歉疚地説。
“天一,你不用怪自己,這都是上天註定的因果,玉兒命裏該有這麼一劫,你不是説他爺爺爸爸媽媽把前幾世的惡報都還了嗎?那她就不會有大災大難了。”話是這樣説,可誰知道上天會不會讓她把下一世的報應也受了呢?她的卦象為什麼不顯示呢?難道她真的是終極運者?真是這樣的話,她命裏就不該有劫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我一路心事重重,歸心似箭,好容易捱到飛機降落。一下飛機,我急忙把手機開開,果然沒用多久,就有電話打進來,還是那個嘶啞的聲音:“周天一,你拿上秘訣,一個人到長寧路316號,然後等我電話。”我説:“玉兒在哪兒?你讓我聽聽她的聲音!”
“你到了就能見到她。”
“不,我聽不到她的聲音不會去。”那邊悉悉挲挲一會,電話裏傳來玉兒的聲音:“天一,我——愛——你!”然後換成那個嘶啞的聲音:“你聽到了嗎?她愛你,她在這等着你呢,快點來吧,乖啊!”又是不由分説把電話掛了。我把行李扔在鄭巨發車上,一個人要打的去長寧路。鄭巨發説:“天一,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搖搖頭説:“算了,綁匪讓我一個人去的,你聽我電話吧。”鄭巨發拉住我,拿出兩萬塊錢到我包裏説:“就這點現金了,你拿上,説不定能用上。”我苦笑,要是他們真要錢就好了。
長寧路離市中心有二十分鐘的車程,我趕到長寧路時,天已經暗了下來,我一心只想着玉兒的安危,竟然不覺得害怕,我在長寧路316號下了車,316號是一個機械廠,旁邊是一個名叫“中瑞”的賓館,對面有一家商店。我在機械廠門口站定,等了約有三十分鐘,正當我失去耐心時,手機響了:“上中瑞賓館305房間。”我想他們只所以讓我在門外等三十分鐘上,可能是在觀察我帶沒帶人。我幾乎是一口氣衝上了三樓,找到305房間,沒等我敲門,門就開了,一隻手把我拉了進去。房間裏只開了一隻牀頭燈,光線很暗,我被推搡着坐到了靠裏面的一張牀上,這兒看清,房間裏一共就兩個人,都是二十四五歲上下年紀,一個枯瘦如柴,留着長髮,也不知多久沒洗頭了,我坐在他旁邊,被從他頭髮裏散出的油膩味燻得直反胃。另一個也不算太胖,但很壯實,眼睛眯成一條縫,給人的覺是在笑。瘦子用髒兮兮的手摟住我的肩,嘶啞着聲音説:“秘訣帶來了嗎?”從聲音可以聽出,一直在給我打電話的人就是人他。
“帶來了,可我得先見到玉兒才能給你。”瘦子呲牙一笑,一股臭氣撲鼻而來“帶來了就成。”説完衝眯縫眼使了個眼,兩個人把我按倒在牀上,一左一右,開始扒我的衣服,扒一件搜一件,除了那部阿爾卡特手機和鄭巨發剛給我的兩萬塊錢,連個紙片都沒見到。瘦子狠狠地把我掀到地下,一隻腳踩在我身上,説:“小子,我老大説得沒錯,你是要秘訣不要命,果然沒帶來。”房間裏連暖氣都沒有,我在地上凍得直髮抖,我説:“秘訣裝在我腦子裏了,叫你老大過來,我當面把秘訣説給他。”瘦子讓眯縫眼看住我,踢了我一腳,走了出去。過了一會,他又回來了,蹲在我身旁,拍打着我凍得僵硬的臉説:“小子,現在説吧,我老大在門外聽着呢。”我説:“太冷了,我先穿上衣服。”瘦子不耐煩了,罵罵咧咧地説道:“你他媽的真難伺候。”説着把衣服扔給我。我穿好衣服,又把牀上的被子拽過來,圍在身上,慢慢暖和了一些,我説:“你讓你老大進來,我只能説給他一個人聽。”
“你小子少耍心眼,我老大不見你,你説吧,我們聽不懂。”他老大肯定是我認識的人,要不然不會躲着不見我,他不肯面,又不把玉兒出來,我就沒辦法與他談判。我想了想,大聲説:“門外的朋友,你聽好了,我和你無怨無仇,我朋友也和你無怨無仇,你要那個秘訣我給你,可你圖財別害命,先把玉兒帶過來,我見到她這就把秘訣給你。”我做好了打算,只要玉兒出現,我就跟他們攤牌,讓他們放玉兒走,然後我帶那個老大去峨嵋山找秘訣,他要不信,愛怎麼着怎麼着吧,反正這事也説不清楚。如果他不放過玉兒,那我只能以死相拼,事因我而起,也應因我而止,總得有個了斷。房門“砰砰砰”敲了三下,瘦子又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我聽到隔壁有人叫:“天一,天一,是你嗎?”是玉兒聲音,玉兒被他們關在隔壁。我見房間裏只有眯縫眼一個人,順手摸起桌上的茶杯,使勁朝他頭上砸去。眯縫眼一個不防,被我打倒在地,我大步朝外就走,還沒走到門口,瘦子已經進來了,看到倒在地上的同夥,一個右勾拳打在了我的下巴上。我沒想到這個像了大煙一樣的傢伙身手會這麼捷,躲閃不及,被他打得滿嘴鮮血。眯縫眼爬起來,捂着被我打破的頭,上來對我拳打腳踢,直到打累了才住手。房門又敲了三下,瘦子走到門口,聽完他老大的吩咐又踅了回來,説:“小子,別怪我沒給你機會,是你不識好歹,你等着聽戲吧。”説完蕩地笑起來。我預到不好,大喊:“你們想幹什麼?有種衝我來!”瘦子找了條膠帶,把我的嘴封上,和眯縫眼一起將我按在牆邊上,讓我聽隔壁的動靜。
“放開我…畜牲…放開我…”玉兒絕望的聲音傳過來。接着傳來衣服的撕裂聲、椅子倒地聲、玉兒的叫罵聲、男人的息聲…我明白隔壁發生了什麼,我幾乎瘋狂,可是臉被死死地摁在牆上,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只能忍受着不堪入耳的聲音高一陣低一陣地傳過來,我覺自己要爆炸了,我像一隻瘋了的狼一樣惡狠狠地盯着站在我對面的眯縫眼,我知道,如果此刻他鬆了,我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咬斷他的喉嚨。眯縫眼被我盯得心虛起來,不敢直視我,轉過臉去。瘦子罵了一聲:“你真是窩囊廢!”罵完拿過一個茶杯遞給他命令道:“砸他!”眯縫眼剛接過茶杯,房門被急促地敲響了,有人在外面喊:“快走,警察來了!”瘦子重新搶過茶杯,照我頭狠狠砸了下去,然後丟下我就往外跑。我頭上臉上全是血,也顧不上疼,一個健步邁過去,死死抱住了落在後面的眯縫眼。鄭巨發和小雅同時出現在我面前,接着上來了很多警察警察把眯縫眼帶走了,鄭巨發扶起我,拿了條巾纏在我頭上。我推開他,跑去隔壁的房間。小雅已經從那個房間出來了,堵在門口,不讓我進説:“天一,玉兒沒事了,你先去醫院。”我不放心玉兒,掙扎着要進去,小雅一把將我推個趔趄,低聲吼道:“天一,玉兒現在不能見你!”鄭巨發從小雅的眼神裏看出了什麼,硬把我拖下樓,到他的車裏。一個警察過來説:“處理好傷口,去公安局一趟,要做筆錄的。”在車裏,鄭巨發懊惱地説:“天一,我其實一直跟着你的,看你進了中瑞旅館,一開始我想報警來着,可是怕你和玉兒沒接上頭,她會有危險,要不是小雅把電話打給我找你,我可能還要猶豫呢,這一耽誤,你們就真出事了,這事都怪我。”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如果有,一開始我就不該認識玉兒,想想剛才惡夢般的經歷,想想玉兒屈辱的嘶喊,我簡直恨透了自己。玉兒也被送到醫院檢查,並且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我包紮好傷口,去玉兒的病房看她,警察正在給她做筆錄,小雅示意我出來,走到旁邊,她説:“是孫發財乾的…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喪盡天良的事!”
“我要殺了他!”新仇舊恨齊集心頭,我咆哮一拳打在牆上,手上漬出了鮮血。小雅嘆了口氣説:“這事我也有責任,上次順口説玉兒是周局的外甥女,誰知道孫發財真去查她的背景呢,這個混蛋以為是玉兒耍他,所以一直想報復她。”
“抓到他了嗎?”
“這是玉兒剛指證的,局裏馬上會實施抓捕行動,”小雅説:“他跑不掉的,你放心,一定要給玉兒報仇。”玉兒做完筆錄,我進去看她,玉兒躺在牀上,臉蒼白,見我進來,竟然還能硬擠出一絲笑容,我知道她是怕我難過,可是看着她的微笑,我的眼淚卻再也止不住了:“玉兒,對不起。”玉兒搖搖頭,依然微笑着,但是兩滴淚珠卻掉了下來。我不知該如何安她,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和她相對無言。少頃,玉兒輕聲説:“你能再給我做一回‘佛手排骨’嗎?”我使勁點頭説:“我這就去做,你等着,我很快就回來。”我出門找着小雅,要她陪玉兒,我讓鄭巨發開了車拉我回家。
《易經-雷風恆》九三爻象曰:不恆其德,無所容也。不能持久地堅持自己的道德,有便是孃的人,到哪裏都不會有容身之地。男人朝天暮四毀的是事業,女人做不到情忠貞毀的是一生。玉兒住了三天院,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很堅強,三天裏,除了和我一起掉過一次眼淚,再也沒哭過。女人遇到這種事,心裏的苦楚是外表的堅強掩飾不住的,我很想長久地抱着她,給她安全的覺,可是想想阿嬌,只能放棄。小雅對我説:“如果我是你,我會不顧一切地娶她,馬上,只有這樣才能使她的傷口得到癒合。”我説:“玉兒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她會過去的,你看她現在的微笑和以前一樣乾淨純潔。”
“你算卦行,看女人不行,我是女人,玉兒藏在心裏的苦你看不到,她是愛你的對不對?上次去你家我就看出來了,這丫頭是從心裏愛上你了,要不然,她不會接受你媽媽給她的定親信物,那可是你們祖上傳下來的寶貝,誰都知道那東西珍貴,意義非凡。她接受了,就説明她做好了非你不嫁的打算,對不對?你不要説還有一個阿嬌,真愛一個人的話,沒有什麼可以會成為障礙。如果以前她有勇氣與阿嬌競爭一下,現在,她肯定要放棄,雖然那件事不是她的錯,你也不會計較,但是,女人的心,你不懂,她愛一個人,不會要求對方會怎樣,只會要求自己完美,天一,如果你不盡快做出決定,還會有讓你後悔的事發生。”小雅語重心長地説。
“我也很心疼玉兒,她孤苦伶仃一個人,又出了這樣的事,對她的打擊幾乎是毀滅的,可是,阿嬌怎麼辦?我們那麼相愛,風風雨雨都過來了,若是拋棄她對她也不公平啊。”我痛苦地説。小雅生氣地説:“玉兒可是因為你才受這個奇恥大辱的,你不管她了對她就公平?”
“怎麼能不管她,我要把她當親妹妹一樣保護,以後再也不讓她受半點委屈。”我已改變了主意,留在大都,為了玉兒,做她的親人。我想除此之外,我真的給不了她什麼了。
“她會做你的妹妹嗎?看着你和阿嬌卿卿我我?”小雅冷笑説:“算了,反正我把話給你説透了,聽不聽你看着辦吧,我盡到心就夠了。”小雅的心情我理解,可是情的事,不是説改變就能改變的,要是真那樣的話,我會難受一輩子,既對不起阿嬌,也會讓玉兒到彆扭,到頭來,受傷的是三個人。
杯斛錯中,玉兒淚光閃閃,一杯紅酒被她一飲而盡,然後挨個和我們擁抱。送她回到家,玉兒抱住我不放手,柔聲説:“天一,今晚留下來陪我好嗎?我只要這一晚。”我正不知該如何回答,手機在這時響了,我接聽,是阿嬌:“天一,我回來了,在家等你。”我解似地對玉兒説:“阿嬌回來了,她説有事要給我説的,玉兒,我明天再來看你。”玉兒臉上的笑容凝固,默默點了一下頭,幫我穿上外套,在門口再次緊緊擁住我:“天一,我不捨得你。”鬆開她,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心裏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悵然若失。我承認,我喜歡玉兒,和她在一起,不需要設防,沒有負累,心情晴朗,尤其她出了那件事之後,我更加牽掛她,不是同情也不是憐憫,就是一種割捨不下的疼愛,是親情的那種。回到家裏,阿嬌上來,讓我到奇怪的是,我和她分別這麼久了,竟然都沒有多麼動的覺,我想我是因為還在思考玉兒剛才話,那阿嬌呢,她怎麼也沒有重逢的快樂呢?我擁住她,吻她,她給我的覺像是在敷衍。也許是我的錯覺,因為這幾天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我也有些神恍惚。兩個坐下來,我問她在南方玩得開心嗎?她王顧左右而言他。我想起她説回來有話給我説,問她是什麼事。阿嬌猶豫了一會兒,説:“天一,我們分開吧。”我不知道今天晚上是怎麼了,玉兒剛説完一番莫名其妙的話,阿嬌又來了。玉兒是因為情緒不穩定,那阿嬌是因為什麼?從南方給我帶的見面禮嗎?那這個玩笑也開得太不是時候了。我的心情突然地就惡劣起來,生硬地問她:“分開住還是永遠分手?”
“分手。”
“為什麼?”
“天一,很多事情是沒有為什麼的。”阿嬌毫無表情地説。
“你是開玩笑還是來真的?”我對她的冷淡態度很惱火。
“是真的,這段時間我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不是你的原因,是我的,很簡單,我要畢業了,我要在大都市安家,我要過穩定的生活,我不想再飢一頓飽一頓的,不想再到處搬家,不想做一個窮人。”阿嬌説出了她想説的話,神情變得輕鬆起來,她上前摟住我,親了我的臉頰一下又説:“天一,我是愛你的,永遠都是,但是請原諒我是一個現實主義女孩,分開,對你對我都是一種解。”我的心一點一點變涼,冷到渾身發抖。
“我現在可以養活你了,你要什麼我都可以買給你。”我知道她是一個喜歡錢的女孩,只有物質才能打動她。
“天一,不一樣的,你掙得每一分錢都是那麼辛苦,其實我花着心裏也不舒服…我以後是一個老師,不想出去被人説我老公是一個算卦的,你明白嗎?”你早幹嘛去了?一開始不知道我是一個算卦的嗎?算卦的怎麼了?我靠勞動靠智慧吃飯,用看誰臉嗎?我心裏很不是滋味。轉身抱住她説:“阿嬌,你不喜歡我的職業,我可以換一個,我認識一個做保健品的老闆,我可以跟他學做生意,我也可以成為老闆,我聽你的,我們就在大都市安家,好嗎?你別説分手,我聽到這兩個字心就痛得不行,你知道的,我是多麼愛你,你告訴我,你是開玩笑的是嗎?”
“天一,我説過我是一個現實主義女孩,我永遠不會活在夢中,我只要伸手就可以拿到的東西,那些看不到未來的幻想,我沒耐心去等。”人都是可以改變的,只是這變化如果太快,在別人猝不及防時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種改變就是對別人的一種摧殘。我知道阿嬌一直在改變,我沒想的是到她會改變對我的愛戀。我的愛,我的牽掛,我的等待,我的遷就,其實是一文不值的,不怪她的改變,怪只怪我的執著。我和阿嬌從開始到結束,也許都是一個必然的過程,就像花開了註定要花落一樣。我艱難地説:“那麼,你今晚可以住在這裏嗎?最後一夜!”説完這句話,我到很耳,這是剛才玉兒對我説過的。阿嬌什麼都計劃好了,怎麼來怎麼走,如何説如何做,她都有條不紊:“天一,我會永遠記着你的好,我們就做最好的朋友吧。”我這才注意到,阿嬌所有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只等我來攤牌。阿嬌從脖子上解下一枚玉墜,要給我戴上,説:“我從沒送過你什麼,這是我在廟裏專門為你求的,希望它能保你一生平安幸福。”我擋住她的手説:“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既然我們已經沒有可能在一起了,我不想再…睹物思人。”阿嬌走了,屋子裏一下子空了,好像她從來沒有來過一樣,我覺自己像做了一個夢,以前和現在,都是那麼的不真實。
阿嬌走了,去追求她的現實主義了,我和她相愛那麼久,在她眼裏,我原來是一個不現實的人,這真夠諷刺的,愛情的可怕之處在於,一個人清醒,一個人痴。我小心呵護的愛情,我以為可以相伴一生的愛情,竟然從一開始都只是我一個人在做夢。第二天醒來,我頭痛裂,四肢痠疼無力,摸過温度計量了一下體温,三十八度六。我看着天花板,一會清醒一會糊,我在想,如果我就這樣躺在牀上,會不會水成一具乾屍?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把我驚醒,一遍又一遍,我連起牀的力氣都沒有,哪還拿得動手機,直到手機沒電。我又昏昏沉沉睡去。我想我的腦子可能燒壞了,我竟然看見阿嬌和一個男人在做愛,姿式非常的穢,阿嬌在笑,那個男人滿頭大汗嘴裏罵着髒話。做完愛,他們躺在大大的浴缸裏洗澡,那個男人我好象在哪見過,就是想不起他叫什麼名字。可是忽然間那個男人就變成了渾身是血的我,阿嬌伏在我身上哭得驚天動地,嘴裏卻叫着另一個男人的名字。我努力想聽清楚她在叫誰,可是阿嬌的聲音卻越來越遠,像被風颳跑了一樣。這時我終於聽清楚,那個越去越遠的聲音在叫我的名字:“天一,天一…”我想我一定要看清那個叫我名字的人是誰,於是費力地睜開眼,看到身邊是喬好運、李平陽他們。見我醒來,喬好運説:“你小子命真大,要不是我們,你這會燒成乾屍了。”喬好運他們回校後找我小聚,在我原來住的地方沒找到我,就去找阿嬌要了我的手機號碼,打到我的手機沒電,以為我是故意躲着他們的,就問阿嬌我是不是發大財了,不理患難兄弟了。阿嬌説出我們剛剛分手的事。不知是心靈的應還是上天的安排,喬好運他們砸開了我的家門,救了我。我説:“我現在的受是死比活着要好。”
“為什麼?為阿嬌嗎?算了,哥們,我知道你和她分手是早晚的事,我看你還有一個玉兒,以為你早就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了呢,也就沒提醒你,沒想到痴情的人原來是你。唉,愛情是美好的,可女人是可怕的,當你以為找到了愛情的時候,其實那只是一張畫皮。”喬好運邊餵我喝水邊調侃説。
“分就分了唄,我也剛讓我女朋友失戀,他媽的,一沒女人,錢包馬上鼓起來了,這年月,什麼最重要?上面的需要和下面的需要都重要,但是歸結底還是上面的需要更重要。”李平陽總結説。我知道這兩人是故意避重就輕,為了安我。
“你怎麼知道我和她早晚得分手?”我現在沒心情聽他們胡扯,一把抓住喬好運的手問他。
“你是當局者,她早就被一老闆包了,你不知道嗎?你腦子學易經學傻了吧?憑她怎麼可能把户口落在大都?她又怎麼可能留在大都工作?我以為你是揣着明白裝糊塗呢,原來是真糊塗。”我猛地掙扎着坐起來問:“什麼?她被老闆包了?你胡説?她不會是那樣的人!”喬好運笑了:“這個寒假她去哪了你知道嗎?”
“和她一個南方的同學去旅遊了。”
“你呀,真是天真的可愛,阿嬌哪也沒去,就在大都,一直陪着那個王八蛋呢!”喬好運説。
“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回到學校才知道的,學生會里一個學妹告訴我的,她説她陪阿嬌去你家裏辭得行,然後那個學妹回南方老家了,阿嬌本就沒離開大都。”
“那個老闆是誰?”我目兇光盯住喬好運。
“你別這樣看我,”喬好運囁嚅着説:“我哪知道是誰,反正不是我。”李平陽説:“棗子再好也不能囫圇會了,果吃了就行啦,果核丟就丟了吧。”喬好運衝他豎起了大拇指表示贊同。我厭惡地説:“你們該幹嘛幹嘛去,我要睡一會兒。”喬好運和李平陽相視一眼,小聲商量説:“我看把齊玉兒找來吧,那棗子會伺候人。”什麼樣的好話到了這倆人嘴裏就變味了。他們兩人話音剛落,小雅進了病房。這倆人衝我擠了下眼睛説:“沒棗子桃子也不錯,兄弟,哥們不在這噁心你了,先撤了。”説完一溜煙跑了。小雅坐到我牀頭上,伸手摸了摸我的額頭,又摸了一下自己的,説:“嗯,燒退了。”我説:“你都知道了吧?”她點點頭説:“在我意料之中啊,別再想那件事了,好好養病吧。”他們都不看好我和阿嬌的愛情,他們都算準了我們會分手,只有我一個人,傻傻地等着天長地久。小雅看我難受的樣子,開導我説:“別多愁善了,也許這是老天故意撮和你和玉兒呢?易經不是也説‘壞事到頭就變成了好事嘛’,對了,玉兒知道你生病的事嗎?”我搖搖頭。
“我去把她找來,讓她來陪陪你,她可比我會關心人。”小雅説。我阻止説:“不要叫她來,她心情也不好,別把兩個渾身是傷的人一塊了,我沒事了,你説得對,壞事會變成好事的,命數如此,我認了。”小雅笑:“這就對了,這才像個大師的樣子,佛祖不説了嘛,四大皆空,什麼都看空了,才能拿得起放得下。”三天後,我病好得差不多了,去看玉兒,她家門緊鎖。我又去書店找她,她的同事説:“玉兒三天前辦了辭職手續,已經不在這裏上班了。”我的心頓時一沉,聯想起上次我從她家裏走時,她説得那些莫名其妙的話,不由得後悔我當時太愚鈍,玉兒連工作都不要了,這是早就計劃好了的啊,她會去哪裏呢?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打開門,地板上有一封信,我急忙拆開,看了一下落款,是玉兒寫給我的。天一:你看到這封信時,我已經離開了大都,離開了這座讓我哭過也笑過,愛過也傷過的城市,不用為我擔心,我經歷過了別人不曾經歷的,我會很堅強。我長這麼大,沒有值得紀念的子,只有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是最值得我回味和留戀的,在一起的不代表着長久,遠隔天涯,或者遠隔生死,也不代表就不是永恆,天一,我不讓你記住我,我只在心底對自己説,我是愛你的,我會記住你。既然上天安排了我離開,那我會笑着告別,因為你已經給了我太多美好的回憶,有這些,我就沒有悲傷。天一,如果這個世上還有值得我牽掛的人話,那就是你,希望你無論何時都能和我一樣堅強。最後我要説的是,媽媽送我的那枚翡翠,我是不配擁有的了,你放心,我也不會賴着不還你的,可是我實在太喜歡了,就讓我先替你保存着,等你結婚的那一天,它會回到新娘的手上。玉兒為你們祝福!齊玉兒3月6玉兒果真走了,不是那次的傷害走了她,是我的無情傷害了她,她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拒絕她,這個城市曾經給了她那麼多痛苦,她都沒絕望過,是我讓她對這個城市失去了信心。惟一讓我到欣的是,她仍是樂觀的,她是笑着告別的,而且,她還承諾,我們還有相見的那一天。
大都市現在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人了,我是離開的時候了。可是,在我離開大都之前,還有一件事是必須得做的,那就是抓住孫發財,為玉兒報仇。因為這個混蛋不僅深深地傷害了玉兒,也改變了她的一生,不把孫發財繩之以法,我寢食難安,也良心難安。我靜心休養了幾天,努力使自己心無旁騖,又挑了一個風和麗的清晨,淨手焚香,三拜易祖,搖了一卦,卦佔行人去向。得《艮為山》純卦,用神不動不兇,仇神極弱,財爻旺相。這是一個被測之人未出城的卦象,孫發財不僅沒有離開大都,而且表明一時半會警察也抓不到他,他肯定是藏在了某個衣食無憂的地方了。我知道鄭巨發在大都有些人脈,於是請他幫忙,打聽孫發財的親戚朋友的住處。鄭巨發説:“打聽這個沒用,我們能想到的地方,估計警察早搜完了,你既然算出他還藏在大都,這就好辦,這事你別管了,我就是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到他。”鄭巨發砸出鉅款,通過道上的朋友,把孫發財所有的手下挨個敲打了一遍,尤其是小四,那小子是最可能知道孫發財藏身之地的。鄭巨發對他下的功夫也最大,可是,把小四的一條腿都打折了,也沒掏出半句有用的話來。小四説,自從孫發財消失了之後,就沒跟以前的手下和人聯絡過,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孫發財像人間蒸發了一樣,銷聲匿跡了。鄭巨發奇怪地説:“天一,你會不會沒測準?”我隔了兩天,又測了一次,還是顯示他沒動地方,就在大都藏着。
“那就怪了,我不信他若在大都能一點蛛絲螞跡都不,除非他變成空氣。”小雅知道了我在找孫發財,告訴我:“天一,如果你能確定孫發財還在大都,那就好辦,你不要打草驚蛇,這事請周局幫忙,使個障眼法,讓辦案人員內緊外鬆,然後在通過其它渠道對他的公司不斷地騷擾,把他攪和出來,只要他頭,就一按一個準。”我按她説的辦法,去找周正虎。
我還不知道周正虎遇到了點麻煩,正頭疼呢。原來,上級的考評小組定好要來大都的,不知因為什麼原因推遲了,説是時間待定。周正虎的周密計劃眼看要泡湯,他怎麼能不惱羞成怒。周正虎見我來了,問我:“天一唔,我正要問你呢,你那法事做得怎麼樣了?大師請來沒有?”我説:“我下週就去九華山,只要我把這邊的功課做足了,不用請大師下山,他在九華山就可以設壇發功。”
“唔,那你再幫我算一卦,看看考評小組是什麼原因推遲來大都的,和王偉有沒有關係。”周正虎的卦搖出來,從卦象上看,的確是有人從中作梗,但不是下面的人,是職位比周正虎高的上層官員所為。我不能這樣告訴他,現在我不需要再對他仗義了,我要利用他替玉兒報仇。我在心裏籌措了一會兒,有了主意。指着卦説:“這個卦象表明有小人欺主,小人勢強,主勢弱,表明你將功虧一簣,這個小人在大都市,不是你現在的部下就是曾經做過你的部下,應該和你有宿怨,但並不是什麼深仇大恨,看這個小人的事業爻,他現在有自己的公司,就是説功成名就,有一定的社會地位,你可能早就忘了和他的過節,但他一直記在心裏,這次就是他做的手腳。”我故意把周正虎的視線往孫發財身上引,因為此前開除孫發財是他親自籤的字,憑我現在對官場的瞭解,他們之間肯定有不可言説的矛盾。周正虎現在是草木皆兵,他只要懷疑誰擋了他的道,本不會多思考,馬上就得實施“寧肯錯殺三千,也不錯過一個”的戰略。周正虎邊聽我説邊頻頻點頭,想了幾秒鐘的時間,説出了一個人的名字,但是自己也不相信那個人能和上面的靠上關係:“你説的這個人很符合他唔,可是他與上層關係扯不上,他説不上話,另外這個人一年裏有半年時間在深圳,他哪有力顧得上那些沉年爛穀子的事!”我進一步指點説:“我説的這個人做的生意是五行裏的‘土’字,卦象裏顯示的是他從沒離開過大都半步。”周正虎在屋子中央來來回回地走着,想了半天,問我:“曾經是我的部下?”
“看卦象他現在和你遠的,但從上講你們是有關聯的,我推斷他做過你的手下。”
“唔,這個人是誰呢?李高強?不是他,向東子?也不會是他——”周正虎忽然把臉轉向我,問:“你上次説有一個天什麼公司的?幹建築的那個,叫什麼來着?”他終於想起了孫發財。我一陣心跳,但強忍住動,裝作想不起來説:“沒有啊,我不認識建築公司的人。”
“不對,你上次為你朋友的事提到過那個公司…姓孫,唔,我想起來了,跟王偉一個派出所的孫發財,當年是我親自把他除名的。”周正虎確定了“嫌疑人”後,馬上拿起電話打給他的秘書小雅:“你查一下孫發財這個人的背景,以前因為刑訊供被清退的。”放下電話,周正虎像是自語説:“當年清退他,他就不服氣,説把他當替罪羊,他是合同民警,出了事不先開他總不能把王偉開了吧,看來這小子一直沒忘了這茬。”小雅當然知道我在周正虎家裏,雖然他不知道周正虎查孫發財背景的用意,但她明白這肯定與我有關,很快就把電話回了過來。周正虎邊聽電話邊皺緊了眉頭,放下電話他説:“他媽的,幾天不見,這王八羔子現在出息了唔,成大都市的一霸了,手下養了一批打手,為富不仁,無惡不作,前段時間有一個撞死人的車禍與他有關,最近又犯了一個強姦案,聽説那個受害人現在失蹤了。好,不管是不是他擋我的路,我現在先替大都人民除了他這一害再説。”周正虎黑是黑,但破案很有一套,只要他決心破的案子,只要被他盯上,用不了多久,他準能拿下。我見他已經上鈎,心裏暗喜,火上燒油説:“你一説這個人我還真想起來了,有一次我和朋友吃火鍋,他在隔壁一個桌上吃飯,我聽他談起川奇火鍋城爆炸案的事,他説那個爆炸案有人縱,是公安局的一個頭,他知道是誰。他朋友説他瞎吹,説鬼才信公安局的頭沒事炸火鍋城玩。孫發財説,那不是炸着玩,他想炸死一個手裏有他短的人,他這是在殺人滅口呢。我當時就覺着孫發財這張嘴也太敢扯了,這爆炸案牽扯好幾條人命呢,哪能信口開河胡説八道呀!”我偷眼看周正虎,他的臉已經綠了。沒想到我無意中竟然來了個一箭雙鵰,既試出了周正虎是否是川奇火鍋城爆炸案的幕後指使,又把孫發財樹成了周正虎滅口的對象,我能想象出,如果周正虎見了孫發財會是怎樣的舉動,肯定一槍斃命,不留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