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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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房地產商人啊?怎麼啦?”
“你是怎麼認識他的?”
“是通過一個老鄉認識的,天一,你問這個幹什麼?是不是你算命之前都要先打聽人家的底細?”我知道有一些所謂的相術大師,通過掮客攬生意,先讓掮客蒐集客人的基本情況,然後再把客人帶來,這樣確保每一卦都萬無一失,時間久了就把自己炒作成了大師,有了威望,身價也就抬高了。郭民生把我也想成了那種人了。
我説:“我不是要打聽他的底細,我想問你那塊地他拿沒拿下來?”
“沒拿呀,你不讓他做那生意,他就沒做,我聽説讓一個姓孫的拿去啦。”聽郭民生的口氣,好象他和陸成倫很。
郭民生的回答像是在背台詞,和陸成倫的話嚴絲合縫,沒有一點出入,越是這樣,越是讓我到這裏面有陰謀。
我從郭民生嘴裏一點有價值的東西也沒問出來,而陸成倫的神秘又增加了幾分。我回到家裏找出那天陸成倫搖出的卦,覆盤之後,仍然沒有任何漏。卦沒錯,是陸成倫的貪慾讓他在借題發揮,或者是他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向我要一百萬,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定是有其它用意在裏頭。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麼花招。
被陸成倫一鬧騰,我又心煩意亂起來,捧了一本書,和衣躺在牀上,想調整一下心情。書上的字一個也看不進心裏去,頭卻慢慢沉起來。
這時防盜門咣噹一聲開了,阿嬌從外面走進來,一言不發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一件件地都裝進了她帶來的一個大旅行包裏,我問:“嬌,你這是幹什麼?”
“不幹什麼呀,我要走了,謝謝這幾年你對我的照顧。我把户口落在大都了,我不回老家那個窮縣城了,天吶,你今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哦。”阿嬌説着上來吻了一下我的額頭,轉身要走。
我抱住她不鬆手,哭得一蹋糊塗“阿嬌,你不要離開我…沒有你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阿嬌皺着眉頭掙我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防盜門咣噹一聲又關上。我焦急地大叫:“阿嬌!”去追她,卻跌了一個跟頭,把自己跌醒了。原來剛才是做了一個夢,摸摸臉上,濕濕的,全是淚水。
我不由好笑,心裏説,怎麼做了這樣一個夢。
突然一陣清脆地“嘀嘀”聲從bb機裏傳出,我漫不經心地拿起來看,是阿嬌發來的一條信息:天吶,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工作的問題解決了,我可以留在大都了!
第二天,天氣異常寒冷,到了中午天空就飄起了雪花,我站在窗前看外面的一切慢慢染上白,好像自己也漸漸被一團霧掩埋,心裏來來回回繞不開的都是陸成倫那張笑裏藏刀的臉。
一百萬是一個什麼概念我不知道,因為我見到最多的錢就是一萬塊,就是上次幫周正虎做善事寄給常計軍的那筆錢,我知道一萬塊錢可以在農村蓋三間瓦房,可以娶個老婆成個家。那一百萬呢?如果我有一百萬,我該怎麼花出去?我搖搖頭悄然笑了,我肯定花不出去。我有一種幻覺,覺陸成倫是在開一個切實際的玩笑,向一個窮算命先生要一百萬不是瘋了就是開玩笑,陸成倫肯定是沒瘋,所以只能有一種解釋,他是和我鬧着玩的。
齊玉兒傳呼我,要請我吃火鍋,並説她在川奇火鍋城的二樓定了位子。我知道川奇二樓有很多位子是靠大玻璃窗的,可以邊吃火鍋邊賞雪景。
我一上二樓,齊玉兒就看到了我,衝我招手,臉上紅撲撲的煞是動。她幫我掉外套,用紙巾拭去我頭髮梢上的水漬,説:“我們這個位置賞雪最好,你看街心花園那兒,多美呀。”街心花園中間幾棵高大的落葉松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積雪,樹下兩個穿紅衣服的孩子在玩雪,紅白相間,非常美的一個畫面。我慨説:“還是做小孩子好,無憂無慮,我真想再回到童年。”
“好啊,一會兒我們都回到童年去,吃完飯我倆也去打雪仗。”玉兒興奮地説。
“回不去嘍,小孩子就像飄在空中的雪一樣,心裏乾淨純潔一塵不染,而我是落在地上的雪,沾滿了塵埃,沒辦法讓心乾淨了。”我説。
“你真悲觀,這樣的人生態度可不好,你才多大呀,怎麼聽着覺你已經老態龍鍾了。”玉兒開玩笑地説。
火鍋裏的紅椒被煮得像跳舞一樣不停地翻滾,我夾了一片生菜沾了沾高湯往嘴裏放,邊吃邊説:“我不是悲觀,是旁觀,旁觀別人也旁觀自己,所以看得特清晰。”玉兒把一盤肥牛推到我面前説:“別淨吃素食呀,信周易又不是信佛,這着呢,趕快涮着吃了,增加點能量,要不一會打雪仗你打不過我。”我抬起頭向玉兒表達謝意,目光穿過火鍋上升騰起的熱氣,看到她背後站着一個人,面蒼白如紙,眼窩深陷,神冷峻。那人見我瞧着他,也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眼睛裏透着寒氣。玉兒用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問:“你看什麼?眼睛都直了,是不是看到美女啦?”説着順着我的目光回頭看過去。
火鍋上的熱氣隨着玉兒丟進去的一盤豆腐漸漸散去,她身後的那個人也倏地不見了。
玉兒沒看到什麼,用筷子敲了我手背一下,嗔笑説:“天一,你也蠻有童心的嘛,故意逗我是嗎?快吃,你放的牛都煮化了。”我想肯定又出現了幻覺,大白天的該不會見了鬼吧。火鍋城裏空調加上火鍋的熱氣,温度很高,我卻到了徹骨的陰冷,我伸手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拿過來穿上。玉兒詫異地問:“天一,你幹什麼?”我不能告訴她剛才發生的事,我自己都不信自己的眼睛,但我渾身發冷卻是真的。我勉強笑説:“我吃飽了,我想出去買盒煙。”
“你不煙的,什麼時候學會煙了?”我心裏突然地覺哪兒不對勁,買煙只是離開這兒的藉口。玉兒今天的心情這麼好,我不忍心讓她掃興,所以想自己一個人出去走走。
玉兒也善解人意地抓起了外套,叫來服務生,要結帳。有人伸手去搶帳單“天一,這麼快就吃好了?今天我請客,把帳單給我吧。”王偉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臉上像塗了一層甘油一樣發亮,渾身酒氣,眼睛眯成一條縫,地看着玉兒,他的手把帳單連同玉兒的小手一起抓着不放。
玉兒被王偉冷不防抓住手,嚇得尖叫了起來。
我拉開王偉對玉兒説:“這是派出所的王所長,小雅的領導。”玉兒乜斜着看了他一眼,臉上現出嘲的神情説:“喲,我當誰呢,這麼大方,原來是王所長,王所長真是愛民如子的好公僕,不光管一方百姓平安,還管百姓吃飯,好啊,既然王所長慷慨,那我也就卻之不恭了,服務生,給我打包十盤羊,五盤雞尾蝦。”王偉酒氣醺天地説:“沒問題,能為你這樣的美人兒效勞是王某的榮幸,能否問一下小姐尊姓大名呀?”玉兒拎着服務生打發的包,拉我朝外走説:“謝謝王所長,改天我請你吃飯再告訴你。”説完撇下王偉揚長而去。
出了火鍋城的大門,玉兒笑得直不起説:“男人好的下場就是非死即傷,我要不是看在小雅的面子上,今天就不是讓他破財這麼簡單了。”
“你還能怎麼着他?”
“拿火鍋澆他呀…”玉兒輕描淡寫地説,説完又開心的大笑。
我和玉兒在街心花園裏玩起了雪,快樂來了擋不住,玉兒是一個極具染力的女孩,和她在一起,想不快樂都難。
玉兒堆起了兩個雪人,並且分別寫上“玉”和“天”兩個字。然後又在兩個雪人腳下的雪地上寫了一首詩:玉宇瓊樓瑤池雪,愛憐人間煙火,天上神仙都不羨,一心修得因緣果。
我説:“好詩,只是看不懂。”玉兒説:“你以後會懂的,你只要記着這兩個雪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我就行了,雪化了就變成水,然後就融到了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分都分不開了。”我明白玉兒的心意,可惜我們怕是永遠都融不到一起了。我愛憐地握住她冰冷的小手説:“玉兒,你是一個好女孩,我想誰要是能娶到你定是前世種了足夠的善果了…”我話還沒説完,就聽一聲巨響,川奇火鍋城一片火光,玻璃破碎聲,哭聲喊聲連成一片傳過來。玉兒驚恐地抱住我問:“怎麼了?地震了嗎?”我説:“不是地震,是爆炸,我們剛才吃飯的地方爆炸了。”那個蒼白陰沉的面龐馬上在我腦海浮現出來,難道説這是一種暗示?
“我説過男人好非死即傷,不知道那個姓王的是死是傷。”玉兒説。
“看他的造化吧。”我説。
雪還在下個不停,我站在雪地裏,大腦短路了一樣,任雪花落在臉上,冰得臉生疼也不知擦掉,倒是玉兒,倚在我懷裏,用圍巾不停地掃去落下來的雪,臉上出奇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