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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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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夠了!”穆敬禾扣住皇兄的手。

皇兄一向善良仁厚,現在卻發狠的鞭打紀小密,血都濺到臉上了,肯定是因他連累到自己而太過憤怒,需要這樣來發

“七弟,對不住,是皇兄太沒用了。”穆敬孝丟下鞭子,斯文俊逸的臉上染了血,卻有着更深沉的痛楚。

紀小密的意識早已模糊,她勉強張開腫痛的眼皮,看着穆敬孝陡然靠近的臉龐,下意識的要對他一笑,然而——“你這個可惡的賤丫頭,本太子恨不得將你碎屍萬段,我詛咒你這一世、下一世、下下一世都是卑賤的奴才!”字字夾帶怒火的字句清清楚楚灌入紀小密的耳中,她腦袋轟地一響,眼裏瞬間出熊熊恨意,也不知是從何而來的力氣,她陡地張開嘴,惡狠狠的咬住穆敬孝的耳朵。

“啊!”他痛叫出聲,急忙要推開她,但紀小密竟咬得更深,濕熱的鮮血迅速染紅他的脖頸及手。

穆敬禾臉一變,立即上前,一手扣住她的脖頸,喀地一聲,捏碎紀小密的喉骨。

紀小密一雙佈滿血絲的瞳眸瞪得大大的,充滿怨念的瞠視着穆敬孝,不甘願的嚥下最後一口氣。

然而,她不見完膚的臉龐上神情如猙獰的惡鬼,穆敬孝着氣想走,卻被她這樣的神態震攝住,一時之間竟僵立到無法動彈。

“天啊,太子,你的耳朵!”吳皇后急急趨近,這才發現紀小密雖然死了,但神情充滿怨恨,牙齒還緊緊的咬着自己兒子的耳朵不放,頓時一股難以言喻的驚恐湧上,踉蹌倒退。

穆敬禾蹙眉,雖覺得有些奇怪,但隨即想到兩人安居皇宮,何曾見過這等悽慘又恐怖的死狀,也難怪他們會怕。他立即扳開紀小密的下顎,讓穆敬孝的耳朵得以離她的嘴巴,再摀着大皇兄的耳朵,對着地牢外大喊“快叫大夫!”偏廳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外頭傳來。

“發生什麼事了?”秦嬤嬤急急的走出去,拉住其中一名丫鬟詢問,該名丫鬟想也沒想的就答“太子受傷了。”説完連忙往漠善園的方向跑去。

太子怎麼會受傷?那爺呢?秦嬤嬤也擔心了,急着往漠善園去。

身為穆敬禾的孃,她是少數可以進出該園的人之一,只是才走了兩步,她又轉回頭看着趴在桌上睡的竹南萱,快步跑回她身邊“南萱!南萱!”竹南萱吃飽喝足了,還梳洗換穿上王府的丫鬟服,藍白刺繡裙服,因要做事,所以不是寬袖,而是窄袖,穿起來還真是人模人樣,美得讓她瞪着銅鏡裏的自己都看痴了眼。

只是現在什麼都不必做,得耐心等着王爺召見,但人一吃飽,腦袋就缺氧,她頻頻打盹,忍不住趴下睡了,但誰一直搖她?

“南萱,起來了,太子受傷,我得去——”

“什麼?受傷好,我去。”她腦袋還沒清醒,卻下意識的從椅上彈跳起來,就要往外衝。

秦嬤嬤一把拉住她的手臂制止“你去做什麼?你是大夫?”

“我是護——丫頭呀。”她定睛一看,在看清眼前是秦嬤嬤後,連忙嚥下到口的“士”字。

“對,還是個沒上手的丫頭,所以你留在這裏,保持清醒,千萬別亂跑。”秦嬤嬤表情很嚴肅。

她用力點點頭,她本來就沒想跑,只是職業病作祟,在急診室當差太久了,即使生懶散、很愛混水摸魚,聽到受傷、傷員等關鍵詞,雙腳也會立即行動。

秦嬤嬤腳步匆匆離去,她在王府裏多年,很清楚哪些事能問、哪些事不能,還有誰可以讓她放心的問。

她找上了郭總管。

“太子讓紀丫頭咬傷了耳朵,紀丫頭死了,屍體已派人去處理掉,大夫就快來了。”郭總管迅速的回答。

“爺他沒事吧?”

“沒事,那丫頭沒有傷害到爺。”

“那就好。”秦嬤嬤鬆了口氣,自從讓皇后娘娘欽點當穆敬禾的孃那一天起,她就被迫遠離自己的丈夫孩子,在皇宮待了二十年,丈夫早已再娶,攜兒遠離皇城,再也見不到兒子一直是她心中的遺憾。

而穆敬禾填補了這份遺憾,他從小就吃她的水長大,雖然她只是個奴才,但她心裏早已當他是自己的兒子一樣關心着。

在郭總管利落的指揮下,匆匆趕至的大夫替太子包紮傷口,丫鬟備了熱水,伺候他沐浴包衣,喝了壓驚的定神湯。

之後每一個人,包括大夫都被嚴厲叮囑對今之事要守口如瓶,大家點頭後便一一退下。

此刻,廳堂裏,穆敬孝已一身清,耳朵的咬傷並不嚴重,只是他受驚不小,臉慘白,腦海裏不時浮現紀小密如鬼魅般猙獰的臉,神情驚悸不安。

穆敬禾見狀,內心十分不忍“傷人的事皇兄一向就做不來,後還是由弟弟來處理吧,只是…”他突然停了口,深邃黑眸裏懊惱一閃而過,因為他竟然將重要關鍵人給殺死了!

吳皇后知道他的想法,安道:“禾兒,別太苛責自己,你只是太在乎你皇兄,看到他被那死丫頭傷害,下意識就下重手了。”

“但還沒有問出一些重要的事,也還需要讓她跟十三皇弟對質。”他還是很氣自己。

“七弟,是皇兄太沒用了,好不容易逮到那丫頭,沒想到皇兄不但沒幫上忙,還…紀小密極可能是唯一能洗刷你冤屈的人啊。”穆敬孝也很自責。

“百密總有一疏,我一定能再找到其他證據或證人。”穆敬禾也只能這麼安自己跟皇兄。

“説來,真的是母后跟你皇兄太窩囊,除了倚賴你外沒任何親信,宮裏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算計咱們,潛伏的細作又有多少…”她眼眶微紅,難過的説不出話來。

“宮門血海、爭權奪利之事不斷,父皇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兒臣不會坐視不管,只要是母后跟皇兄的敵人,就是兒臣的敵人,誰敢對你們不利,兒臣定會讓那些人灰飛煙滅、屍骨無存!”穆敬禾那雙深不見底的冷峻黑眸透着殘酷的嗜血之光,就連穆敬孝都不可自抑地打了個寒顫。

吳皇后伸出雙手,緊緊握住穆敬禾的手“你父皇對本宮早無夫之情,又對太子冷淡,只專寵十三皇子,對這些種種,母后都認了,但母后真的好後悔一件事。”

“母后…”

“邊境這起戰事,母后不該鼓勵你自請出戰,如果你留在京城,十三皇子或許就沒有機會製造這一次的誣陷。”

“不是母后的錯,是兒臣自願,也是兒臣允諾要替皇兄保衞江山。”他拍拍皇后的手“何況,這一次面對各大臣的謀反質疑,若不是母后與皇兄身而出,現在兒臣已身陷囹圄。”

“但七弟如今與籠中鳥無異,父皇雖説是調查,但本架空了七弟的權力,父皇他——簡直昏庸!”説到這裏,穆敬孝忍不住眼眶一紅。

吳皇后也是淚眼婆娑,她難過的搖搖頭“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綱,皇上身兼三種威權,卻對咱們母子不仁不義,”她再看向穆敬孝“太子對皇帝出言不敬,母后理該訓斥,但…”她哽咽的搖搖頭,不願再多説。

“事已至此,母后與皇兄也不必多想,倒是皇兄受到驚嚇,還是母后跟皇兄在這裏用完晚膳後,就在這裏過夜休息?”穆敬禾改變話題。

“不了,母后一點胃口也沒有。”她嘆息一聲的看向太子。

“我也不想吃。”穆敬孝也神情凝重的搖頭。

“那我們母子回宮吧,只是——”她突然看向穆敬禾“母后有點不放心,秦嬤嬤找的那丫頭進府了?讓本宮瞧瞧,紀小密的事可不能再發生。”

“那丫頭下午就已經到了。”穆敬禾點頭,他對府內大小事都瞭如指掌。

他起身步出廳堂,對着守在門口的康遠説一些話後,康遠立即拱手,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