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小杰克私訪巨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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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約翰,”她堅持説。
“我永遠不會同意你給傑克灌輸叢林生活的任何所謂經驗。因為,我們倆都在極力保護他,使他免受那種苦難。”到了晚上,又説起這個話題,不過這回是傑克自個兒提出來的。他一直半躺在一張很大的椅子裏讀書,突然抬起頭單刀直入,責問爸爸:“我為什麼不能去看埃傑克斯?”
“媽媽不同意,”父親回答道。
“您同意嗎?”
“話不能這麼説,”格雷斯托克勳爵沒有正面回答。
“你媽媽反對就夠了。”
“我一定要去看看,”男孩兒着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之後,鄭重地宣佈道。
“我和威利·格雷姆斯比,或者別的去看過埃傑克斯的小朋友沒有什麼區別。他們沒有因為看看動物就受害,我也不會。我滿可以不告訴你們自個兒就去瞧瞧,不過我不想那樣幹罷了。現在,反正我預先跟你們打過招呼了,一定要去看埃傑克斯。”小男孩兒的語氣或者神情沒有什麼對父母不尊重或者故意作對的意思。他只不過是心平氣靜地陳述自己的觀點,證明一個事實。父親很為兒子這種男子漢的氣概驕傲,不住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我很讚賞你的坦率,傑克,”他説。
“所以,我對你也要開誠佈公。如果你私自去看埃傑克斯,我一定要懲罰你。我從來沒有體罰過你,可是,現在我警告你,如果你膽敢在這件事情上違背母親的意思,我絕不留情。”
“是的,先生,”男孩兒回答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等找看過埃傑克斯,會主動告訴您的。”摩爾先生的房間緊挨他的學生的卧室。他已經養成一個習慣,每天就寢時都要進去看看小杰克是否已經上牀睡覺。這天晚上,他更是對一分謹慎,生怕“翫忽職守”因為他剛和孩子的父母親開過“家庭會議”受命于格雷斯托克勳爵,一定要對傑克嚴加看管,絕不能讓他到展覽埃傑克斯的音樂廳去。大約九點半,推開小杰克的房門之後,他不由得為自己的謹慎而暗自歡喜。原來小傢伙已經穿戴得整整齊齊,正準備從窗户溜出去。
摩爾先生急忙跑進小屋,不過已經是多此一舉。小男孩兒聽見他走進卧室,意識到已經被人發現,便迴轉身,似乎要放棄這次冒險。
“你要上哪兒去?”摩爾先生十分動,上氣不接下氣地問。
“去看埃傑克斯。”男孩兒心平氣靜地回答。
“我很驚訝,”摩爾先生大聲説。不過,一件更讓他驚訝的事馬上就發生了:男孩兒朝他走過去,突然抱住後,把他舉起來面朝下扔到牀上,還用一個柔軟的枕頭壓住他的臉。
“別喊出聲,”這位勝利者警告他的家庭教師“要不然我就掐你的脖子了。”摩爾先生拚命掙扎,但是毫無用處。人猿泰山到底遺傳給了兒子什麼,一下子很難説清楚。但是至少有一點傳給了兒子,那就是健壯的體魄,超人的力氣。傑克的勁兒不比父親在他這個年紀時小。教師在男孩兒手裏簡直像一把油灰,由他捏來捏去。傑克用膝蓋壓着他的老師,從被單上撕下一條布,把摩爾先生的手綁到背後,然後又用布條勒住教師的嘴,為了保險還在後腦勺上纏了好幾圈。這當兒,他一直壓低噪門兒,跟老師談話。
“我是萬濟部落的酋長萬加,”他説道。
“你是阿拉伯酋長穆罕默德·達本,想殺我的人民,搶我的象牙。”他很靈巧地捆住摩爾先生的腳脖子,又和已經捆好的手腕子綁到一起。
“啊——哈!壞蛋!你終於落到我的手心兒裏了。我走了。不過還會回來的。”説着泰山的兒子幾步跨過小屋,從窗口爬出去,沿着與屋檐水槽相連的落水管,溜到了大街上。
摩爾先生在牀上拚命掙扎,相信如果沒有人趕快幫忙,他定會悶死。因為害怕,他設法從牀上滾到了地板上。這一滾,雖然跌得疼痛難忍。但也跌得他頭腦清醒了許多。剛才因為嚇得要命,他沒能冷靜地想想如何是好,現在靜靜地躺在地板上,才開始思索怎樣逃眼下的困境。後來突然想起他離開格雷斯托克勳爵和格雷斯托剋夫人時,他們還坐在屋子裏談話,而那個房間正好在他現在躺着的地板下面。他上樓已經有一陣子了。估計現在他們也許已經離開那個房間了。因為在他看來。為了獲得自由。他在傑克的牀上滾來滾去已經摺騰了好長時間。但是眼下他能夠做到的只有引樓下的注意力。結果,經過許多次失敗,他還是沒法弓起身子,擺出一個可以用靴尖叩擊地板的姿勢。他掙扎着,拼命敲打了一會兒。然後,好像過了好長時間,才聽見有人上了樓,不一會兒就響起一陣敲門聲。摩爾先生用鞋尖拚命敲打地板,除此而外再沒有別的辦法表示回答。過了一會兒,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摩爾先生繼續敲打地板。他們難道就不能把門打開嗎?他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向門口滾了過去。只要能背朝門,就可以用腳尖兒踢門,外面的人就一定能聽見了。敲門聲越來越大,最後有人喊:“傑克先生!”這是一位男僕,摩爾先生聽出他的聲首。他嘴裏着布條子,拚命想喊一聲“請進”簡直要爆烈了血管。過了一會兒,僕人又敲了敲門,並且大聲喊傑克的名字。沒有回答,他便擰了一下門把手。這時,家庭教師突然想到,剛才進屋時,他順手從裏面反鎖了房門。
他聽見僕人又擰了幾下把手,然後轉身走了。摩爾先生一下子昏了過去。
這當兒,傑克正在音樂廳裏盡情享受鬥爭換來的歡樂。他是在埃傑克斯剛剛開始表演時,趕到娛樂場的。他在包廂裏定了一個位子,現在正屏聲斂息,趴在欄杆上出神入地看巨猿的每一個動作,一雙眼睛瞪得老大。馴獸師很快就發現包廂裏這個看得津津有味的小男孩兒那張漂亮的臉。埃傑克斯的拿手好戲是表演期間走進一個或者幾個包廂裏“找親戚”—一馴獸師是這樣解釋這個節目的—一現在他突然想到,如果把埃傑克斯領進這個漂亮男孩兒的包廂,藝術效果一定十分強烈。他深信小男孩看見這個滿身、力大無比的傢伙站在眼前,一定嚇得要命。
當巨猿應觀眾的要求從側翼幕條後面又回到舞台上時,馴獸師有意把它的注意力引到小男孩身上。説來也巧,包廂裏只坐着傑克一個人。巨猿一個箭步從舞台跳到孩子身邊。不過,如果馴獸師指望讓觀眾看到一幕男孩兒嚇得嗚哇亂叫的“滑稽劇”那可是大錯特錯了。小男孩兒,握住來訪者乎乎的胳膊,高興得大笑起來。巨猿摟着傑克的肩膀,長時間地、急切地端詳着他的面孔。傑克則撫摸着他的腦袋,喃喃地説着什麼。
埃傑克斯從來沒有這樣長時間地端詳別人。它好像心煩意亂,並不十分快活。只是一邊撫摸傑克,一邊急促地、含糊不清地説着什麼。馴獸師十分驚奇,他從來沒有見過埃傑克斯愛撫過別人。不一會兒,巨猿爬進包廂。緊挨男孩兒坐了下來。觀眾們看到這裏,情緒變得十處熱烈。當馴獸師試圖勸説埃傑克斯離開包廂時,觀眾越發興奮不已——一那個寵然大物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演出因此而拖延了。經理十分生氣,再三催促馴獸師趕快收場。馴獸師只好爬進包廂,去拖埃傑克斯,埃傑克斯還是坐在那兒一動不動,還齜開滿嘴獠牙朝他怒吼。觀眾們高興得手舞足蹈。一個勁兒地給埃傑克斯和小男孩兒鼓掌、喝彩,向馴獸師和經理打口哨,跺腳,發出陣陣表示輕蔑的嘲笑聲——不走運的經理忘了自己的身份,也跑出來幫助馴獸師從包廂裏往外拖埃傑克斯。
最後馴獸師終於絕望了,而且意識到,如果不立即採取措施制止埃傑克斯的反叛行為,以後這棵搖錢樹就會變得一錢不值。於是他匆匆忙忙跑到化妝室,拿出一又又重的鞭子。當他舉起鞭子威脅埃傑克斯的時候,發現面對他的已經是兩個而不是一個憤怒的敵人——小男孩兒也跳起來,抓起一把椅子,站在猿的身邊,隨時準備保護他的新朋友。微笑已經從他那張英俊的臉上消失了,灰眼睛裏的一種表情一下子鎮住了馴獸師,他旁邊站着那頭身材高大的巨猿,咆哮着也準備向他猛撲過去。
就在這時,一個小小的曲使得本來要發生的那些事情沒有發生。因此,馴獸師的鞭子倘若落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情,就不得而知了。不過,從兩位對手當時的態度,可以預料,他肯定會被巨猿和男孩兒打個半死。
面蒼白的男僕衝進格雷斯托克勳爵的圖書室,氣吁吁地報告説,他發現傑克的門從裏面反鎖着,敲了半天役人答應,只是聽見一種奇怪的叩擊聲和可能是什麼東西在地板上滾動的聲音。
約翰·克萊頓一步跨過四級台階,直奔樓上兒子的卧室。子和僕人們急匆匆跟在後面。他大喊一聲兒子的名字,聽不到回答,便後退幾步,使出沒有絲毫衰減的力氣,去撞那扇厚實的門。門的鐵鉸鏈一下子斷成兩截,碎木片落了一地,門板向裏倒了下去。
門口躺着已經失去知覺的摩爾先生。門板從他身上砸過去,落在地板上發出啪噠一聲脆響。泰山一個箭步衝進卧室,打開電燈開關,屋子裏驟然間變得通亮。
過了好幾分鐘,泰山才發現家庭教師。原來門板正好嚴嚴實實壓在他的身上。大夥兒七手八腳把他拖出米,取下嘴上勒着的布條,割斷捆綁手腳的繩索,又潑了一桶冷水,他才慢慢甦醒過來。
“傑克哪兒去了?”約翰·克萊頓焦急地問。
“這是誰幹的?”他想起茹可夫,生怕又發生了第二次劫持兒子的事件。
摩爾先生掙扎着慢慢地爬了起來。一雙目光離的眼睛在屋子四周掃視着,漸漸拚湊起支離破碎的記憶,想起剛才發生的這場不幸的每一個細節。
“我提出辭職,先生,馬上就辦!”他第一句話就這樣説。
“你們不需要給兒子僱家庭教師,他需要的是一個馴獸師!”
“可他上哪兒去了?”格雷斯托剋夫人焦急地問。
“看埃傑克斯去了!”泰山好不容易才忍着沒笑出聲來。他滿意地發現家庭教師不過是受了點輕微的擦傷,沒有傷着筋骨,便坐上汽車直奔那個出名的音樂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