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零章學生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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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方真是受不了這種奇怪的口味。
他道一聲“知道了”想着幸得還有,索真的做了鯽魚湯,鹽自然是…
多多益善。
阿德善於觀察,因為時常跟着二爺出去,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自然是必須的,尤其是跟二爺有過淵源的,現在問他廖掌櫃的喜歡吃什麼他也能報得上來。
不過,沈恙這個口味是忘不了的。
當時在沈園跟葵夏園吃席,每桌都有鯽魚甜湯,可喝的人很少,沈恙一邊跟人説話,一邊喝湯,尋常人的注意力都在沈恙的話上,畢竟沈鐵算盤一句話很可能立刻改變整個江南的商場局勢,誰也不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沈恙這人説話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有時候妙語連珠,讓人不得不注意。
只是阿德看見他端鯽魚甜湯的動作有些頻繁,所以才印象深刻。
今兒石方一問,阿德立刻就答上來了。
他也沒多想,轉身便去前面伺候了。
沈恙還在外頭坐着,見着潑了的茶水,一撇嘴,只道:“張老先生怎麼還不休了這潑婦?”張廷玉只似笑非笑看她,分明聞見這話裏帶着酸氣兒。
休?
休了給你嗎?
張廷玉又不是傻子。
活該。
該他沈恙遭這個罪。
眼見着取哥兒似乎對眼前這場景頗為詫異,張廷玉睜着眼睛説瞎話:“方才茶裏有渣,所以潑了茶,你背一段《中庸》吧。”沈取看了沈恙一眼,沈恙已經寒着一張臉給自己倒茶了,就用方才顧懷袖用力擱下的茶杯,同時頭也不回道:“取哥兒給你先生背書,別看我。”
“爹,你後腦勺長了東西。”沈取一本正經地盯着。
沈恙一縮脖子,兩手捧着茶杯回頭:“什麼?”沈取道:“眼睛。”剛剛過來伺候的白一下沒忍住笑出了聲,只有張廷玉還是面無表情坐着。
沈恙則是氣得不行,一扇子給沈取敲在頭上:“這叫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沒這個本事,自個兒練去,有你這樣説話的嗎?”沈取暗笑了兩聲,便回頭來跟張廷玉背書,倒是一字一句沒有什麼錯誤,張廷玉隨口問他意思,也都是很通,可見雖然身體不大好,讀書做生意卻都很通。老天爺讓他身子不大好,可腦子很好用。
這會兒張廷玉完了,沈取便戲謔瞧着他,似乎在想什麼。
張廷玉忽然厭惡極了這樣帶着算計的眼神,有一點奇怪的神經質。
他咬牙半晌,終究還是漸漸鬆了,看向一直沒説話在品茶的沈恙:“好喝嗎?”沈恙挑眉,正受着齒留香,慢慢了茶過喉入腹,這才一點頭。
不過轉眼,他又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張廷玉道:“我想你滾遠點喝茶。”於是沈恙瞬間沒話説,他只道:“取哥兒下面還有生意要處理,我們蹭頓飯就走,用不着這麼早叫我沈恙滾。該滾的時候,我可比張老先生有眼得多。”
“只希望,該死的時候,沈老闆也比張某人有眼得多。”張廷玉也喝了一口茶,知道沈恙不會走,眼角餘光瞥見屋裏顧懷袖還坐着,便叫那邊玩着的張若靄端紙筆來,讓取哥兒寫字看看。
如今張廷玉跟沈恙説話,都是一點不帶客氣的,沈恙自己清楚為什麼,也不辯駁一句。
沈取卻是知道自己父親一向是腦子有病,索也不問,只是覺得他先生眼底藏着的殺機不淺。
等着張若靄取紙筆來的時候,沈取暗側過身子,在沈恙耳邊道:“爹,你跟我先生有什麼仇?”沈恙回頭看着取哥兒,也發現了他眼底那種跟自己很像的神經質。
他雖想着自己這一輩子在報仇之前,孤獨終老遊遍花叢也就罷了,可沈取是個意外,如今看着沈取,沈恙心底很平靜。
聽見他問自己,沈恙只道:“你見過有誰跟你爹我沒仇的嗎?”於是,這一回輪到沈取無語。
張若靄捧來文房四寶放在桌上,看着沈取,又扭頭問張廷玉:“孩兒能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