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回從來百姓真無敵試論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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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空兒與華宗岱二人先行,不數到了幽州,空空兒結滿天下,幽州丐幫分舵主王泰也是他的相識。空空兒與華宗岱往訪王泰,打聽消息。
來意表過。王泰笑道:“兩位來得正巧,倘若遲來了個三天兩天,恐怕就不容易找到我了。”空空兒道:“怎麼?除非你這幫叫化子都躲藏起來,否則我豈能找你不着?”王泰説道:“正是要躲起來。”空空兒詫道:“你怕什麼?有什麼強仇大敵要找你晦氣麼?説給我聽,我替你打發他。”王泰笑道:“空空大俠,你也打發不了的。”空空兒道:“什麼人我也打發不了?”王泰苦笑道:“幽州來了一支回紇軍,是應節度使章留仙請來助他‘襲匪’的。一到之後,便大舉搜捕嫌疑的‘匪黨’。夏侯英以前曾在幽州駐足,和軍官打了幾次仗,有些受傷的部屬在幽州民家養傷。這次官軍與回紇兵聯合大搜,無辜受傷的老百姓不知多少。官軍還好一些,不敢與老百姓太過結怨,搜不着嫌疑的‘盜匪’隨手竊取些財物也就算了。回紇兵則兇暴得簡直如同野獸,任意闖進民家,不但劫掠財物,見了標緻一點的姑娘也都搶了去。百姓敢道半個不字,他們舉刀就殺。幽州的百姓逃的逃,躲的躲,逃不了躲不了的就只好聽天由命,隨時準備遭災受劫了。
這兩天來,不但是搜夏侯英的“餘黨”各個幫會也都在搜捕之列。我們正準備在這兩天就把分舵搬遷,先躲一躲避避風頭再説。空空大俠,這些回紇兵你一個人怎麼‘打發’得了。”空空兒怒道:“可氣,可恨!我們在師陀國殺得他們落花水,他們居然還不知道死活,糾集了些殘兵敗將,居然又到這裏逞兇作惡了。”歇了一歇,怒氣稍息,接着哈哈大笑三聲,説道:“回紇兵固然是可氣可恨,但他們這樣兇殘,卻也很好呀很好!”王泰説道:“怎麼還説很好?”空空兒道:“他們越殘暴,老百姓就越痛恨他們,到了老百姓明白逃不了也躲不了的時候,大家就會起而自保了。那時他們點起的怒火必將把他們燒得粉身骨碎。還不是很好麼?”王泰説道:“可是老百姓大都怕事,要他們齊心抗敵,恐怕還不是短時間可能辦到的。老百姓也都缺乏武器,即使有一部分人起而自保,只怕也抗不過回紇與官軍。”空空兒道:“不錯,要老百姓齊心合力抗敵自保.那是不容易的,所以你們必須幫忙他們組成義軍。缺少武器不打緊,我在師陀國曾親眼見到,老百姓揭竿為旗,斬木為兵,也一樣能夠打敗回紇的鐵騎。”當下把他們在師陀與老百姓一同抗敵的經驗告訴王泰,聽得王泰眉飛舞。
空空兒道:“還有一個好消息告訴你們,夏侯英這支義軍就要來了,段克與楚平原也與他們一同回來。你可以通知夏侯英的舊屬,趕快幫忙老百姓組成義軍,準備接他們吧。”王泰問道:“夏侯英這支義軍有多少人?”空空兒道:“一萬多人。”王泰有點失望,説道:“回紇兵來的就是一萬多人。幽州節度使有十萬大軍,聽説章留仙與魏博節度使田承嗣、范陽節度使王曲結成同盟,不但可以緩急相濟,還準備併吐各處藩鎮,進而平分大唐天下呢。他們的兵力如此雄厚,夏侯英的一萬大軍濟得甚事?老百姓要組成義軍,恐怕也不是三兩個月時間就可以大舉作戰。”王泰雖然明白了要依靠老百姓的道理,卻還缺乏信心。
空空兒道:“初時難免要吃幾次敗仗,但只要老百姓都起來了,就會轉敗為勝了。官軍與回紇的侵略軍怎麼多,總也多不過老百姓吧?老百姓聰明得很,他們也會想出各種各樣的方法是打敗敵人的。而且我還準備去金雞嶺請鐵摩勒派兵來援。”王泰喜道:“鐵盟主要是能夠率眾來援,那就好了。他與夏侯英聯合起來,天下綠林都聽他們的號令,總可以調動得十萬八萬兵馬。”空空兒正説道:“我想鐵摩勒是會發出綠林箭,請各路英豪到幽州幫忙的。不過他們要集中到幽州來,也不是容易的事,你們不能存着依賴鐵摩勒的心理,緊要的還是要靠自己。也就是説要靠老百姓!”空空兒要和華宗岱到金雞嶺去,這是他們在師陀國早就定好的計劃,如今為了幫忙幽州的老百姓早解除苦難,在幽州就不再耽擱,第二一早便即動身。
兩人都是一等一的輕功,夜兼程,不過十功夫,就從幽州來到了魯西的浦台,距離金雞嶺不過五百里了。五百里在他們的眼中,不過是一天半的路程,兩人都鬆了口氣。
空空兒笑道:“這兩天在官道上行人眾多,我們不方便跑得太快,如今進入山區,咱們可以大展輕功了。現在頭還未過午,跑得快的話,明黃昏便到金雞嶺。咱們悄悄上山,給鐵摩勒一個意外的驚詫。”華宗岱急於去見女兒,笑道:“我的輕功不如你,但若跑長途,我還可以和你比一比腳力。兩人心情輕鬆,一路賽跑,一面閒談。
華宗岱忽地問道:“空空兒,你會盡天下英雄,依你看來誰的武功天下第一?”空空兒笑道:“這個問題,段克師弟早就和我談過的了。依我説,是老百姓的本領第一。”華宗岱笑道:“空空兒,你是越來越謙虛了。我明白了老百姓團結起來的力量天下莫敵,不過,我是説單打獨鬥的武功。”空空兒道:“以前我以為我是天下第一,後來碰上了扶桑島的島主牟滄,我承認我是比他略遜一籌。”華宗岱道:“牟島主已有十多年不到中原,不知他是否還在人世?若以目前咱們確實知道還活着的武林人物而論,你説誰是第一?”空空兒笑道:“武學之道,各有所長,如今我是不敢自誇了。比如你老兄的點和內功的深厚我就甘拜下風。”華宗岱道:“不扯看上我。路上沒有酒喝,煮酒論英雄留待他。不過,咱們也可以閒聊閒聊。武學固然各有所長,很難説誰的武功天下第一。但真正打起來,也總有個勝負的,你説是不是?”空空兒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依我看來,如今可以號稱一的高手,大約可以數得上十個八個。有些武功相若的,那就要看誰更機智,誰的勇氣更高了。當然怎樣發揮自己所長制敵所短,這也很緊要。比如説,論功力我不及雪山老怪,但他要把我打敗,恐怕也不容易,因為我的輕功比他好。我可以乘瑕蹈隙攻他,而且打不過我還會跑。”説罷,哈哈大笑。
華宗岱道:“雪山老怪我沒有和他打過。他若有機會,倒要試試他的功夫。嗯,説了這許久,你還沒有説到鐵摩勒呢。雪山老怪要咱們再到幽州才能與他相會,鐵摩勒卻是明天晚上就可以見到的。”空空兒道:“説到鐵摩勒,我是心服口服的。十多年前,他不如我。但他的本扎得極好,當年他與牟滄一戰,已差不多可以打成平手。這幾年他武功進,更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我知道我是一定打不過他的了。依我看來,他着與雪山老怪單打獨鬥,勝負殊難逆料。不過我還是看好鐵摩勒多些。”華宗岱道:“這麼説,該是鐵摩勒的武功天下第一?”空空兒道:“鐵摩勒的各門功夫,都有深湛造詣,不似其他的高手只以獨門武功見長,就我所知的人物而論,我是最佩服他的本領。不過,天下之大,只怕還有我所不知道的高手,所以我還不敢就一口斷定他的武功天下第一。”空空兒接着又笑道:“你今怎麼有這麼大的興趣和我談淪天下英雄,對鐵摩勒尤其不厭其詳的發問?莫非你是有意和你這位未來的親家較量較量?”華宗岱道:“較量二字説得太重,不過我是想見識見識鐵摩勒的功夫,印證、印證。”原來華宗岱雖然不如空空兒好勝,但嗜武成的情則是和空空兒一樣的。他差不多有三十年隱居西域,不知自己的武功比起中原的頂兒尖兒的高手究竟如何,是以他上次重複中原,就有意想與中原最負盛名的空空兒、鐵摩勒比一比的。和空空兒是較量過了,與鐵摩勒則直至如今尚未見過一面。
空空兒道:“將來你們結成了兒女親家,還怕沒有切磋的機會嗎?”華宗岱道:“是不是結成親家,那還是將來的事呢。而且倘若有了親家的關係,切磋起來,只怕是各存客氣,看不到真實的功夫的。”空空兒本人就有遍覓天下高手逐一較量心願,對於華宗岱的心情當然十分理解,當下笑道:“這個容易,到了金雞嶺,引鐵摩勒出來,我躲在一旁,待你和他比試一場。到差不多要分勝負的時候,我再出來替你們説明。”他們談得高興,不知不覺已走出了山地,忽見有一支兵馬,約有千人之眾,正在草原上疾馳而來。華宗岱道:“空空兒,咱們繞道避開他們吧。”華宗岱是不願惹事,寧可多花一點時間,繞道避之。
話猶未了,忽聽得官軍中有人大喝道:“放箭!給我把這兩個人殺!”登時亂箭如蝗,朝着空空兒與華宗岱來。
空空兒一看,原來這個軍官乃是魏博牙軍的統領、雪山老怪的弟子北宮橫。
北宮橫曾先後敗在華宗岱與空空兒手下,此次陌路相逢,仗着人多勢眾,自是不肯輕易的放過他們。
空空兒大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好呀,如今我是非和他們鬥一鬥不可了。”空空兒子一發,那是天塌下來也不管的,什麼強敵,他都不怕,何況北官橫是他手下敗將。華宗岱雖然不想多惹麻煩,但敵人既然欺負到了自己頭上,他也只好跟着空空兒上出衝殺了。
空空兒舞劍護身,撥打亂箭,旋風的捲過去。但亂箭密集如雨,也不免有幾支到空空兒身上,空空兒有“沾衣十八跌”的功會,幾支箭着他,未曾傷及他的皮,就跌落了。
不料將至官軍隊前,忽聽得弓如霹靂,有一支箭着他的有足,這支箭力道大得出奇,竟然穿他的褲管,箭頭入三分。空空兒的內功未能將它反彈出去。
空空兒覺得有點麻癢癢的覺,並不很疼。空空兒中了箭,怒火發,一聲長嘯,登時躍起數丈。落下來時,已到了官軍隊伍之中,運劍如風,殺得官軍人仰馬翻。
官軍有的坐騎受傷,控制不住坐騎,離開隊伍直奔出去,有的跳下馬來圍攻空空兒。隊形一亂,混亂之中,自是不能再用弓箭了。
空空兒無暇拔出右腿的所中的利箭,便向發箭他的那人殺去,那人也是個軍官,和北宮橫站在一起,空空兒要想先殺了他再殺北宮橫。
空空兒身手矯捷無倫,他展開刺劍法,在官軍縫隙中鑽出,有恰巧擋在他的面前的立即便給刺中道,説時遲,那時快,已是殺到那軍官面前。
那個軍官舉起鐵胎弓一擋,“當”的一聲,鐵胎弓給削為兩極,那軍官大吃一驚,棄弓而逃。
這軍官固然是吃驚非小,空空兒也大意外。要知本領稍弱的人擋他一招都難,如今這個軍官居然沒給他刺着,能用鐵胎弓恰好擋着他的快如閃電的劍招,鐵胎弓雖然被削斷,也是不大容易了。
北宮橫喝道:“空空兒饒你武功再好,今也是翅難飛!”空空兒喝道:“拿過首級來!”短短的五個字話聲未了,他已向北宮橫連刺九劍。
北宮橫是雪山老怪的得意弟子,雖然敵不過空空兒,但空空兒想要殺他,至少也得在百招開外。他掄起獨腳銅人,空空兒的連環九劍,都刺着了他的銅人。空空兒大怒,旋風般的繞着北宮橫的身子進招,劍掌兼施,當真是:瞻之在前,忽焉在後。轉眼間又發了六六三十六招,雖然還未能傷着北宜橫,已是殺得他手忙腳亂。
忽聽得一人大喝道:“空空兒,休要逞能!”空空兒反手一劍,竟然給他的掌力盪開。這人是北宮橫師弟西門旺。北宮橫這才過氣來,冷笑説道:“空空兒,可笑你死到臨頭,還不知道。”空空兒正覺得有點奇怪,他在揚州之時,是曾經和西門旺過手,西門旺雖是雪山老怪的大弟子,但本領卻還不如他的師弟北宮橫,當時是給他五十招之內殺敗的。空空兒心裏想道:“距離不到一載,他的功力怎爾增進如斯,居然蕩得開我的寶劍。”正自覺得奇怪,忽地一陣目眩頭暈,劍招發出,竟是力不從心,原來他所中的那支乃是毒箭。
北宮橫得意笑道:“現在你知道了吧,饒你輕功再好,你也是翼難飛!”掄起銅人,當頭劈下,西門旺也雙掌齊出,朝他左脅打來。
空空兒了一口氣,默運玄功,抵禦毒氣。好不容易在西門旺、北宮橫的夾攻之下,避過了三招。忽聽得弓弦聲響,剛才給嚇跑的那個軍官換了一張鐵胎弓,又是一箭來了。
原來這個軍官乃是范陽節度使王典的衞士隊長,名喚周保陽,雖非一高手,武功亦頗不弱,尤其厲害的是他擅發見血封喉的毒箭,百發百中。
空空兒中了毒箭,輕功不免受到影響,不過,若只是應付周保陽,還是可以避得開他這一毒箭的。難就難在他是在西門旺與北宮橫夾攻之下,所走的方位必須恰到好處,若是要避開這支毒箭,就剛好要給北宮橫的銅人打着。
命俄頃之間,空空兒還未決定是避箭還是拼着受北宮橫銅人的一擊,忽見那支箭突然掉頭飛了回去,發箭的周保陽大叫一聲,跌落馬下,給自己的毒箭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