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尋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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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將軍。”參贊附耳到張須陀身邊,説了幾句話。
呂仲明眼珠一轉,想到張須陀之敗,又想到索河,大海寺…滎陽,會不會就是這一場?
“滎陽這裏是不是有個…”呂仲明開口道。
張須陀問道:“怎麼?”參贊看着呂仲明,呂仲明又改變主意了,決定什麼也不問,便抱拳道:“晚輩告退。”當天午後,一輪烈烤着大地。
“啊——”秦瓊大叫道。
呂仲明一臉不忍卒睹,用剪刀小心剪開秦瓊襯褲。
羅士信怒道:“別叫了!”秦瓊道:“仲明…你剪刀…”
“戳,戳到股了嗎?”呂仲明的手不住發抖,忙碎碎念道:“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的。”軍打下去非常狠,先把大腿,/股打得淤青,再打出血來,呂仲明先是剪了秦瓊褲子,又去剪羅士信褲子,兩人自背脊到部,再到大腿,盡數一片青紫。
“怎麼辦?”呂仲明拿了跌打藥膏,頗有點無處下手的覺,從來都是別人伺候他,沒有他照顧別人的道理。
“你不是…仙人嗎?”秦瓊咬牙道:“有沒有什麼好得快點的仙藥?”呂仲明道:“我知道怎麼煉,可是沒有藥材啊!”
“丁香膏不行…”羅士信道:“拿…金瘡藥來。”
“別了…”秦瓊道:“不是…刀傷,一/股淤青…上金瘡藥…”
“散不了血氣。”呂仲明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説:“只癒合皮外傷沒用,軍中就沒有治跌打的嗎?”
“你手裏那個就是…”秦瓊道:“別廢話了!上藥吧!”呂仲明把丁香膏打開,滿滿的都是刺鼻辛辣氣味,剛要上藥,秦瓊便道:“先給羅成…抹藥。”
“那…”呂仲明同情道:“你先看看他反應,好有個心理準備。”於是過去走到羅士信身邊,羅士信大叫道:“叔寶!你不厚道!”呂仲明道:“朝…哪裏抹?”
“隨便吧!”羅士信壯烈道:“快點!”於是呂仲明把藥膏朝羅士信腿上一按,羅士信又是慘烈的一聲大叫。
呂仲明:“…”丁香膏碰到傷口,消毒效果立竿見影,卻也痛得人能尋死覓活,呂仲明手指都有疼辣,不敢給羅士信塗多了,便朝他/股上抹。
“你在朝哪裏塗!”羅士信憤怒道。
秦瓊忍不住哈哈大笑,呂仲明把膏藥隨手抹在羅士信部上,叫道:“我看不下去了!你們等我會!我去買藥!”説着就去翻秦瓊的屜找錢。
“你別就這麼走了!”羅士信嚷嚷道。
秦瓊道:“回來!先把被子給你哥哥們蓋上!”呂仲明拿了錢已經跑了,羅士信只覺/部火辣辣的,膏藥還順着朝股/溝裏,簡直要瘋了,秦瓊又是忍不住捶牀,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話説呂仲明出來,在滎陽城裏找藥鋪,半天卻沒找着一家,瓦崗軍作亂,百姓十去九空。城中蕭條,太陽又毒辣,呂仲明頂着大頭跑了幾條街,問過一老嫗,老嫗便指他去大海寺。
“大海寺?”呂仲明想起來了。
“十里路。”老嫗顫巍巍道:“去找善無畏,善無畏有個藥園,給咱們百姓救苦救難,就不知道他還在不在…”呂仲明問明路便朝東北走,老嫗又在身後道:“一年不如一年了…”三伏天,地上被烤得滾燙,呂仲明一邊走,一邊心想要用什麼藥材配才好,又想到一旦瓦崗軍進犯,滎陽就危險了,到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隋軍一旦失利,帶羅士信與秦瓊走麼?
他們會不會跟着自己走?就怕都不願意走,要給張須陀報仇,那當年他們是怎麼走的?
足足走了一下午,呂仲明既熱又渴,沿途兩道光禿禿的,剩點樹樁,都被官兵砍了去燒火,真正的是滿目荒地。只有依河一側有一座破爛寺廟,廟後的河水嘩啦啦地響。
呂仲明喝了幾口河水,抹了把嘴,喊道:“有人嗎?”廟門掩着,上了把鏽跡斑斑的銅鎖。呂仲明推了推,鑽不過門縫去,便繞着黃牆走了幾步,縱身一躍,上了牆頭,又翻下來。
廟內有一小片花圃,呂仲明一見之下便道:“太好了!”花圃內種着不少三七,那是活血化瘀的良藥,然而主人卻不在家,呂仲明又喊了幾聲,心道羅士信的/股要緊,顧不得等人回來了。先挖幾棵,再留幾個字,改天再登門道謝。
正躬身要挖時,背後忽然響起一個聲音,笑道:“這位公子,不問自取,是為賊也,這道理都不懂?”呂仲明直起身,回頭一看,見來了兩個人,一人身穿布衣裳,是個道士,另一個卻是名身穿青衣的書生,嚇了一跳,定了定神,説:“來者何人?”書生打量呂仲明,眼中帶着笑意,呂仲明貿貿然來偷藥,又是偷對家佛門的藥,心虛不已,見二人都是不是僧人,便不甚在意,也朝他們笑笑,互相打量。
道士二十出頭,一臉風霜之,皮膚糙,像是棄鋤修道的耕者,是個凡人人。想必也是來求藥的,然而書生…呂仲明卻看不出書生底細。只見這書生膚白皙,容貌俊秀,眉目間又帶着淡淡的親切之意,二十歲上下,雖是在調侃呂仲明,卻令他心生好。
“花鳥蟲魚,飛禽走獸,凡間生靈,俱是天地一體。”呂仲明笑道:“無我無非我之分,我的手拈了我的頭髮,手又怎麼能算是賊?”道士笑道:“説得好。終於碰上個能與善老弟一較機鋒的人了。”書生一哂,隨口道:“找什麼藥?”
“化瘀活血的三七。”呂仲明一本正經道:“這廟裏主人什麼時候歸來?待他回來後我再求藥罷了。”
“摘吧。”書生道:“慈雲大師是我老友,種藥就是為的救治百姓。”呂仲明想了想,便摘了幾棵,攏在袖中,書生道:“不趕的話進來喝杯茶如何?”呂仲明心道我倆哥們還一/股血淋淋地趴在牀上,就先不喝了罷,然而還沒説出口,卻見那書生帶着期待的神,似乎有話想與他説,便只得點頭,跟着書生進廟宇裏去。
破廟內盡是蛛網,昏暗的陽光從破內投出來,照在佛像臉上,那佛像以沙白石鑄成,久經歲月,已佈滿灰塵,然而慈祥面孔,卻看得呂仲明心中一震。
那道士問明情況,呂仲明對身穿道袍的人還是很有好的,一見之下便將其劃為自家人。
當然,張須陀的部隊乃是官兵,現在又是來剿匪的,説太多萬一密很危險,呂仲明便隨口胡謅了個緣由,告知那道士,自己有兩名朋友,被惡霸欺□,捱了打,正在為他們尋藥,道士聽過後便建議道:“暑氣攻心,調和三七後,還須以烏梅湯灌下,否則皮傷毒淤積體內,難以排解。”
“對。”呂仲明有點意外,這二人看上去都對醫道知之實多,便道:“在下呂仲明,未曾請教閣下高姓大名?”
“魏徵。”那道士禮貌道:“這是我故好友,善無畏大師。”呂仲明:“…”魏徵…魏徵,這個魏徵,就是那個魏徵?呂仲明知道這號人物,魏徵先投瓦崗寨,後跟隨李建成充當洗馬官,玄武門之變後,從李世民。在太子李建成帳下時,魏徵不止一次建議李建成先下手為強,收拾李世民。
然而李建成沒有聽魏徵的,死在李世民手下後,李世民開始翻舊賬,找到魏徵,魏徵卻理所當然道各為其主,當初太子早聽我一言,何至有今?
李世民大笑三聲後,不僅沒有降罪,反而重用了魏徵。
如果就是面前的這個人,那麼他現在還不知道未來的處境,應當是在瓦崗寨裏,投奔李密。呂仲明不由得心生警惕。
呂仲明沒有顯太多表情,尋思那書生又是什麼身份,方才魏徵介紹那是善無畏,在城裏他也聽百姓説了,住在這廟裏的就是善無畏,想是此間客。然而廟中住持又不是他。
既然與魏徵這修道之人在一起,想必該不是敵人才對,呂仲明想到此處,看了善無畏一眼。善無畏道:“我去找些解暑之物給你。”呂仲明笑道:“大恩不言謝。”書生進了後間,呂仲明滿腹疑問,又不能提,便站着看那佛像,看看魏徵,問:“這位是…”
“觀自在菩薩。”道士解釋道:“千手千眼,千眼遍觀世間一切法,一切苦,千手照拂眾生。”
“大慈大悲觀自在。”呂仲明道。
觀自在那臉龐充滿慈祥,十分自在,呂仲明心裏卻是不太自在,這次回來,明明是要找佛教麻煩的,反倒是受了佛教恩惠,跑進來在觀自在眼皮底下偷草藥…
魏徵又道:“小友是何方人士?作何營生?”
“無大志。”呂仲明一哂道:“成跟着朋友廝混,沒什麼正經營生。”魏徵哂道:“説笑了,小友不似尋常村野之人,想必家世顯赫,若不想説,告知不願説就是,這麼搪,卻把魏徵也看得小了。”呂仲明正道:“不瞞兄台説,如今落世間,倒當真是如此,菩薩面前不打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