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楊清心急露馬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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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茹其實是隨口説一句而已，她樂得看大房庶女笑話。當然了若是楊艾衝動當場發作起來，她自然可以出面調解展示她姐妹之情了。不過她卻沒有想到楊葭竟牽着楊冰上前，將楊冰推進楊艾懷中還笑嘻嘻地道:“四姐説得對，六郎平裏和六姐姐親了，我這個姐姐羨慕得很，今怎麼着也得親近一回才是呢。”三娘子楊茵天真至極，立刻就相信了楊葭話，忙道:“就是，我往裏也很羨慕六娘和小六郎親近呢，可惜我住了祖母處，再過不久又要出閣，以後想親近都沒機會了…”説着就傷起來了。

就是楊葭都有些無語，這樣子話説出來，倒像是老夫人故意讓楊茵不和庶弟親近一般。她算是徹底明白楊茵做為大夫人嫡出之女還混得這般慘還真不是沒有原因。

楊茹眼中閃過一絲輕蔑，雖飛地掩飾住了，楊葭、楊艾以及楊芙卻都瞧見了，卻都沒有多説什麼。人若要得到別人尊重，必須得自己有點本事才成。無論是這古代深宅裏還是千百年後所謂男女平等後世，都是一個道理。楊茵作為嫡女得不到看重，雖然大夫人當年輕忽有點責任，但是多卻是楊茵自己造成。

又過了片刻，楊家二老爺楊清，字善恩，咳，閤家奴僕當着面卻只敢稱呼其為二官人，正領着長子楊家大郎楊馮到了。只是兩人身後竟然還跟着一個楊芊，讓屋中女人們神有些猜測了。

本朝文武並重，楊清於習武之上並無天賦，和其兄一樣走了讀書之路，本朝科舉同唐朝相似，設進士科以及其他三書、三史、明經、明法等科，進士科以外各科，常合稱“諸科”進士科為重要，但定為三年一大比之後，每次榜上有名者僅僅三百人，故而許多人便棄進士科而攻諸科。楊清也是如此，二十年前，他參加了大名府舉行明經科‮試考‬，榜上有名，只是來年天禮部大比中卻落榜了，又過了三年再以極後名次被錄取，經過吏部授官為益州眉縣從七品知縣。自小便是紈絝子弟楊二老爺，怎麼可能做好一縣父母官呢？當年便因為鄉紳糾紛差點被打後，次年便辭官回了大名府，便再也沒有出去做官了。

只是雖然沒有再做官，他卻依舊喜歡被人稱呼為“官人”而非老爺，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犯了，便得不到好果子吃。

楊大郎不但外貌肖父，就是子也差不多，也不是愛文喜武之人，不過卻魏縣名頭極好，也不知道是誰傳，什麼楊家大郎才高貌好云云。今，這兩父子都穿着差不多式樣蘇綢直裰，只顏不一樣，外罩玄薄紗褙子，因家中並未戴帽子，只帶了幞頭花巾，兩人繫均繫了式樣不一玉環，且因相貌不俗，倒很是能鎮住人。若非楊葭已經知道這位叔父和堂兄為人，大概也會同一些小丫頭一樣，被他們外表給騙了過去。

“給阿孃請安。”父子兩人行禮動作如出一轍，看着倒是如行雲水般很是好看，讓太夫人出了高興至極笑容，就是皺紋深了兩分都不意，笑道:“你們父子倆一道過來算不得稀奇，怎麼還和五丫頭一道過來？”

“大郎本來是該去和文友討論文章，只是今得了好消息，便推了文會。正好我碰上他小廝，問了兩句，心裏大喜，便和他一道來阿孃這兒請安了。正好前面園子裏碰見了掉眼淚五娘，我這個叔父便關心了兩句，帶她一道過來了。”楊清笑道，隨即看了一眼對面大夫人又一揖:“見過大嫂，大嫂一路辛苦了。”魏夫人笑容卻有些疏淡:“謝二叔掛心，我們一路先是走水路北上，倒是不辛苦。”

“三娘子是大嫂親生女兒，給她送嫁，再辛苦想必大嫂您這個做阿孃也心甘情願。不過關心嫡女時候，大嫂也該好好待五娘、六娘以及八娘幾個才是，她們這幾個丫頭，尤其是無娘子家中跟着先生學習琴棋書畫以及各種規矩禮儀，哪個先生沒誇過？就是老夫人也稱讚過她。若是五娘什麼地方做得不好，大嫂好好和她説，想來她也會知錯能改。”楊清摸着短鬚言辭“温和”地給侄女兒出頭。

魏夫人臉當即就變得赤紅，她早就知道二房對大房不懷好意，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第一個發難居然是楊善恩。她忍住心中驚駭，舉起袖子半遮着臉語帶委屈道:“二叔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説我苛待庶女了？二叔可知五娘當着她姐妹們面説了什麼？”她目光掃過幾個女孩子身上，楊葭默默地退後半步，她才不做這個出頭人呢。卻沒有想到楊艾居然開口噼裏啪啦將事情都説了。

楊葭掃過吳姨娘變得蒼白難看臉，心中嘆氣，楊艾太想踩下楊芊了。這麼做固然能夠取悦大夫人，但是卻得罪了二房和劉姨娘，也許連上面坐着老夫人都得罪了？楊葭飛地瞥了一眼老夫人難看臉，垂下了頭。

魏夫人不再看楊善恩，而是對着二夫人道:“弟妹，若是你們房裏十一娘也這麼對你無禮，你會怎麼做？恐怕早就被罰了足抄孝經百遍了吧。”楊家十一娘楊蕁，乃是二房唯一姨娘周姨娘所出，周姨娘三年前難產而亡，故而楊蕁這幾年裏就像是透明瞭一樣，基本上若是沒有人提及，就沒有人會想起楊家還有位十一娘。

二夫人臉變了變，情上她不喜歡劉姨娘母女，但是利益上，當然大夫人才是她敵人。她微微笑道:“大嫂説得極是，可是十一娘被教得極為恭敬孝順，是絕不可能對長輩不敬。倒是五娘子，大嫂真是得好好費心了，雖然方才是她無禮了，可這五年沒有嫡母教導犯了這目無尊長錯，也就難怪了。”楊葭心裏暗暗稱奇，二夫人嘴皮子還真是厲害，一席話不但替二老爺推了，還是將過錯給推到了大夫人身上。楊葭突然憶起前一世來，她當時怎麼就沒注意到這些呢？

“好了，五娘不敬嫡母，便罰她足半個月抄寫孝經五十遍，你現就回房好生反省吧。”太夫人打斷了爭執，出言道，隨即又看向劉姨娘，心中不滿也升了起來，當初讓兒子納她就是為了生兒子，也是看重了她子好且家道中落了。誰能想到這生了兒子享受了楊家榮華富貴，心也大了。

“劉姨娘，五娘這不好地兒多半是學你，以後你少往五娘屋子裏去，莫要帶壞了她。”劉姨娘半句反駁話也不敢説，含淚應下了。

太夫人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一屋子兒孫，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大兒子爭氣，如今是五品揚州知府，不是沒有再往上走可能；而大兒媳出自比楊家還要顯赫三分魏家，魏氏三個叔叔一個哥哥都朝為官，其中一個叔叔是做到了開封府尹位子，就算為了大兒子和整個楊家好，也不可不給大兒媳臉面。老二心思她這個做娘自然清楚，只是他也太心急了，今這一舉動還真是難看，頓時，太夫人心裏對楊清有些不滿了。

楊清是太夫人親生兒子，又常年跟前侍奉，太夫人眉頭皺了下瞞得過別人瞞不過他，他心中一緊暗道今突然詰問大嫂太痕跡惹得老孃不喜了。忙出言挽救道:“啊，倒是因為五娘事兒差點忘記了一件大喜事兒，恭喜阿孃，您就要抱曾孫了，大郎媳婦有孕了。”眾人目光頓時都落了尹氏那還平平絲毫看不出不妥肚子上，太夫人當即就忘記了對楊清不滿，驚喜道:“可是真？這可真是大好消息！”又招過尹氏坐她身邊，笑眯眯地看着她肚子道:“可有什麼不適覺沒有？以後想吃什麼想用什麼都只管和你婆婆説，若是她那兒不便了和我説也是一樣，千萬不可委屈了我曾孫兒。對了，你年紀輕輕，得有經驗婆子身邊服侍才行…”

“多謝太夫人掛心，孫媳知道。只是孫媳身邊並不缺人，我孃賀媽媽，還有夫君孃謝媽媽也跟着伺候，婆母也將她院子裏王媽媽派了過去。孩子還小，若是再忙不過，我再來祖母這邊來討人就是了。”尹氏帶着一點點羞澀地拒絕了太夫人好意。開玩笑，有個婆婆來婆子就罷了，再來一個太婆婆給得婆子，她倚重誰都會惹得另一個不，還不如不要呢。

太夫人也是個聰明人，也知道尹氏顧忌，便拉着她手説了一些小心及忌事兒，又囑咐楊馮道:“你媳婦有孕了，你就搬去書房住吧，一來讓玉娘好好安胎，二則你也好好用功，今年秋闈你便要下場了。你可是咱們家長孫，可要為你兄弟們做好表率。”楊馮嘴角含笑地看着尹氏應了太夫人話，這幅孝順孫子兼好丈夫樣子，惹得除了楊葭之外眾娘子們心裏都羨慕起尹氏玉娘來，覺得她定是菩薩供得好財嫁了這麼一個好郎君。只有楊葭心中嗤笑，道貌岸然、衣冠禽獸、人模狗樣啪啦啪啦…

“好了，請完了安，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女孩子們也該去棠棣院學習了。”太夫人留下魏夫人、二老爺夫，讓小輩們都散了。

“從棠棣院下了學，六娘和八娘去我那兒下，我給你們每人做了一雙鞋子，看合適不合適。”吳姨娘牽着楊冰小手，趕上了楊艾和楊葭，丟下了一句話。

“八妹，真羨慕你呢，吳姨娘這麼關心你們姐妹。哪像我阿孃，將我丟家中不管不問…”楊芙咬着嘴一臉羨慕又傷樣子。

楊葭笑了下，深深地看了楊芙一眼，沒有接話，只是道:“我們些去棠棣院吧，今上是書法課，若是遲了，鄒先生定會罰我們。”説完就匆匆跟上了前頭走遠楊茹、楊艾幾人，腦子裏已經想，她如今書法造詣和十二歲本尊是完全不同，如何才能矇混過去而不惹人懷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