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春雨暗夜詭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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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氏半輩子被丈夫放手心上疼寵着，卻不曾想到丈夫一朝故去後婆母竟然待她如奴僕一般，若非瞧着兩個女兒面上，她早就不想活了。當即就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可憐。卻惹得宋老夫人加生氣，將其給罵了出去才罷休。

高氏並非天生就是個軟弱，只是十幾年裏被男人寵得百事不知，今被婆母打了一巴掌是覺得生而無趣，扯着帕子捂着臉跑出了門，和也哭着奔回來宋玥娘撞到了一塊兒來。

宋玥娘子楊茹楊芸姐妹面前受了譏笑，不敢太過反駁，此時瞧見了高氏便將一腔怒火都對着她發了:“我投生你肚子裏真是倒了八輩子黴，誰個阿孃像你這樣只知道哭哭啼啼拉女兒後腿？若非是你當初生下我，我今也不用受人譏笑諷刺了…”

“姐姐！”宋珩娘氣極，自個受了氣也不該衝着母親發呀。母親再軟弱無用也是她們姐妹母親呀，這般斥責親母落楊家下人眼中還有什麼名聲可言？若是她，也不願意自家兒郎娶這樣女子進門。

“…你若是心中惦記女兒，便該想法子讓女兒如願…”宋玥娘口不擇言地道，冷瞪了一眼伏妹妹懷中痛苦高氏，就掀開簾子進了屋，看見宋太夫人，未語淚卻先了下來。

宋老夫人此時氣息稍平，也明白今太過語了一些。可如大多數人一般，雖是自己有不當之處，卻將大半原因歸他人身上，她如今卻深恨太夫人不念舊情，恨劉氏無知淺薄不敬長輩，恨大夫人冷眼旁觀。

“玥娘放心，你祖母這麼多年了，除了你阿爹當年病重無能為力外，就沒認過輸服過命。”宋老夫人咬牙道，她本以為老嫂子念及舊情點頭應下了婚事，可不想老嫂子這般冷漠。

宋玥娘吃了一驚，她以為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祖母不會再提要她嫁給還卧病牀楊二郎事，不曾想祖母依舊不放棄。不由得期期艾艾地道:“祖母，事到如今，還是算了吧，沒得讓您為難…是孫女不好，才不得楊家人意…”

“我孫女兒，怎麼不好？你不必多説了，祖母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了，這幾你好生待著莫要再往楊家人面前湊了。還有，你阿孃雖然是個不中用，卻也是你長輩，以後莫要當着別人面衝她發火了。”宋老夫人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改，想起方才聽到孫女責罵兒媳高氏話，淡淡地吩咐了句。

“是。”宋玥娘不甘願地咬應了。

而這夜裏突然下起了雨來，直到早上都不曾停下，楊葭一早就被雨打樹葉聲音驚醒，也不知道晚上做了什麼夢，一早頭就暈暈乎乎。喚了丫頭進來，洗漱梳妝畢了，才取了雨傘要往大夫人那兒去，習慣地瞧了一眼對面屋舍，依舊一片寧靜，眉頭皺了皺，這樣大雨，十一娘也是像往常一樣早早就起了去了松影院？

還沒出門，就見大夫人身邊大丫頭珍珠舉着一把油紙傘匆匆進了小院，她臉蒼白，眼中有掩飾不去驚恐，見了楊葭福了福道:“八娘子。”楊葭讓着珍珠進了廳中，讓小桃去倒熱茶，“珍珠姐姐一早過來可是母親有什麼話代與我？”珍珠接過小桃遞上茶碗喝了個乾淨，這這才鎮定道:“是，大夫人讓婢子過來傳話，説是今請安免了。大夫人還説，今雨大，娘子便屋中讀書寫字或者撫琴、做針線都好，莫要四處走動了。”大夫人不會無緣無故地讓大丫頭來傳這樣話，而且珍珠神也太不對了，便裝着驚慌樣子起身握着珍珠手道:“珍珠姐姐，可是府中出了什麼事情？還望姐姐莫要瞞着我。”珍珠身為大夫人身邊大丫鬟，對楊葭等庶出小娘子們不過是面前尊敬罷了，明不是很敬畏。只是今這事勢必瞞不住，她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便顫抖着聲音道:“八娘子，十一娘子一早被婆子發現倒後花園邊假山下，人已經沒氣了。”

“哐當——”楊葭驚住了，十一娘楊蕁死了？怎麼會？前世裏楊蕁明明活到了出嫁。

珍珠看楊葭驚恐樣子，心裏嘆息，便道:“一會兒會有人去對面屋舍裏查看十一娘東西，有些動靜八娘子就當不知吧。”楊葭點了點頭，待珍珠走了，她才靠胡牀雕花欄靠上，她直覺頭“嗡嗡”地直響，覺得全身都沒了力氣，庶出女兒便是這般不值錢。她心中有過聲音叫囂，這件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可是也這樣罷了，不管真兇是誰，真相為何，對外説話，只會是楊家十一娘子得了急病暴亡。

“八娘子莫要傷心了…”小桃看楊葭樣子，雖也嚇得不輕，卻也竭力保持着平靜勸説道。

白靈和畫眉兩個也忙勸着，見楊葭還是神不好樣子，想了想道:“八娘子，方才珍珠姐姐説娘子今莫要四處走動，可是娘子不是説中午見見我阿孃麼？”楊葭眼珠子動了動，伸出綿柔白皙纖秀手掌看了看，看着手掌中深深指甲印，突然冷笑出來，此時此刻不是自己自怨自憐時候，她必須知道是十一娘身死真相，到底是二房人做，還是七娘楊芙做，抑或真是意外。此次是十一娘，指不定下次就是她或者六郎了。

“你去給你阿孃傳話，讓她中午無事就過來一趟，她前些子給捎進來芝麻糖極好，六郎很喜歡，我要當面謝謝她，順便打聽那糖是那兒買。”

“是。”百靈忙高興地應了。

桂苑裏，沒有了往裏兒孫歡笑一堂情景，太夫人臉皮氣得漲紫，不顧劉氏哭泣哀求，對着渾身濕漉漉次子楊清連扇了好幾個巴掌，累得自己手痠腫了才哭道:“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孽障呀？虎毒不食子，十一娘好歹是你親生女兒，你就眼看着鄒應那混蛋害了她啊？”

“阿孃，我真不知道啊？我也沒有想到會出這樣事兒，昨夜裏我和鄒應祠堂了説了會子話就讓人送他從後花園那邊小門出府，那曉得會出這樣事情…”楊清也覺得自己很冤，十一娘雖然是庶出，卻也是自己女兒呢，自己怎麼會害她？鄒應這個混蛋，分明答應了自己不會楊府亂來。

“母親，你相信官人吧，昨你説了將官人關祠堂裏，他便老老實實地去了祠堂反省了，十一娘隨着我照顧二郎到了酉正就讓她回去了，誰曾想她去了後花園？我都不知，官人是不知道啊…”劉氏素來不喜歡庶女楊蕁，但是如今她死了她並沒有想象中高興，多是對丈夫齒冷，卻不得不幫着丈夫説話，畢竟夫一體，若是太夫人徹底厭了丈夫，她和孩子也落不到好去。

大夫人卻想得多，鄒應那人是留不得了，不然以後就是個禍害。至於十一娘為什麼沒有回抱廈而是去了後花園，也該查個清楚，若是湊巧撞上還好，若是暗中有人算計，或者是劉氏想治死庶女，她定是不許！楊家家風可不能被亂了。

“母親，如今要緊不是責罵二老爺，而是審問十一娘身邊丫頭們，十一娘昨夜離了松影院是為什麼往後花園去了？到底是她突然想去走走呢，還是有其他緣故。再則，無論內裏如何，那個鄒應是不能留了。”太夫人瞧着哭鼻涕眼淚血跡糊着臉次子，心灰不已，臉灰白，對着大夫人道:“青娘，這事兒你來拿主意吧，該怎麼辦就怎麼辦。至於老二，我算是知道他是改不好了，等大娘回了府城，給老大去信吧，兄弟兩個都是做祖父人，這家也該分了…”總不能讓次子繼續糊塗出事情來拖累大兒子仕途了，她還不會糊塗到這個時候都想着兄弟齊心了。

“是。”大夫人心中敞亮，心裏甚至覺得十一娘這一死倒也不是全無壞處，倒是對大房有些益呢，竟讓太夫人親口提出分家來。大夫人自去了，屋中是哭天喊地楊清夫，兩房分家，他們就不是官宦人家了，不過是一般鄉紳富户了，他們自是不願意。

不説大夫人去審十一娘身邊丫頭婆子，卻説另一端得了消息小娘子們各有所思，雖則十一娘是個隱形人般，但是突然沒了，她們心裏頭也不好受。

“七娘子別哭了，十一娘事情怪不得你，是她命不好。那個想到十一娘會出事呢？”王嬤嬤看着哭得梨花帶雨楊芙，心裏卻嘀咕個不停，總覺得這事兒和楊芙不是半點關係也沒有。

“服侍我梳洗，我這就去大伯孃那兒請罪去，沒十一娘會突然邀我去後花園裏走走，沒有想到我本來是要去，不想我葵水突然來了腹痛便先回來了，若是強拉着她一道回來，她也許就不會出事了…”楊芙捏着帕子擦着紅腫雙眼，看着真是傷心極了，誰也不知道她心裏頭卻得意無比。

楊芙自己也完全沒有想到事情竟會這般順利，託再世為人福，她知道這楊清要被罰進祠堂裏，而鄒應作為楊清好友，又住楊府後街客舍裏，自然要來安楊清一番。至於十一娘楊蕁，只要讓人出半點她生母姨娘之死話來，她自然會上當。

依着大伯孃脾氣，鄒應是活不成了，二叔父一家也絕對落不了好去，而自己便徹底安全了。此時此刻，楊芙方覺得壓心中大石頭徹底落下了。至於鬧着去大夫人處哭着請罪，自是因為她知道大夫人遲早會查出十一娘邀了她，那還不如自己先過去將嫌隙洗去。至於十一娘，她本就是個短命，如今這樣死了就當是替她那禽獸父親贖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