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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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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目光,藏着不甘、懼怕,又有一分垂死似的悲傷哀求。

看得人心臟好像被爪子握緊了要掐碎一般難受。

清怡眼裏蓄淚,勉強柔聲哄道:“殿下,來,把藥喝了,好把病治好。”彎下,把詠棋上身稍扶起一點。

碗遞到邊。

詠棋雙早褪盡血,白慘慘的,觸着瓷碗邊緣,顫得如風中落葉。

“母親…母親…”他竟然發出一點聲息。

自從他病倒後,凡能開口説話,無一次不是力竭聲嘶,要見父皇,此刻居然叫起母親,語氣頗為平靜。

正在垂淚的麗妃聽了,驚喜加,趕緊過來扶了他“詠棋、詠棋,母親在這裏,好孩子,你要什麼?”詠棋雙顫了半,才又斷斷續續道:“母親,不要我喝藥…母親,求求你…求求你了…”雙目滿是哀求。

麗妃心痛道:“好孩子,母親怎麼忍心你?只要你途知返,不要再捲入詠善的是非,好好做你的皇子,母親從今以後,什麼都依你。”詠棋聽見“詠善”二字,驀然神情大變,眼睛瞪得老大,十分嚇人,身子僵了片刻,忽然後仰脖子,看着頭上的黃瓦屋頂,淒厲大叫“詠善、詠善!你回來!你回來!”麗妃聽得一陣心驚,知道他絲毫未改,上來抱住他道:“好孩子,別叫了,求你別叫了!”拿手絹捂他的嘴。

“回來!回來!不…不要…我不要喝藥!我要救他!我要救我弟弟…”清怡手忙腳亂,把碗裏的藥往他嘴裏灌。

詠棋重病之中,連女力氣也敵不過,着氣拼命搖頭,掙扎着不肯喝,被硬灌了兩口,痛苦得連連咳嗽,身子蜷成一團,哭着求道:“清怡、清怡…你別這樣我…”他身子虛弱到極點,説每一個字都是骨髓裏擠出來的力氣,又顫又輕。

清怡臉頰滿是淚水,哽咽着道:“殿下別執拗了,這樣苦熬着誰受得了?你為了詠善殿下要把自己的小命送了,讓娘娘怎麼活?快喝了藥好好睡吧。”也顧不了上下尊卑,單膝壓在牀邊,按着詠棋把尚温的藥汁往裏灌。

大口大口的體擠進喉內,詠棋瞬間窒息了般,想起詠善被自己害得陷在內懲院,不知正遭着什麼罪,自己明明可以為他洗刷,卻無用得連父皇一面也見不上,心裏絕望如冰。

心臟猛地像炸開了一樣,熔岩般燒着席捲過來,痛得全身痙攣。

“啊!”詠棋在牀上陡然翻身,慘叫一聲。

混着血的藥汁,吐了滿牀滿地。

“詠棋!”麗妃驚叫,猛站起來,眼前一黑,差點暈過去。

清怡趕緊扶住“娘娘當心!”正在此刻,何九年的聲音從門外帶着緊張傳來“娘娘,吳才奉旨代皇上賜參探視,已經到殿門外了!快做準備!”吳才雖然只是個內侍,卻是炎帝身邊的人,奉旨過來,連麗妃也不敢怠慢,整理裝束領着清怡親自到廊下了,聽吳才宣了口諭。

麗妃謝了恩典,站起來,命宮女上前把賞賜的長白山老參收起來。

吳才不久前奉旨來過,才兩天不見,看麗妃更見憔悴,全無當初一絲風華耀目,心裏驚訝嘆,兒子病了,當母親的一不得安生,麗妃在宮裏強撐苦熬這麼多年,想不到遇上這種事,榮華富貴雖在身,又有什麼用?

他在宮裏待久了,老練到,心裏想歸想,面上卻恭恭敬敬問:“不知詠棋殿下近身子好些沒有?”麗妃搖了搖頭,幽幽嘆了一口氣。

“皇上關心殿下,有旨,要小的必須親眼看看殿下,好回去詳報殿下情況。”太子殿眾人心裏有鬼,都不想吳才靠近詠棋。

但這是旨意,誰也不能違抗,只能領了吳才進房。

清怡到了門前,低聲道:“殿下剛剛服過藥,才睡下。吳總管腳步輕點,別驚醒了。”

“放心,自然會小心的。”房中整潔雅緻,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剛才強灌詠棋時沾了藥汁血水的牀單早換過全新的,地磚擦得一塵不染。

吳才跟着清怡來到牀邊,低頭一看,心裏便一跳。

怪不得麗妃花容無顏,想不到詠棋病成這樣。

氣息虛弱,白無

人在厚被裏,雖然看不見身子,臉和脖子卻瘦得能見骨,這一消瘦,形狀極美的五官更為緻,像一碰就會被損傷到似的。

一隻手在被外,五指蜷縮,關節發白,彷彿在睡夢中也痛苦不堪。

吳才驚詫片刻,小心地呼出一口氣,低聲道:“小的斗膽説句實話,殿下的氣,比前兩來看時更不好了,太醫們怎麼説?”麗妃嘆道:“太醫們也拿不出個好主意,詠棋這個身子先天就不好,他們是什麼猛藥也不敢下的,現在開的都是温方子。”清怡知道吳才是代炎帝問話的,在一旁小心地道:“藥理我們娘娘也不懂,若要問詳細脈案,可去太醫院查,都有留檔的。”吳才道:“那是自然要查的。皇上雖在體仁宮裏養病,心裏沒少惦記殿下,每隔三兩天就命太醫院把殿下的脈案送過去,親自看過了才放心。”沉了一會兒,看着牀上毫無聲息的詠棋,又問:“近幾次來,沒見殿下開過口,常這樣終睡着嗎?”麗妃和清怡心裏都輕輕一震,迅速換個眼

清怡道:“都是這樣昏昏沉沉的,偶爾醒過來,進點飲食就躺下了。”

“哦。”他們低聲談,聲音並不大。

詠棋卻彷彿聽到動靜似的,冷不防地,在被外的五指曲了曲,虛弱地輕輕撓着。

清怡不作聲地往牀邊移了半步,身子擋住吳才視線,若無其事地假裝彎幫詠棋掖被子,把他的手放回被裏。

偏偏吳才眼尖,早就瞥見那一點點動靜,奇道:“殿下醒了嗎?”

“沒有,大概是夢見了什麼吧?”吳才仔細去看詠棋臉,白中帶青,雙目緊閉,濃密的睫卻顫個不停,好像在極可怕的噩夢中竭力掙扎着。

“殿下?殿下?”吳才不由喚了兩聲,低聲道:“殿下,小的奉旨,看您來了。”詠棋長長的睫顫得更厲害,抖得連人的心都隨着它一起顫慄。

吳才耐心等了好一會兒,詠棋卻終究沒能睜開眼睛。

麗妃心提到嗓子眼,知道藥效起了,暗中鬆了一口氣,忙道:“吳總管辛苦了,請到側廳喝杯熱茶,這裏就讓詠棋歇着吧,清怡你留下來好好伺候殿下。”吳才恭謹道:“不敢叨擾娘娘,小的還要回去覆旨。”麗妃巴不得他快走,把他送出詠棋的卧房。

腳剛邁出房門,外面忽然一陣高昂的通傳聲傳來“皇上駕到!”麗妃心神大震,轉頭去看吳才。吳才也是一臉驚愕,顯然並不知情。

何九年小跑着趕來,氣吁吁道:“聖駕到了,娘娘快請駕!”頓時把眾人驚醒過來。這時候也來不及查究怎麼來得這麼怏,連換正裝的功夫都沒有,清怡給麗妃匆匆整了整衣裳髮鬢,趕緊扶着麗妃往外走。

一行人急急忙忙到了太子殿前庭,炎帝已經進了門。

炎帝這舉動似乎是臨時起意,連大轎也沒動用,八個內侍抬着一頂裏面加了瑗爐的漆金暖轎,裏面鋪着深山老熊皮做墊子,正小心翼翼抬進殿門裏。

麗妃等人趕來駕。

九五之尊,病中親來探望自己和兒子,麗妃驚喜之外,又心虛畏懼,跪炎帝,按禮數請安,才道:“這麼冷的天,皇上怎麼親自來了?臣妾心裏十分不安。”炎帝也是病人,腿腳不便,內侍們連着墊子把他請下來,安坐在一個帶來的大軟椅上,抬着大軟椅聽炎帝使喚。

炎帝低頭看看跪在下面的麗妃。

自從詠棋被廢,麗妃關入冷宮,到今天還是第一回再見面。

同在宮中,卻如隔千山,令人徒生咫尺天涯之嘆。

炎帝自己也是慨萬千,輕輕嘆了一聲“別跪着了,起來吧。朕過來看看詠棋,聽説病得不輕。”命人把他抬到詠棋房中。

眾人遵命,把他抬到詠棋房裏,因為怕人多氣息雜亂,不相干的人到了門外都停下了。

只麗妃、清怡、吳才,和兩三個炎帝心腹的侍衞跟進來。

炎帝叫人把他移到詠棋牀前,從大軟椅裏歪過半邊身子,仔細看了看,稀稀落落的半白眉緊鎖起來,輕聲道:“這孩子身子不好,朕向來知道。可是怎至於病到這種地步?”炎帝情冷淡,對兒子們很少如此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