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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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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尖尖的嗓子輕聲輕氣道:“淑妃娘娘駕到。”詠善把書放下,剛站起來,頭戴鳳冠,一身瑰麗宮裝的淑妃已經踏入書房。

“母親?”淑妃雙緊閉,揮手遣退跟隨身邊的眾宮女內侍,示意詠善把書房的門關上,看着詠善關上門窗返回自己面前,淑妃端麗雍容的俏臉上才出焦急神,問:“皇上竟允許詠升騎馬過宮,太子知道嗎?

“知道。”

“什麼?你已經知道了?”淑妃一愣,眉頭擰得更緊“那你怎麼應付?”詠善沉片刻,苦笑着問:“母親知道嗎?父皇剛剛派吳才來太子殿宣旨,要我不必每去請安問候,若有事情,只需告訴詠升,詠升會代我稟奏父皇。”淑妃倒一口涼氣,沉聲道:“他…他要廢太子嗎?不可能,不可能…”不敢相信地搖頭,顫慄之極,頭上鳳釵垂珠互撞敲擊,一陣清脆作響。

她在宮廷中待了二十年,什麼沒見識過,驟聞驚變,略現於顏,深深了幾口氣後,立即按捺自己的慌張,自己冷靜下來。

“是因為詠棋?”淑妃低聲問。

詠善淺淺一笑,轉頭直視淑妃“到了這種境地,母親還要為這件事責罵我嗎?”淑妃俏臉猛然泛出怒,想到這確實不是母子翻臉的好時機,收斂了怒意,無奈嘆道:“責罵你有何用?如果你怕我責罵,又怎會成這樣?”她看看詠善,聲音柔和了點,逸出擔憂和愛憐“皇上近對詠升的寵愛,已經超過對一般皇子的喜愛。詠善,你一定要想想辦法。唉,有詠棋的先例在,你自己也知道,被廢黜的太子,絕沒什麼好下場。”見詠善沉不語,淑妃走到兒子面前,壓低了聲音道:“你父皇身體不好,病情漸沉重,若萬一…”後面的話,説出來太驚心動魄,她頓了頓,才續道:“孩子,宮裏的事情,母親見得多了,帝位是國家重器,為了這皇位,父子兄弟爭得頭破血,兵戎相見並下少見。在沙場上成王敗寇,這宮裏何嘗不是?詠升那小鬼心狹窄,稍受重用就已經目中無人,若真被他奪了太子位,我母子還有活路?詠善,你可要快點拿定主意。”她苦口婆心説了一番,詠善卻只是若有所思地沉默着。

淑妃又道:“現在外朝之臣,對你多有讚譽,你的太傅王景橋,也是極讚賞你的,他當官數十年,又掌管過科考,門生眾多,影響巨大。你兩個遠房舅舅,前陣子升了官,管着吏部和刑部,你表姨父張回曜也剛當了廷內宿衞大將軍,這些都是我們自己人,只要你一句話,能為你拋頭顱灑熱血。不妨先聯絡他們,派人密送太子手諭,要他們想法子除了詠升,再籌劃如何讓你父皇回心轉意。否則,有詠升在你父皇身旁一味奉承,大事必然不妙。”這上面都是淑妃一門辛苦多年,在朝廷中積聚起來的實力。

現在一股腦説出來,內中含意自不必多言。

詠善卻還是沉默以對。

淑妃又焦又氣“你這孩子,向來拿得起放得下,做事果斷利落,怎麼到了這時候,反而成了一團軟泥?你還記得前年武親王謀反案,他可是先帝嫡子,你父皇的親兄弟,你的親叔叔,不就是一時猶豫,當斷不斷,落得個慘死的下場?皇位之爭,誰還講什麼親情?枉你當了太子,卻連決斷大事的膽子都沒有,我實在錯看了你!”詠善這才終於開口,問的卻是一個截然不相干的問題“母親是什麼時候知道父皇允許詠升騎馬過宮的?”

“我一知道,立即就來找你了。”淑妃驟然停下,臉上出驚恐之“你是説…”詠善點頭,嘆道:“騎馬過宮是昨天早上的事,母親卻現在才收到消息。父皇已經開始對付母親的耳目了。這皇宮,畢竟還是父皇的皇宮啊。”淑妃臉上血盡失,冷然道:“但我們也絕不可以坐以待斃。你現在就聯絡可以聯絡的可信大臣,希望在事情不可挽回前,先發制人。”訪善搖頭。

淑妃奇道:“你都看出來,難道還不敢動手?”

“這是父皇給我排的棋局,我有自己的下法。”詠善淡淡道:“母親請回吧,太子殿已經不是善地,請不要再來了,也不要讓詠臨來。”親自打開房門,躬身站於門旁。

淑妃站在書房中,驚疑不定的打量着兒子,半晌長嘆一聲,終於輕移蓮步。

經過房門時,她略停了停,從袖中探出柔若無骨的玉手,拉住詠善垂下的手,用力握了一握,低聲道:“你那鞭打詠臨,如此無情辣手,母親已經明白了。”鬆了手,一臉悽然地領着守候在遠遠廊下的宮女等人離開了。

詠善看着母親遠去,眼眶一陣發熱,被她握過的掌心仍舊到温暖。他不想漏心中覺,走出書房,轉到後殿迴廊處,負手站在階上,靜靜凝視着庭院中積起的厚雪,平復心情。

庭院角落處,兩個年紀尚小的內侍不知他到了,正偷空拿地上的白雪握小雪球互砸玩耍。

剛好常得富捧着奏摺穿廊而來,聽見小內侍嬉笑,已經眉頭大皺,一抬眼瞧見詠善正站在那裏看着,更是嚇得魂不附體,朝那兩個小內侍喝罵道:“這是什麼地方,讓你們耍着玩的?都給我跪到下廂房去,看我回去剝了你們的皮!”吼得兩個小內侍跪在雪地裏直髮抖。

詠善出奇的寬厚“難得這一地白雪,他們玩他們的,何必責罵他們?奏摺拿來了,都擺到案上吧。”等常得富捧着奏摺進去,詠善也轉回書房。

他雖然失了炎帝寵愛,卻仍是名義上的太子,有代批奏摺之權。

看了擺在桌案上的大堆奏摺,詠善先看上奏者是何人,將遞上奏招的人分成兩類。

一類是他賞識的能辦事的,或直一言敢諫的大臣,還有和母親一門有關係的,剛才淑妃提及的那此一人,都在其中。

剩下的一類,是普通無深,又並無發現捷能幹優點的庸祿臣子。

詠善看着桌上兩堆分類的奏摺,沉思一會兒,開始逐一批閲。

對一般臣子,按照平的習慣處置,當誇則誇,當訓則訓。

對第一類的,能幹的臣子等,則無一例外,不管好壞,通通痛斥一番,罵得狗血淋頭,言辭之凌厲,是他當太子代批奏摺以來,從來沒有過的。

奏摺批好,詠善用了大半天神,略覺疲憊,把筆擱下,拇指按在太陽上輕輕着。

一抬眼,剛好瞅見房門外人影閃過,好像誰在外面偷偷探頭往裏面看。

“常得富,”詠善道:“鬼鬼祟祟的幹什麼?進來。”外頭的果然是常得富,正想進又不敢進,聽見詠善説話,趕緊進來,低頭站着。

詠善掃他一眼“抬起頭,別耷拉着腦袋。是聽到外面什麼風聲?”常得富抬眼偷瞅他,吐吐“殿下説了,不許我囉嗦的…”詠善被他得不耐煩,罵道:“再這麼黏黏糊糊,我…”冷不防地想起昨晚和常得富説的話,猛地一靈,臉變了“是詠棋?”常得富點點頭。

知道是詠棋的消息,詠善從臉到聲音,都倏地冷下來,凍得人發寒,沉聲道:“説吧。”常得富這才湊上來“小的聽説,詠棋殿下病了。”

“病了?”

“聽太醫院的人説的,詠棋殿下是體弱受寒,再加上憂困鬱結傷及肝腑,”常得富壓低聲稟報“昨天是詠臨殿下親自抱詠棋殿下去太醫院的,把整個太醫院都鬧翻了,太醫們忙了大半個時辰,才把人救醒。”詠善直瞪着書房角落裏擺的青瓷銅器,恍了恍神,半沒説話。

,才問:“還在太醫院?”

“詠臨殿下把他送到安逸閣去了。”詠善聽了,嘆道:“詠臨這個呆子,總算還有一點腦子,沒把詠棋送母親那邊去。”嘴角扯動着,笑得十分苦澀。

他搖頭笑了一會兒,沉默下來,英俊的臉好像鐵鑄似的,讓人瞧不出一絲端院。

常得富被這種又冷又絕望的氣息壓得不過氣來,潛意識地想逃開,小聲探間:“殿下若沒有別的吩咐,小的…先下去?”詠善叫住他,想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問了“現在究竟怎樣了?”

“這個…只聽説還在每天三頓的吃藥。安逸閣裏頭的事,小的也不清楚。要不小的派個人過去打聽一下?”常得富試探着問。

詠善硬生生壓住點頭的慾望,搖頭道:“不必。”接着又問:“每天三頓的吃藥?什麼藥,哪個太醫開的方子?”他在詠棋身上罕見的用心,常得富早就知道的。攸關詠棋的事,常得富總比別人打聽得細緻,現在果然派上用場。

一見詠善問藥方,常得富忙從懷裏掏出一張素箋,展開了遞上去“詠棋殿下的事是黃老太醫身邊的小學徒丘安説的,小的琢磨着殿下大概會問,把吃什麼藥也仔細問了,都寫在這裏頭。他説,詠棋殿下現在吃兩帖藥,一個是黃老太醫開的六合去寒煎,一個是詠臨殿下説的補身方…”

“胡扯,詠臨又不懂藥理,他説得出什麼補身方?”詠善隨口駁了一句,轉眼疑心驟起,悚然道:“誰給他的方子?不好!”下一秒已從椅上猛跳起來,搶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