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詠善匆匆換了正裝,和詠臨一道趕去探問父皇病情。
天子病情轉重,動輒就是天都會塌下來的大事,何況又有父子親情,哪還有時間等暖轎備好,也不帶內侍,兄弟兩人頂着冬天早晨刺骨的寒風出了太子殿。
昨天雖然出了太陽,二僅過後,又凝了厚厚一層白霜,詠善和詠臨看着一大早就灰濛濛的天,隱約覺得不是吉兆,都有些心驚跳,踩在滿地融不融的霜雪上快走,不小心就是一個趔趄。
自炎帝原配皇后病逝,皇后寶座早虛待多年,炎帝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兩次冊封太子,都把太子的娘給丟到一邊,硬讓後宮之主的位置懸着,至於炎帝的寢宮,則設在離把子們最遠的體仁宮。
兩位皇子在冷風中穿過小半個皇城,趕到體仁宮門時,貼身小衣裏已經冒出一身的汗。
氣氛相當沉肅,橫吹的北風裏盡是無聲的不安。
宮門外早站了不少聞訊而來的大臣,大概也是剛到不久,還有額頭沁着汗的。眾人見到詠善來了,稍微有了些動靜。
“太子殿下來了。”
“詠善殿下。”詠善擺手,制止了他們行禮,領着詠臨往裏走。
七、八個平伺候炎帝的內侍垂手站在房門外守着,看見太子過來,躡手躡腳地要行禮請安,詠善態度甚為寬厚地都免了,眉目間逸出憂,把裏頭比較絡的一個管事內侍吳才喚到一邊“裏頭現在到底怎樣?太醫説了些什麼嗎?”吳才也是惴惴的,謹慎地搖頭,小聲道:“太醫還沒有出來呢。皇上四更起就説不自在了,伯惹出謠言,吩咐不許傳出去,昨晚當值的是張太醫,當時就過來給皇上請了脈。”頓了一頓,他看看左右,聲音壓得更低地道:“今天一早,又傳旨把陳太醫立召入宮。”詠善心頭一沉。
太醫之中,那老態龍鍾的陳太醫是最得炎帝信任的,凡是宮內有可能惹出大事的診脈,必要經這人之手,炎帝才信得過。
上次詠善腿傷被詠升告發,炎帝派來的正是這個陳太醫。
這次若不是出了大事,炎帝怎會一大早就下旨召他進宮?
詠善一邊想着,一邊對已經沒別的要稟報的吳才揮揮手,打發他回原處,他瞅一眼炎帝密閉的房門,一溜內侍人牆似的守在門外,廊下被特許帶劍駐宮的侍衞數量也翻了倍,怎麼看都是如臨大敵的陣勢。
他心上像壓了一塊看不見形狀的大石,沉甸甸的難受,面上卻還能勉強把持得住,只留着一臉為人子的擔憂牽掛。
詠臨最藏不住心事,看詠善和吳才嘀咕完,趕緊過來問:“詠善哥哥,父皇到底怎樣了?真的病重了嗎?”
“閉嘴!”詠善驀地低喝,不滿地盯他一眼,沉聲道:“你胡説也不看看地方?父皇正在壯年,我看大概是最近天氣嚴寒冷着了一點,即就能大好。”
“可…”
“別説話了。太醫在裏面呢,有什麼話,一會兒等他們出來問過了再説。”詠臨這次還算聽話,閉了嘴,悶悶地和哥哥在廊下站着。一連幾天的暖冬過去,今天恰好是個翻臉寒天的子,天漸漸亮了,北風卻越吹越刺骨。詠善恍若不覺,垂手默默站着,好像個雕塑似的,詠臨皮厚,倒也真的乖乖和詠善一道等着,沒再給詠善惹禍。
正在熬時間,又有一人徑自入了宮門,彷彿因為是一路小跑過來,並沒有看四周,到了詠善詠臨面前,才猛地剎住腳,着氣,不敢太大聲地打招呼“是太子殿下?詠臨哥哥也來了?”原來是詠升。
看來也是剛剛聽見消息,換了正裝趕過來請安的。
詠臨最無心機,和宮廷裏誰都混得不錯,和詠升打個招呼,還伸手搭了搭他肩膀“好久不見了,五弟。你也趕着過來請安?太醫還沒出來,我們兄弟先等等吧。”他其實也多少知道淑妃不但和麗妃不睦,和謹妃也有明爭暗鬥,但在他眼裏,妃子們鬥就鬥,兄弟卻始終是兄弟,也説不上誰好誰不好。
詠善見到詠升心情就更糟,冷眼看着詠臨還傻乎乎和詠升接話,差點想踹這個小笨蛋一腳出氣。
想是這麼想,做卻又是另一回事,詠善拿出當哥哥的樣子,對詠升温言道:“這麼冷的天,虧你對父皇有這個孝心,還跑着過來了。既然來了,我們一起站着等等吧。”一邊説話,一邊暗中盤算等下詠升若提起恭無悔的事,要怎麼應付。
大概因為這裏還有一個詠臨,詠升沒提起恭無悔這名字,假笑道:“太子哥哥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孝是百行之首,父皇身體不好,當兒子的自然要立即過來探望一下,連這點孝心都沒有,怎麼為人子呢?對了,怎麼不見詠棋哥哥?他現在不是和太子哥哥住一塊嗎?是沒得到消息,還是出了什麼事?”這幾個問題,一個比一個誅心。
皇子不孝,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詠臨有些吃驚,想着詠棋哥哥正倒黴呢,再擔上這個不孝大罪可不得了。
剛要開口替詠棋撒謊,説他病了不能來,尚未説話,詠善已經看穿他要幹什麼,果斷地截在他前面,輕描淡寫道:“詠棋嗎?他剛剛從內懲院放出來,雖説查不出大罪,畢竟也有做事不謹慎的小過,所以我命他暫時不許離開太子殿,好好讀書反省。”這是把詠棋沒來的責任都放自己身上了,一點能尋詠棋過錯的空隙都沒給這五弟留下。
詠善説罷,薄得有些無情的輕輕扯着,拉開一個似笑非笑的弧度,淡淡掃詠升一眼。
這位新太子身上的肅殺之氣彷彿與生俱來,眾皇子裏頭沒一個人能和他相比,從小就陰森森冷冽冽,連他自己母親都覺得這孩子陰沉得可以,還不愛説話,不作聲的時候,忍不住就疑心他在心底算計着什麼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