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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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振遠點點頭,伸手從懷中摸出燙金大紅帖子道:“如若老夫沒有走錯,應該是這座飯莊了。”那大漢瞄了紅帖子一眼,道:“店小二有眼不識泰山,你老大人不見小人怪,不要和他們一般見識了。”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朋友是…”那大漢道:“小的只不過是聽差,敝東主和幾位朋友早已在樓上恭侯了。”方振遠目光一轉,不見李玉龍在場,心中暗忖:這孩子大概未混進來,口裏卻説道:“勞駕帶路了。”那大漢轉身向前行去。
方振遠緩步而行,一面目四顧,打量店中形勢。這一來,害得大漢也不能走快。
登上二樓,只見二樓廳堂,桌椅大部收了起來,五六丈見方的二樓大廳,只中間擺了一桌酒席。
五個大漢分坐着下首,橫位,空着名席首位。
方振遠登上二樓,很留心的打量了一下四面樓角,看到沒有埋伏,才舉步向前行去。
五個人一齊站了起來,齊聲説道:“方二爺久違了,咱們虛位以待。”方振遠打量了五人一眼,除了覺出其中兩個有些面之外,另外三個,全無印象,緩步行近客席,一欠身,道:“方某人恭敬不如從命,這裏告坐了。”當下坐了下去。
一面分別打量幾人。
只見左首一個短鬚如前的大漢道:“方二爺快人快語,在下十分佩服,來!我先敬二爺一杯。”端起面前酒杯一飲而盡。
原來,這方桌上早已擺好了四個冷盤,斟滿了酒杯。
方振遠望了酒杯一眼,笑道:“方某不善酒,有負諸位情意。”那短鬚如前的大漢哈哈一笑,道:“二爺多疑了。”取過方振遠面前的酒杯,一飲而盡。
方振遠借這一陣工夫,已經仔細的看清了五人,這五人雖然生的面像各異,但除了對面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老者,一對小眼睛如封似閉,叫人莫測高深之外,其餘四人,都是腿大臂的人物,縱然武功上有些成就,也是門外功夫,剛猛的拳腳功夫,心頭略寬,淡淡一笑,道:“請恕我方某人眼拙,記不在哪裏會過五位高人了。”右首一個橫眉豎目的大漢,冷哼一聲,接道:“方二爺是大鏢師,自然是記不起咱們江湖上無名小卒了。”方振遠一揚雙眉,哈哈一笑,道:“言重了,方某能有今,還不是全靠諸位捧場,如有失禮,方某這裏賠禮了。”言罷,起身抱拳一個羅圈揖。
然後,落了座位,接道:“方某因擔有鏢務,不能和諸位多作盤桓,但五位這份情意,方某已身領心受了,諸位如有事,請當面吩咐,但是方某人力所能及,方某決不推辭,如若別無見教,方某想就此告退了。”那坐在對面,留着一把山羊鬍子的老者,突然睜開了眼睛,冷笑一聲,緩緩説道:“方副總鏢頭,也是經過風,見過世面的人物,就這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不覺得太簡單嗎?”方振遠看他雙目一睜之下,兩道眼神,冷電一般,炯炯人,心中暗道:此人內功不弱,對他倒要留心一些。
心中念轉,右手卻拿起昌煙袋上吊的鐮子,取出火石紙屑,波有一聲,打起火頭,了一口煙,笑道:“方某已經説過,諸位有事,請當面吩咐,方某人能擔當,決不推辭,如是方某人擔待不了,虎威鏢局還有總鏢頭頂着,諸位有什麼事,只管説吧!”那留着山羊鬍子的老者淡淡一笑,道:“你方副總鏢頭既然挑明瞭,咱們兄弟,也只好打開天窗説亮話,虎威鏢局和咱們無過節,不過,貴鏢局這趟鏢的顧主,和我們兄弟,卻結過樑子,咱們兄弟,奉帖邀請方二爺來,也就是希望虎威鏢局能賣我們兄弟一次情。”方振遠心中暗道:好啊!轉到點子上了。心中有備,嘴裏笑道:“貴兄弟,想要方某人如何賣這情呢?”留着山羊鬍子的老者呵呵一笑,道:“只是方二爺閉閉眼,給我們一頓飯的時間!”方振遠心中一動,暗道:難道我們果然用的調虎離山之計,另外還有人手?心裏打轉,口裏輕輕咳了一聲,道:“諸位既然點明瞭,還望説個清楚,是殺人還是越貨!”留山羊鬍子的老者,似是這五人中的首腦,開了口就一直由他作主答話。
只見他端起面前的酒杯,説道:“衝着你方二爺,咱們弟,決不傷人。”方振遠嗯了一聲,道:“那是越貨了,就方某所知,劉大人並未帶多少金銀財物,諸位勞師動眾而來,只怕會大失望。”留山羊鬍子的老者,臉一變,道:“這不用你方二爺費心,兄弟説過了不傷人,如是言不由衷,有如此杯。”但見他手中託的酒杯,突然片片碎裂。
方振遠望了那碎裂的酒杯一眼,哈哈一笑,道:“朋友好俊的內功,咱們聊了半天,方某還未清教朋友貴姓!”留山羊鬍子的老者冷冷一笑,道:“兄弟麼!苗一堂,江湖上無名小卒,方兄大概沒有聽人説過吧!”方振遠心頭一振,道:“燕山五義…”苗一堂咳了一聲,接道:“方振遠你不用奉承,咱們一向被人稱作燕山五鬼,這五義之名,咱們兄弟當受不起…”語聲稍頓,又造:“五年之前,虎威鏢局,大宴江北道上水旱兩路英雄,咱們五兄弟也接到了貴鏢局的請帖,和你方二爺見過一面,因此,咱們兄弟五人故人具名相邀,但方二爺貴人志事,早已記不起咱們五兄弟了。”方振遠大了兩口旱煙袋,噴出一片濃濃的藍煙,笑道:“貴兄弟息甚久,想不到這次重又出山了。”苗一堂道:“方二爺,燕山五鬼都是直來直往的人,做了人家的從個,也無法掩去江湖上有友的耳目,虎威鏢局眼線廣佈,對咱們五兄弟的事,想必早有所聞了。”方振遠點點頭,道:“方某人倒也聽過,貴兄弟投入了花花公子陰陽判葛玉郎的麾下。”苗一堂道:“不錯,咱們五兄弟都是葛公子的從僕。”方振遠雖然極力保持鎮靜,但臉上仍然微微變,了一口煙,道:“那麼葛公子,也到了磁縣城了。”苗一堂道:“敝東主也許已到了方二爺住的客棧。”方振遠霍然站起身子,冷冷主道:“諸位的調虎離山之計,如願以償了。”苗一堂也跟着站了起來,道:“方二爺,來不及了…”來人正是花花公子葛玉郎。
葛玉郎目光轉到方振遠的臉上,道:“閣下是虎威鏢局的方副總鏢頭吧!”方振遠一抱拳,説道:“不敢不敢,在下方振遠。”葛玉郎道:“貴屬下楊四成轉託在下奉告方兄一聲,他們現在客棧,恭侯你方副總鏢頭。”方振遠啊了兩聲,站起身子,道:“葛公子見過敝局的楊鏢頭了。”葛玉郎道:“不錯,在下還去過貴局歇馬的客棧,也見過了那位劉姑娘。”方振遠心頭鹿撞,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強自鎮靜,道:“葛兄,也見過那劉大人人。”葛玉郎搖搖頭,道:“兄弟一向不喜和男人往,尤其是官場中出身的男人…”哈哈一笑,接道:“在下和那位劉姑娘談的很好,劉姑娘和若沒有騙我,她名字叫作劉婉兒,對嗎?”方振遠聽過那劉夫人叫過劉婉兒的名字,知他説的不錯,心頭更是震駭,付道:如若那劉姑娘受了甚麼羞辱,虎威鏢局的招牌算是壞在我方某人手中,還有何顏再見總鏢頭,倒不如和他一決生死,血濺又一村,也比活着好過些。
心中主意暗定,氣勢頓然一壯,冷冷説道:“那位劉姑娘病的很厲害。”葛玉郎道:“不錯,在下還替那位劉姑娘把過脈,送了她一粒療病的丹藥,在下離開客棧時侯,她的病勢已然輕了很多。”方振遠嗯了一聲,道:“葛公子名震江湖,光顧敝局歇馬的客棧,自非無因吧?”葛玉郎笑道:“方兄猜的不,中若沒有事,在下也不會趕來荒僻的磁縣城來。”方振遠道:“葛公子趕來此地,只怕和微局也有些關連吧!”葛玉郎笑道:“那是因為貴局接了這趟鏢,不過…”方振遠接道:“不過甚麼?”葛玉郎道:“不過,你方副總鏢頭可以放心,貴局這趟鏢,大約不會有人敢去動它了。”方振遠心中一動,暗道:難道那劉姑娘又了一手,使這位名動江湖的大魔頭,也縮手不前。
口裏卻故意説道:“葛公子的意思是…”葛天郎接造:“方兄明明知曉了,不知還為何多此一問。”方振遠道:“方某實是有些不解,還望葛公子明白的説出來吧!”葛玉郎道:“如若本公子不敢動你們虎威鏢局這趟鏢,天下能夠動你們這趟鏢的人,只怕選不出幾個了,不過,本公子要説明一件事!我葛某不動這趟鏢,決不是畏懼你們虎威鏢局。”方振遠淡然一笑,道:“不管為甚麼,你葛公子能夠不沾手這趟鏢,在下仍然不盡。”葛玉郎回顧了追風俠一眼,道:“方副總鏢頭先請吧!在下和這位秦兄,還有一些事情要了斷一下了。”方振遠站起身子,一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方某人先走一步了。”追風俠一欠身,道:“秦某不送了。”方振遠道:“不敢有勞秦大俠。”花花公子葛玉郎緩緩站起身子,道:“見着貴局楊鏢頭時,請代在下致歉言,適才在下下手重了一點。”方振遠道:“只要你葛公子未讓他們落下殘廢,事情包在方某身上。”葛玉郎微微一笑,道:“甚某人在江湖上結仇很多,再多上幾個仇人,也不會放在心上,在下是不願得罪劉姑娘而已。”方振遠輕輕咳了一聲,道:“在下告辭了。”轉過身子,大步下樓而去。出得又一村飯莊門外,一個長髯漢子大步了上來,低聲説道:“二叔,我是玉龍,又一村門森嚴,小侄混不進去。”方振遠道:“不用去啦,咱們回客棧去。”方振遠雖然已從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的口中,聽出了楊四成等雖然受驚,但卻無恙,可是仍然放不下心,帶着李玉龍匆匆趕回客棧,直奔後面跨院中去。
只見楊四成和於俊,正站在院子裏講話。
兩人一瞧到方振遠,一齊了上來。
於俊欠身叫了一聲二叔後,退到一側,楊四成卻接口説道:“二爺,花花公子葛玉郎和來過客棧…”方振遠接道:“我知道了,劉家有甚麼損失?咱們的人,可有傷亡?”楊四成道:“説來慚愧的很,屬下和葛玉郎動手不過三招,就被人點了道,張鏢頭也遭制服,於鏢頭和幾個趟子手,都被他摺扇打中了道,詳細的情形,屬下未能眼見,據劉大人告訴我,他們並無損失。”方振遠仰臉望天,長長吁一口氣,道:“四成,這趟鏢,咱們算丟了面子,虎威鏢局幾十年的威名,也算被咱們一手斷送了…”話音微微一頓,接道:“叫他們準備一下,咱們今天下午就走,快些把這趟鏢送到開封,我向總鏢頭認罪辭職。”楊四成低説道:“二爺不用生氣,花花公子葛玉郎,乃江湖上盛名極著的人物,就算總鏢頭親自押解這趟嫖,也是一樣…”輕輕咳了一聲,接道:“不過,葛玉郎這一來,證實了你二爺心中之疑。”方振遠道:“甚麼事?”楊四成道:“那位劉姑娘,不僅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而且極富謀略智計,咱們一個趟子手親眼看到他進了劉姑娘住的房內,但很快就退了出來,然後,解開了屬下的道而去。”方振遠沉了一陣,道:“無論如何,咱們這個跟斗栽的很大,我去和劉大人談談,他有着一位身負絕技的女兒,實在用不着咱們再濫竿充數,能夠立時解鏢,咱們就不用到開封了。”楊四成道:“劉大人如若是不答應呢?”方振遠道:“那咱們只有硬着頭皮,送他們到開封了。”楊四成道:“好!方爺去和劉大人談談也好,也許那位劉大人,真的還不知曉自己有一位身負絕技的女兒。”方振遠道:“好!,你叫他們準備上馬,我去見見劉大人,不論他是否准許我們解鏢,我們都要上路了。”楊四成應了一聲,舉步向外前行。
方振遠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四成,我想起了花花公子葛玉郎説過的兩句話。”楊四成人已行出了門外,聞言停下了腳步,道:“什麼話?”方振遠道:“葛玉郎説,他替那劉姑娘把過脈,而且還給了她一粒丹藥服用。”楊四成一皺眉頭,道:“那花花公子葛玉郎,雖然多計,但卻很少説謊,而且這幾句話,也不似謊言。”方振遠道:“如若他的不是謊言,這其間還有研究的必要。”楊四成道:“如若那葛玉郎説的實言,那就説明了劉姑娘不會武功。”方振遠道:“你是説花花公子動了傳香惜玉之心,放咱們一馬?”楊四成道:“唉,如若那花花公子葛玉郎,確實説了這一句話,在下相信他不是謊言,這中間就大有問題了。”方振遠沉了片刻,道:“事情雖然有很多可疑之處,目下的情形是,見到了劉大人也無法解決,最好是見那位劉姑娘才成。”楊四成道:“那位劉大人似乎是十分通達的人物,如若二爺提出此事,想來,那位劉大人也不至於拒絕。”方振遠沉了片刻,道:“這個,我想不妨去説一聲,目下咱們不能再盲人騎在瞎馬上,胡碰亂撞了。”楊四成低聲説道:“事不宜遲,要去,二爺就該早些去講一聲了。”方振遠點點頭,正待去找那位劉大人,瞥見劉大人由房中走了出去。
劉大人一見了方振遠,加快腳步走了過來,道:“方副總鏢頭,咱們見時動身?
方振遠道:“動身可以,不過,令緩的病勢如何?”劉大人道:“聽拙荊説,小女的病勢已然好轉了很多。”方振遠道:“在下有一個不情之求,不知道當是不當?”劉大人道:“什麼事?”方振遠道:“在下想去看看劉姑娘,不知是否方便?”劉大人道:“這個在下和夫人商量一下。”方振遠接道:“不用商量了,區區之意,如若我們要去,最好能夠立刻一起去,房中現狀,最好不要收拾。”劉大人一皺眉,道:“你的意思是…”方振遠低聲道:“不瞞你劉大人説,令緩縱然不捨武功,亦有着一種莫可預測的力量,使很多武林高手,望而生畏。”劉大人道:“當真有這等事嗎?”方振遠沒聲道:“這事千真萬確,只是原因為何?我們還未找出來,不過,這原因卻已被別人瞧出來。”劉大人沉了一陣,道:“如若方副總鏢頭,能夠確定小女有一種莫可預測的力量,能夠使人敬眼,而且那力量,在進入了小女養病的房中之後,就可以覺出來,在下願帶你方副總鏢頭同往小女房中一行。”方振遠道:“目下情勢,晦暗不明,在下希望能夠找出一點路道,大人委屈下下,也算是幫了在下一個大忙。”劉大人道:“好!我走在前面,進入房中之後,咳嗽為號,方副總鏢頭聽到在下咳嗽之聲,快步跨入房中就是。”方振遠應了一聲,兩人魚貫向前行去。
劉大人行到了劉姑娘養總病房舉手推門而入。
只見劉姑娘背靠牆,擁被半卧半坐,劉夫人坐在牀沿上,正在和女兒談話,丫頭蘭站在一側。
劉大人道:“我沒想到,這木門是虛掩着,一推就開…”一面説話,一面不停的咳嗽。
方振遠聽得劉大人咳嗽之聲,大邁一步,衝入房中。
他動作更快,目光如電,人進房內,眼神掃遍整個房中的佈設。
劉夫人面現怒意,道:“我們一路上受盡強盜欺凌,方副總鏢頭,你也…”劉大人搖着雙手,接道:“不用抱怨方副總鏢頭,是我要他來的。”劉夫人道:“你要他來的?”方振遠急急説道:“在下稍通醫理,來瞧瞧劉姑娘的病勢,是否可以於今天下午上路。”劉夫人道:“這話當真麼?”方振遠道:“自然當真。”方振遠看到劉姑娘病勢不重,想那劉夫人定會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