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身體與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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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説越是起勁,我卻越聽越不耐煩。因為他説的一切本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我不等他再往下説,就打斷了他的話頭,打趣道:“那警員聽不清楚的話,總不會是那女毒者説去找衞斯理吧!”我這樣説目的是催他快些把話轉入正題,卻不料張泰豐一聽,整個人直跳了起來!他並不是只是震動,而是本來已經坐下,這時候卻跳起了約有一公尺高下,而且還維持着坐着的姿勢,所以看來怪異莫名,接着他又跌坐在沙發上,然後這才站了起來,伸手指向我,神情如見鬼魅,一時之間説不出話來。
我給他這種反應嚇了一跳,看到他伸出來的手竟然在微微發抖,就知道他的驚恐並非假裝。
然而他為什麼對我的話會如此吃驚?難道是我順口胡説八通竟然説中了?
一想到這一點,我也不直跳了起來!
在這裏,我必須把我的思路歷程詳細説一説——對整個故事很有關連。
我之所以會順口説那女毒者講的話是“去找衞斯理”純粹是為了近來我一直在尋找下落不明的萬夫人,而萬夫人又和我有奇特的“來世之約”的緣故。
我們的約定就是她來世一出生就要開口告訴人“去找衞斯理”我一直在想這件事,所以剛才就順口説了出來。
而張泰豐的反應如此強烈,説明我竟然説中了!
那女毒者所説的正是“去找衞斯理”這實在無法不令我震驚!我立刻想到的是萬夫人,是萬夫人死了,可是她的靈魂卻沒有循正常途徑(天知道什麼是正常途徑)去投生,而是不知道在什麼原因和不受控制的情況下,進入了那個女毒者的腦部(情形和黃老四進入了小女孩腦部相類似),當然在這種情形下,萬夫人首先要説的就是“去找衞斯理”那警員的判斷沒有錯誤——女毒者確然是死了,只不過由於萬夫人靈魂的進入,才又活了過來,他在震驚之餘,當然分辨不出那女毒者在説些什麼。
我想到這裏,張泰豐比我先鎮定下來,可以開口説話,他一開口,就證明我所想的不錯。
他道:“你…你…怎麼會知道…那女毒者説了什麼?”這時候我思緒雖然紊亂,可是還不至於到完全無法思考的地步。首先我想到了那女毒者就算説了“去找衞斯理”這樣沒頭沒腦一句“衞斯理”又是一個專門名詞,別説那個警員,叫其它人來聽,也不會明白。
警方和醫院方面是如何明白了這句話的呢?
這是我首先要清楚的問題,而當我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我和張泰豐已經在車上了。
因為在張泰豐錯愕不已的時候,我又想到問題可以慢慢問,第一時間去見那女毒者更為重要,所以我一把拉住了張泰豐,向外就奔,上了張泰豐的車子,叫:“帶我去見她!”張泰豐把車子加上警號,開得飛快,看來他有許多問題想問我,然而在這種情形下,我哪裏有心思回答他的問題,也不準備向他説事情的來龍去脈。
因為事情十分複雜,絕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説得明白的。我不等他開口,就先提出了我的問題。
張泰豐由衷地道:“問得好,不但那個警員聽不懂她的話,連後來到達的醫務人員也聽不懂。那女毒者神情焦急之極,不斷重複那五個字,後來見人家實在不知道她在説什麼,就搶了護士的紙和筆,把這句話寫了出來。”張泰豐不但回答了問題,而且立刻取出了一張小紙片,上面果然寫着歪歪斜斜的五個字:“快找衞斯理。”張泰豐繼續道:“由於事情牽涉到了衞先生,所以警方高層立刻親自處理,我也參加了,我主張立刻通知你,可是其它人都認為那是這個女毒者臨死前的胡言亂語,主張本不理…看來我是來對了!”我連連道:“對!對!太對了!”張泰豐十分驚喜:“這…女毒者…是…”我道:“現在還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可是事情十分重要。”當時我確然只好這樣回答張泰豐,因為我和萬夫人的約定,是萬夫人投生變嬰兒的時候要求我認定她的身份。可是現在情形有了這樣的變化,顯然那是由於靈魂的行動不受人控制的結果,以致她的靈魂進入了一個女毒者的腦部。
那女毒者等於是萬夫人的化身,這個怪異莫名的身份,更需要我去證明。
我也不知道何以萬夫人會突然之間靈魂離開了身體(死亡),自從她沒有音訊以來,本不知道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如果她的靈魂已經到了另一個人的身體裏面,那麼她當然是已經死了。
她可能是意外死亡,也可能有其它的原因。
這時候由於事實是一個女毒者突然從死到生,又堅持要見我,與我和萬夫人的約定相類似,所以我一開始就認定了是萬夫人的生命形式起了變化。
張泰豐一面駕車,一面不斷轉過頭來看我,顯然想在我的神情上揣測我在想些什麼。當然他無法達到目的,因為我和他並沒有悉到這種程度。
而我此刻視線還停留在那紙上的五個字上,想到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我想到的是,如果一個人的靈魂進入了另一個人的身體之後,説話所發出的聲音,因為要運用另一個人的發聲組織,所以發出的是另一個人的聲音。可是如果是寫字,雖然也要用另一個人的手,可是字跡卻不是由手來決定,而是由腦部指揮手的行動而形成,所以字跡還是應該屬於原來的那個人。
我想到的這件事,並非完全沒有用途的空想,而是有着實際上鑑定靈魂進入另一身體的功能。
如果我悉萬夫人的字跡,這時候我看到這五個字,就可以知道那是不是她寫的了。
我又想到,剛才我的想法,也不是完全正確,那女毒者的手,當然不會像原來的萬夫人那樣有力,所以寫出來的字多少有些不同。然而字跡的神韻是不會變的,在專家眼裏,很容易就可以辨認出來。
我的思緒一向雜七雜八,這時候我又想到,萬夫人的靈魂進入女毒者的身體,應該是在沒有選擇的情形下出現的情況。至於何以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我當然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全人類都不知道,這個謎可望由此而揭開,這將是靈學上的一個巨大的突破!
我又想起以萬夫人一貫的養尊處優,忽然發現自己竟變成了一個倒斃街頭的女毒者,不知道會到怎樣?
不過女毒者也是人,只要有了萬夫人的財富,很快也就變成所謂上社會的人物了,這或許也是萬夫人為什麼那樣急於見我的原因。
萬夫人在上次和我會面的時候,非常想知道自己未來身份是怎麼樣的,她當然萬萬想不到會成為一個女毒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