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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情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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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訂閲比例滿百分之40就可以正常閲讀,謝】他派人飼餵我那號稱讓人強身健體的丹藥,不過半月,我一副騎馬善的好身板便成了扶風弱柳,連走路也要人攙着。

一個走路也要人攙着的病秧子,自然不適合再坐在皇位之上。

我這“德高望重”的皇兄不想讓自己背上弒君者的罵名,於是我還有活下去的價值,我需得活着,以一個廢帝的身份活在世人的茶餘飯後,直到他死的那一天。

宣和三年十二月,我舉行了一場隆重的祭天儀式,宣佈自己禪位給蕭瀾。

,烏雲漫天,大雪紛飛,我拖着一具病體,身披華美的絳紅皇袍,像登基那天一樣在文武百官的注視下走上烈火燃燒的社稷壇,行告天禮之後,親手摘下皇冠遞給蕭瀾。我那時咳嗽咳得厲害,連站也站不住,一頭長髮披散下來,樣子很是狼狽,蕭瀾裝模作樣,畢恭畢敬地接過皇冠,濃黑的眼眸裏滿是笑意。宣表官員誦唸禪位詔書的聲音宏亮,敲鐘擂鼓的響聲震耳聾,可我還是聽見了蕭瀾對我説了一句什麼。

他説,蕭翎,比起展翅雄鷹,你還是比較適合做一隻金絲雀。

他話音剛落,忽然狂風大作,將我絳紅的皇袍吹得獵獵作響。

我明白蕭瀾為什麼會對我説這句話。我自小便是父王最寵愛的子嗣,而蕭瀾則是備受欺凌,可有可無。年少無知時我常常欺負他,蕭瀾比我大九歲,卻從來罵不還口打不還手。我知道他對我的嫉恨由來已久,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報復的掠奪。父王折斷他的羽翅,他如今便要來折斷我的。我登基時,他託人送來一隻名貴的金絲雀作為賀禮,當時我不懂他是何意,如今終於懂了。

而我居然曾經相信他這麼些年那副低眉順目、無慾無求的模樣會是真的。

我將目光投向了社稷壇中的熊熊烈火,想起宮變那一夜那些被關在苑裏燒死的人,我的親信、我的妃嬪們,還有從小伴我長大的宦官梁笙,他算得上是我最親近的人,我寵愛他甚於任何一個妃嬪。他們死前掙扎的身影在烈火中重現眼前,燒穿了我的眼睛,也燒到了我的心裏,使我的咽喉泛出一股子血腥味來。

我張了張嘴,將一口血盡數吐在了蕭瀾的袖擺上。

而後我抹了抹嘴笑道,蕭瀾,你最好現在就殺了我,否則你將來一定會後悔。

蕭瀾也笑了笑,對身邊的侍衞們吩咐道,太上皇病得厲害,撐不到祭天儀式結束了,快些扶他回幽思庭休息罷。我聽着這稱謂,只覺萬般諷刺。我不過才剛及弱冠,年紀輕輕,連子嗣也未有一個,就變成了太上皇。幽思庭是歷來冕國帝王避暑度假之地,蕭瀾送我到那裏去,無非便是想長長久久的將我軟起來。

我被人半扶半架的拖下祭台時,看見了蕭瀾的幾個子嗣。他們在今一躍成為了皇子與公主,我從他們稚氣未的臉上彷彿已看見了未來的腥風血雨。

我厭憎他們,就像厭憎蕭瀾。

在我滿懷惡意的逐個打量他們的時候,一個稚的聲音忽然叫住了我。

這是你掉的嗎?那個聲音問道。

我側頭瞧去,便見一個男孩站在身後的樓梯上,身形在蕭瀾的那幾個子嗣裏顯得最為瘦小。他頭上梳一小髻,髮間嵌着一枚黑木簪,似乎不過十一二歲,可容貌卻一點也不似蕭瀾,生得高鼻深目的,一雙眼瞳泛着隱隱碧綠,顯然有關外的異族人血統,讓我想起十六歲那年在大漠上獵到的那隻雪狼的幼崽。

那小狼崽子伏在我腳邊上,未生爪牙便兇相畢,叼着我的靴尖要替母親報仇。

我把它逮回來,拴了鏈子帶回宮裏,可任我軟硬兼施,威利誘,無法將它馴化成一隻乖巧的寵物,在某個夜晚咬傷了我的手逃之夭夭,我每每想起來便耿耿於懷,就像想起關外那些兇狠貪婪、時時侵犯邊境的蠻族人。我登基時打過一次勝仗,替父王奪回了他曾失守的麒麟關,但那是一場我終身難忘的惡仗。

這蕭瀾,居然與關外的那些蠻子通婚。

呵,小雜種。

我想笑,可喉嚨襲來的一陣癢意讓我咳了又咳,上又染了血。

男孩走近了些,一雙碧綠的狼瞳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臉,沒注意腳下的路,一下子跌到我身前,被一個宦官慌忙扶住。他仰起頭,舉起胳膊,將手裏的東西遞給我,那是一塊本該在我袖間的金絲錦帕,散發着毒i藥的幽香。

我垂眸看着他,心裏生出一股戲謔之意,輕蔑拭了拭角,哂道,是孤賞你的,收着罷。那上面灑了神仙水,聞一聞能強身健體。自然不是,那絲帕染了我的汗,我故意賞給蕭瀾的子嗣,雖然肯定無法毒死他,也想將厄運一併傳給他。

那小狼崽子卻真的收進袖子裏,仿是收了什麼寶貝。

旁邊的一個宦官小聲提醒道:“五殿下還不快謝過你皇叔?”

“謝…皇叔。”他吐吐,聲音有種蠻族人的拙腔調,不會説話似的。

蕭瀾的其他幾個子嗣竊竊發笑。他們顯是討厭他的。

小狼崽子蹙了蹙眉,下頜緊了一緊。

我倒起了奇怪的興味,就似看見了當年的那隻小狼,於是伸手撫了一下他的小臉,染血的手指卻不小心在他的臉上留了幾道血痕,鬍鬚一般,很是滑稽。

男孩一愣,好像被我照拂了似的,眼睛都亮了一亮。

我似笑非笑地揮了揮袖子,命侍衞們將我扶了下去。

後來我得知,原來那孩子是蕭瀾與他買來的蠻族舞姬的私生子,是一夜醉酒後的錯誤,是他的恥辱,甚至可能都不是他的親生骨。蕭瀾原本將這個孩子扼殺在母胎裏,誰知那一晚電閃雷鳴,天降異兆,占星師卜了一卦,説這孽種乃是蕭瀾命盤上不可或缺的七殺星,“為孤克邢殺之星宿、亦成敗之孤辰,在數主肅殺,專司權柄生死”蕭瀾也便留了這孩子一條命,給他取名為蕭獨。

蕭獨定立不動,碧眸微光閃爍:“我…等皇叔睡着,再走。”我隔着簾帳瞧着他隱隱綽綽的拔身影,只覺他像極了一隻耐心蟄伏的小野狼,等待獵物放鬆警惕,便一躍而起,咬住獵物咽喉。這荒謬的覺令我極不舒服,可覺終歸只是覺,我從心底裏並不忌憚這半大小子,便兀自闔上了眼皮。可隨睡意一起湧來俱是白險先受辱的情形,我渾身一抖,便驚醒過來。

“皇叔…做噩夢了?”蕭獨竟還沒有走。

我頭痛裂,瞪瞪地眯起眼。

“你怎麼還沒走?罷了,你且來幫孤按按頭,孤頭疼得很。”

“皇叔,那我上來了?”我有氣無力道:“嗯。”窸窸窣窣的一響,蕭獨掀開了簾子,坐到榻上,將我的後頸托起,枕到他一條腿上,雙手捧住我的頭,濕熾熱的十指深入我的髮絲,按起來。他手指的力度不輕不重,恰到好處,指腹上又帶有薄繭,只似一把細沙磨過頭皮,讓我頓覺通體舒暢,説不出的愜意,不住發出一聲輕微的喟嘆:“哈…”蕭獨動作一凝:“皇叔,可覺得舒服了些?”我點點頭,哂道:“想不到你小子還有這麼一手絕活,比起伺候了孤十幾年的人還要熨帖。想想,孤已經好久沒被人這麼伺候過了。”蕭獨手指微緊,按的力度重了些許:“皇叔説的,是梁笙?”我舒服的眼皮子都懶得抬了:“你記倒是好。”蕭獨“嗯”了一聲,一手滑至我的後頸,着力一捏。這一下捏得正是地方,我少時因常戴皇帝的冠冕,頸肩患有隱疾,時常隱隱作痛,每逢雨時節尤甚。

“多捏捏這兒,肩膀也來幾下。”我閉着眼吩咐。

蕭獨拉開我的寢衣領子,剝到肩頭,雙手左右開弓,只把我僵硬的骨骼得酥軟似面,皮膚上滲出一層薄汗來,整個人是雲裏霧裏,魂不附體。

“皇叔,背上要不要也按按?”就要入睡之際,聽見他這麼一句,我連點頭都懶得點,輕哼一聲算是應允。

身子被翻抱過去,榻面嘎吱一聲,我背後一涼,寢衣被扯到際。我的神志如同漂在水裏,時浮時沉,被落在背上的雙手壓進黑暗濃稠的深處,脊骨都像軟化了一般,平裏極力維持的高傲與自矜都卸了下來,只留下這一身俗人血

蕭翎,蕭翎啊,你妄圖高高翱翔於天穹,凌駕眾生,可終究是個凡人。

隱藏在不肯卸掉的帝王面具下的,有弱點的血之軀呵。

襲來濕潤的氣,兩片薄貼上我的鬢角,微微翕動,發出喑啞的聲音。

“皇叔…”一瞬,我的身子一輕,似乘着什麼縱身而起,躍入風中。我睜開眼,竟發現自己趴在一隻雄壯矯健的雪狼背上,正被它帶着在草原上疾馳。我撫摸着它硬的狼,心底噴薄出一股強烈的征服來,我一臂扼住它的脖頸,一手去襲擊它的雙眼,可它猛然站定,晃了晃碩大的狼頭,便輕易將我甩下背來。我倒在地上滾了幾圈,被它猛撲上來用前爪踩住了背脊,趴在草地上動彈不得。它那鋒利的爪子觸碰到我的膚表,卻並沒刺進來,噴着氣的巨大狼嘴掠過我的後頸,卻沒有一口咬碎我的頸骨,而是深嗅了一番,而後用柔軟而糙的舌頭舐我的臉頰,卻不像是在下嘴前先嚐嘗我血的味道,更像是在雄獸對雌求愛。

我掙扎着試圖擺它的爪牙,奈何力量懸殊,須臾之間,一場荒謬的。媾在混亂中開始,又在混亂中結束。我疲力盡的翻過身子,大口氣,逐漸從這個難以啓齒的夢魘中離出來。

“皇叔,你又做噩夢了?”蕭獨的聲音從上方傳來。

我睜開眼,他的身影跪伏在我上方,四肢形成了一道桎梏將我籠罩在下方。

“皇叔夢見了什麼,氣得那麼急?是不是害熱了?”我息着,一時無力説話,我竟然夢見被一隻野狼侵犯,並且在這場獸-中獲得了快-——我濕的牀單就是不可抵賴的證明。我心下難堪,將被褥往上扯了扯,蕭獨卻毫不識趣的起身下榻,點了燈,為我倒了杯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