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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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奇怪的一家，爸不像爸，媽不像媽，娃似乎永遠也長不大。

小時候家務事都是爸做，媽像個男子漢，擔挑抬扛等重活樣樣能幹，卻不願做細小的雜事，爸喜歡叫我小名，媽卻喊我全名並稱我為兒子，記憶中都是爸抱着我揹着我，卻總是扯着媽媽的衣角到處跑。媽帶我下河摸魚挖藕捉泥鰍，爸在岸上撿我們的成果。爸做事慢條斯理，喜歡坐下來靜靜的看書，媽卻作風獷，偶爾心大意。我總笑説他們完全反過來了，應該叫我爸為媽，我媽才是爸。小時候的我很乖，爸媽也以我為傲，送我上學，給我全部的需要，家裏雖然一直很窮，卻總充滿歡聲笑語，他們假裝爭吵，我在一旁起鬨，最後大家一起笑起來。

我是天的棄兒，在他們的眼裏卻是天賜之子，百般疼愛。小時候總有些小小病纏着我，也揪着他們的心，一直被保護着，稀裏糊塗的長大了，離家越來越遠，也越來越沒有方向。當初爸媽滿懷期望送我到陌生城市，我卻在浮離的世界裏路了，找不到前進的出口。夢裏又一次踩着爸的大腳印跑着跟上，跟着跟着就丟了，小時候在他的足跡下可從來沒有走丟過。總在寂靜的時候想起他們，爸心紮成巨大的鯉魚燈籠送我做新年禮物，讓我成為全村最幸福的小孩，還有寒冷的冬天，爸温暖的懷抱，那麼安全。總在畏縮徘徊不前的時候，想到那個黃昏裏，媽抱起掛到高樹上的我，她憐愛的打着我，我卻哭着笑了，一時間就有了勇氣，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

那些兒時的片段總像一朵朵頑皮的白雲，幸福而透明，輕輕的一下子就飄忽到別處，再也看不見。這些年發現他們都老了，魚尾紋爬上媽的額角，爸的雙鬢也悄悄漫上雪跡，爸的身體虛弱，媽開始做起家務，也變得嘮叨，而爸的話變少了。每次回家，會盯着爸的白髮發呆，看着他略顯蹣跚的背影，總想上前攙扶，看媽有些吃力的做事，總想一起承擔。想到自己一張年輕更顯幼稚的臉，恨不能偷換時間，讓我輸與老爸老媽十年青。在外上學，遊離了這麼多年，努力沒有結果，未來沒有定向，自己唯有後悔與不安，對老爸老媽只有無盡的歉意。

不需要他們説什麼，更不要做什麼，只是看着他們，就不會讓我忘記自己是誰。一直依靠他們的翅膀飛翔，而如今，自己的翅膀硬了，試着撲騰一下，卻總覺得不是自己的，依賴的太久，忘了自己也會飛，是的，該是自己起飛的時候了，要勇敢堅強！一直不明白愛是什麼，在難過傷心的時候，想起雙親的笑容，心裏就灌滿了温暖，他們能夠二十年如一，對一個不是自己親生的女兒如此關懷，難道這還不是愛嗎？

已經大半年沒回家了，他們總在電話裏説好好，可是真的好嗎？爸的頭痛一定在颳風下雨的子裏再犯，媽的身體也早不如從前。過幾天就是端午節，決定好了回家，告訴他們我很念家，還有我的心裏話。讓他們看到，他們的娃長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