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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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包裏的五十幾萬現金果然不見了,裏頭有互助會的會錢,要給批發商的月結、半月結款,以及最大宗的店裏營收,她每隔幾天才會去銀行存款,中間就這樣大剌剌地把錢放在皮包裏,從沒遇過行搶,子一久,警覺心自然鬆懈下來。
“吉星高照”原本想要放長線、釣大魚,用各種理由不斷訛騙這些有經濟基礎的女網友吐出錢財,故技重施打算也要對“薄情女”下手,卻發現皮包內就有大量現金,便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捲走,一走了之。
惠美髮覺自己人財兩失,淚水不爭氣地下來,走出賓館的時候,一名與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子正要走進來,女子與她對上眼的輕蔑表情,像是在訴説“你也跟我一樣,是個來偷情的蕩婦”讓惠美覺得很不舒服。
雖然這些錢對惠美來説不是致命的損失,户頭裏的存款還是足以應付,可是就是覺得不甘心,但是惠美不敢報警,屆時如果要對警察自曝偷情的醜事,可真會讓她顏面掃地,也許“吉星高照”就是看準了女網友的這種心理,才肆無忌憚地行騙。惠美這時想起了湘婷説的:“有什麼事需要幫忙,都可以再找她”***丈夫這天又突然出現在店裏,幫忙為客人打菜,店裏資歷較久的夥計雖然對他都沒有什麼好。
但是念在他是老闆娘的先生,多少還是會給他基本的尊重。他打菜打了一會兒,就又自顧自的了一碗白飯,拌了麻婆豆腐,在一旁吃了起來。
這道麻婆豆腐是惠美的拿手菜之一,醬的辣與麻拿捏得恰到好處,加上炒得特別香的燥,以及充分入味的豆腐,不僅是丈夫愛吃,一些經濟拮据的客人,也會像這樣,如果當天惠美有出這道菜,就只點這道,拌着大量不另外計價的白飯,不僅僅是充飢,也是好端端地、滿足了味覺享受的一餐。
打菜與算帳的夥計遇到這樣的客人,一開始很為難,是惠美代説“大家都是出外人,給人家一點方便”才欣然接受,還會特別多添一點醬汁、少算一點菜錢給這類客人。惠美以往覺得,只要丈夫還願意回來吃她做的麻婆豆腐,這場婚姻再這麼不堪,至少還能維持下去。
可是今天從廚房看出去,丈夫已經不是那個悉的丈夫,而那夜以後的自己也已經不是那個以往的自己,想起那一夜,雖然自己被陌生男子騙走了錢財,可是滾燙的在自己體內、温熱的身體壓在自己身上,那種刺一直在惠美心中揮之不去。
下午午休的空檔,丈夫也跟自己求歡,雖然惠美試着在丈夫身上尋找體合的歡愉,刻意烈地扭動身軀、發出鄰居恐怕都聽的到的、時而清楚、時而悶哼、令人心癢的呻。
但是卻受不到那晚那種引起強烈心跳、以及整個人好像要融化了的覺,只是不停地被填滿、再放空、再填滿、再放空。
不死心的惠美主動騎上了丈夫,沒想到才上上下下個幾回,丈夫受到惠美那晃動美的視覺刺,便忍不住,留下尋不着高滋味的惠美在牀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丈夫完事後又開口向自己討錢,藉口説要再追加投資,此時惠美覺得丈夫像是她召來的男。這個“丈夫”是有着婚姻事實的男,那個“吉星高照”是水姻緣的男,都一樣。
惠美照舊從包包裏翻出支票簿,開了一張丈夫要的金額,放在信封裏,信封的顏正好跟湘婷給的紙袋一樣。
惠美還沒想到,何時該把藏在牀頭櫃深處的紙袋拿出來與丈夫攤牌,丈夫拿到了支票,立刻就又消失無蹤,惠美沒有時間生氣或傷,因為已經該開始忙着準備晚上的生意。
晚上還是有麻婆豆腐這道菜,一個只點麻婆豆腐拌飯的客人,見到了老闆娘惠美,覺得很不好意思,惠美還是一貫地回以和藹的笑容,叮囑他一定要吃飽,飯不夠的話再加,千萬不要餓着了。
這一夜“薄情女”還是沒有出現在聊天室裏,眾人持續議論紛紛,自從那晚的衣騷動後“薄情女”就沒再上線過。惠美經過那夜的經驗後,不想再上網,連最要好的“伯爵”傳來的line問候訊息,還有“小小瑜”、“耗呆”傳的搞怪貼圖以及轉貼笑話,也是已讀不回,忙完晚場的工作後,又回到了在樓上房間裏看電視打發時間的生活型態。隔天一早,惠美晾完了這幾天丈夫換下來的衣服,心想等到下次丈夫再穿上,不曉得又是何時。
惠美再把自己的衣服晾好後,就開車去醫院回診,之後又繞去公墓。玉嬿的墳,在那個很不顯眼、又有點陡的坡上一角。小小的一座墳,與玉嬿優渥的家境毫不相稱。
如果不是玉嬿後來違逆父母的升學安排,跑去當舞廳小姐,讓父母覺得敗壞門風,斷絕關係,可能也不會連人生最後一程的葬儀都這樣草率了事。當年惠美出嫁時,玉嬿擔任她的伴娘,為了好姐妹的出嫁淚灑宴席,比惠美的養母還要動。
甚至之後惠美的丈夫沒有好好對待惠美,被玉嬿知道了,她還好幾次氣沖沖地上門來為惠美討個公道,不惜與惠美的丈夫拳腳相向,如此的好姐妹,惠美不曾想過有一天會在報紙社會版看到她的死訊。
“o姓女子,因為前與舞廳客人o男發生糾紛,o男心生不滿,於o夜間尾隨o女,於o女承租公寓之樓梯口,將o女勒斃後逃逸,今晨o男於o市藏匿處經警方圍捕後落網…”事件發生的那天下午,玉嬿還把客人送她的鞋子拿來轉送給惠美。
也不用擔心惠美是不是穿得下,因為兩人的腳就這麼一模一樣大,可是惠美平時哪可能穿這種高跟鞋工作呢?但是玉嬿還是執意要她收下。
“你老公後來有沒有安分一點?”
“還好啊。”
“如果他再亂跟你拿錢,要跟我講,我再好好教訓他一頓!”
“玉嬿,你不要這樣子啦!”玉嬿最後對惠美擺出一副苦笑。惠美那時候還不知道,那是她見到玉嬿的最後一面。惠美開店很少會在平常休息,但是每年遇到玉嬿的忌,這天她就會公休一天,穿着那雙鞋,來給玉嬿掃墓。
但是這麼多年來,惠美從沒看過玉嬿的家人出現過。除掉墳上的雜草、刷洗苔蘚後,惠美總要在墳前擺上一串玉嬿最愛的玉蘭花,點上一炷香,然後靜靜地等到香燒完。
“玉嬿…你還好嗎?”今天惠美特別想哭,就這樣着淚水,看着墓碑上玉嬿的相片,止不住哽咽。遠處有人拿着除草機,可能是專職的墓園整理工人,轟隆隆的引擎聲,遮蓋掉了惠美的哭聲。
想起來玉嬿不曉得為什麼,從未吃過惠美做的菜,不然惠美就可以帶着玉嬿愛吃的菜來看她。一直以來都是玉嬿在付出,惠美如今唯一能做的回報,就是每年這天、風雨無阻地來墳上看她。
“叮鈴鈴鈴…叮鈴鈴鈴…”手機螢幕上顯示的來電號碼是徵信社打來的,惠美接起電話,聽筒那頭傳來的是金鳳的聲音。
“喂!你快過來,我跟你説地址,在oo路…”惠美還想多問是怎麼回事,電話就已經被金鳳掛斷。
照着金鳳給的地址,惠美把車子開到一處郊區的荒廢廠房,湘婷已經在其中一棟樓的門外等着,揮手示意要惠美過來。
“我們找到那個傢伙了,你來指認看看是不是他。其他事情等下金鳳跟空仔會幫你處理好,你都不用多做什麼。”湘婷這時候的表情不像在公司裏那樣笑臉人,顯得非常肅殺,帶着惠美繞過很複雜的通道後,來到地下室。惠美從玻璃窗望去,一眼就看出房間裏那個正被綁在椅子上的人,就是“吉星高照”!
“你…為什麼?”面對惠美帶着哽咽聲的詢問“吉星高照”只是一副吊兒郎當、愛理不理。
“幹!問你話是不會回答嗎?”金鳳拿着鋁,一狠狠地打在“吉星高照”的腹部,頓時間“吉星高照”的表情顯得非常痛苦。
“對…對不起!”
“對不起?那錢哩?”空仔手上雖然沒有武器,但是那種面無表情的樣子,看得“吉星高照”心裏發寒。
“真的只剩這些了…是真的!我沒有騙你們!拜託!饒了我!”
“饒了你?”空仔一拳打向“吉星高照”的臉,力道之大,使得“吉星高照”整個人連椅子倒在地上,在空蕩蕩的廠房裏,傳出巨大的迴音。
“你們…不要打人好嗎?有話好好説啦!”雖然被“吉星高照”騙。
但是惠美見到他被這樣毒打,還是心生憐憫,為他求情。
“吉星高照”雖然知道自己作案得手後,應該從網上隱匿一陣子,但是湘婷與金鳳也不是省油的燈,守株待兔。
終於在另一個網路聊天室等到了自以為風頭已過的“吉星高照”與他聊過幾次後,鬆懈了他的心防,把他約出來説是要玩“3p”兩個美女的大膽邀約讓他心癢不已。
趕忙赴約,最後被空仔及其同門幫眾逮住了,蒙着布袋,綁到這個地方來,原來“吉星高照”本就不是他聲稱的oo大學學生,只是一個靠着手段與長相,不斷獲取網上認識的女包養、或是榨乾她們金錢的“網路男蟲”但是湘婷與金鳳為了顧及惠美的顏面,並沒有把這段透漏給空仔,只是很隱諱的跟空仔説這個人“專騙女人的錢”不過空仔走闖社會這麼多年,豈不明白這個中隱情?只是同樣為了保全惠美,也不多過問。
“教訓這種人是還要好好説什麼?你這傻瓜!”湘婷瞪了惠美一眼,把手提袋遞給惠美,袋子裏頭有三十幾萬現金,是“吉星高照”聲稱自己僅剩的、所有的錢。
“好了啦!這樣就好了!就到這邊就好!拿回這樣就夠了!不要再打了!”與空仔一夥的幫眾,並不理會惠美的請求,對着這種連黑道也容不下的敗類不斷拳打腳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