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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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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説什麼錦衣衞的大牢?”文芝的話讓我猛了口涼氣,右都御史陳鎰是父皇很讚賞的清官,怎麼會被無緣無故的下獄?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只是剛剛香兒聽一個小太監説起,今天不知為了什麼原因,我父親忽然被下了錦衣衞的大牢,她年紀小,沒了主張,才趕緊跑來告訴我們的。”文芝抹了抹眼淚説:“公主,您去跟皇上説説,求皇上放了我父親吧,求您了!”

“你先起來説話吧,”我伸手挽起文芝“具體的事情還不知道,也許沒有你想得那麼糟糕,説不定是香兒聽錯了,總之,先帶你妹妹回去休息一下,我叫人去問問究竟是怎麼回事,陳大人為官如何,朝野上下自有公論,你不要太擔心了。”

“是!”文芝勉強點了點頭,帶着文蘭和香兒退了下去。

嘴上説讓她們不必擔心,不過我的心裏,卻如同被巨石堵住了一般,難受得不過氣來,這陣子,朝廷裏官員無故被下獄的,已經先後有十幾個人了,今天這事,基本不用去查證就可以斷定,肯定是真的,王振在朝廷裏排除異己,已經到了本不屑於掩飾的地步,去求父皇,只怕也是枉然。

天一點點的黑了下來,我獨自坐在涼亭裏,想着父皇説過的,右都御史陳鎰,是時下朝廷裏可以信任的為數不多的大臣這句話,忽然覺得一種無力瀰漫在四周,我不敢去見父皇,我幾乎可以想象他的表情,身為皇帝,卻連一個忠心的臣子也無力保全,該是一種什麼心情?那天,我一直在亭子裏坐到了深夜,如果不是一場大雨不期而至,我想,我也可能就這樣坐到天明。

在這段時間裏,我想了很多,從漢代開始,似乎宦官專權最終的結局只有一個,就是一個王朝覆亡,既而是一個嶄新王朝的崛起,這其中,竟然沒有過例外的出現,這難道,就是一個王朝可怕的夢魘?

我知道大明朝不會因王振而覆亡,因為我知道,這只是明朝由盛而衰的轉折點,不過悲哀的是,我卻無法從浩瀚的歷史長河中,找尋出一個真正行之有效的方法去阻止一場宿命的到來。

也許,我能夠使用的方法,只是一個可能有效卻也可能後患無窮的方法,就是趁着王振沒有完全掌握朝廷之前的這一點點時間,去扶植一個可以與王振的力量相抗衡,至少是可以制約王振勢力的力量。

不過要扶植這樣的力量,又談何容易?

從來沒有如今這般,痛恨自己女子的身份,生是女兒身,儘管貴為一國的公主,在世人眼中,卻終究還是一個弱質女,朝堂上,一個太監可以橫行無忌,執掌生殺大權,但是,一個女子,不要説是説話的權力,便是立足於朝堂,也是不被許可的,這就是現實。

父皇的子又是如此的温和近乎懦弱,危難關頭,究竟誰可以為我們身而出呢?

我的目光透過重重的雨簾,落在了猶在雨中佇立的兩個身影上。

記憶中,那夜的雨下得真的很大,鄺逸如和王睿思就站在距離我不過幾步遠的涼亭外,雖然早有宮女送上了雨傘,不過在這樣的雨中,傘的存在其實只能自欺欺人,看着由於濕透而緊緊貼在他們身上的長衫,讓人不覺又想到了風雨飄搖的朝廷,皇權就是我們這些生活在宮廷中的人,聊以自欺欺人的雨傘吧,一陣大一些的風,就足以將傘掀起,一場這樣的大雨,就足以讓傘下的人無以躲藏。

既然無處躲藏,那又何必要躲呢?既然風雨終究要到,又何妨直面呢?

我“嚯”的起身,不理會所有人的驚訝和阻攔,在下一刻,溶入到了如傾盆而瀉的大雨中,風急雨大,似乎只片刻,身上便濕透了,面撲來的雨水,混着風一起鑽進人的眼中,鼻中,有一瞬,竟有一種溺水般的覺,無法呼,也無法前進。

邁步,每邁出一步,都舉步為艱,不過,我卻始終沒有停下,也許我終究不能改變什麼,不過,我願意盡我的所能。

那夜之後,我病倒了幾,好像這些年以來,從沒如此清淨安穩的躺在牀上,睡覺睡到自然醒了。

一直忙碌的向前走着,經過了這些年,現在想想,卻是既來不及回顧走過的路,也漸漸忘記了要看前面的路,現在,的確是時候停下來,想一想,什麼才是自己最初想要的。

一連幾天,逸如、文彬和簡芷幾個每天都會來,見我始終懶懶的,也不多説什麼,安靜的在屋子裏站一會,便退到了門外,不過我知道,他們沒有走開過,始終就呆在門口,只要我發出任何一點聲音,他們就會立刻進來,這讓我覺得非常安,人就是這麼奇怪,一方面在追求着心靈的平靜和環境的安靜,另一方面,卻又害怕孤單,害怕遠離人羣。

再往後幾,文芝、文蘭姐妹也加入了他們的行列,這些子,父親被囚的消息一直折磨着她們,再見時,兩姐妹幾乎都成了起來,好像短短的幾,於她們,卻是幾年一般。苦難,果然會讓人成長跟成,不過這種成長跟成,卻是關心他們的人,不樂於見到的。

這次王振捕人的理由依舊是莫須有的,與右都御史陳鎰一同被下獄的,還有户部尚書王佐、刑部尚書金濂,都是朝廷的中砥柱,看來王振今次的做法,遠遠不是排除異己那麼簡單了。也許他在試探,試探經此一役,父皇對他的態度會有什麼轉變,試探朝廷中,究竟還有多少人不肯歸附於他,甚至…

我想,結果王振應該是滿意的,直到我病癒之後的子裏,父皇依舊稱呼王振為“先生”對他言聽計從,半句也不提三位大臣的事情。

文芝、文蘭姐妹自然也沒有再懇求我,她們也算是自小在這宮廷里長大,自然明白,如今,沒什麼人可以和王振抗衡了。

這才察覺,我病的這些子,王睿思竟然從來沒有過面。

[正文:第八章]見到王睿思,已經是我病好後再次去上書房的子了,半個月不見,這傢伙依舊讓人覺得面目可憎,不過我沒有再想什麼法子作他。

五年了,五年中,我把對王振的憎恨一股腦發在他的身上,折騰他的花樣層出不窮,可是結果又怎樣呢?王振依舊橫行無忌,就是王睿思本人,也沒有我想象中的知難而退或是痛苦不堪,反而好像適應了,活得依舊逍遙快樂。

其實我早該停手的,沒用的把戲就該放棄,不過不知為了什麼,我依舊喜歡給王睿思不停的製造麻煩,而且有些樂此不疲的覺。

這次卧牀,給了我大量的思考的時間,回過頭重新看這幾年的生活,我才發現,自己竟然偏離了最初選擇的道路,那麼,現在也是時候,將這個錯誤修正過來了。

在以後的幾個月裏,我漸漸沉靜下來,每天照舊上午上書房,下午帶着眾人習練武功,照舊和所有人説笑,只是黃昏過後,開始習慣於一個人呆在我寬闊的寢宮裏,除了偶爾叫逸如來下盤棋之外,大多的時候,我不許人進來打攪我,只放任自己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