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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憤憤,一踩油門就出去,有朝一老子開了奔馳,哼…哐,追尾了。警車。
一個長着丹鳳眼,眉上揚的女警察跳下車,滿臉怒氣地衝過來拍着我的車窗喊,師傅教的還是師孃教的,相差五六米你都能追尾,説不定哪天連天上的衞星都追得到尾。我情知理虧,滿臉堆笑不斷説索理啦、索理。
丹鳳眼還不罷休,對不起就行了,把駕照出來。
播下,開奔奔的三大不幸:一、速度太慢追不到小妹;二、身份卑賤被奔馳劈腿;三、剎車不靈和警車追尾。一夜之間,三大不幸均被我碰到了。我由愧疚生出一絲悲憤,瞥一眼那警車,你又不是警,憑什麼要我駕照。
那丹鳳眼一時語,仍蠻橫地説我執行任務。我見她蠻橫,就説你執行任務又不是執行槍決,那麼兇幹啥子,不就是追了一個尾麼,知不知道警民要和諧。
丹鳳眼説你追了我的尾還嘴厲害,我這是在執行特殊任務,信不信我銬你。
見圍觀的人巨多,我立馬來了神,你靠我,我還靠你呢,警察也説髒話,沒學過文明用語嗎?
丹鳳眼哪裏説得過我,手指我的鼻子話不成句,你,你不要亂説話…
我恍然大悟的樣子,對四周的羣眾委屈傾述,大家看,警察就可以罵髒話靠啊靠的,平民百姓連説句話都不準,也太欺負人了。
丹鳳眼情知説不過我,大急之下就去摸上,我大喊,警察抓人了,亂抓人了…羣情憤。對此我是有經驗的,如果走大街上遇小偷,你説抓小偷,人們假裝聽不見;你要説打劫了,人們嘩地就消失;但你要是説警察打人了,人民羣眾一定會圍過來,太不應該了,警察也不能欺負老百姓噻。
丹鳳眼急得小臉煞白,指着我有些顫音,我説的是銬,不是靠…我打斷她,大家聽見沒有,她還在靠,靠,難道這就是警察文明用語麼。羣眾都説小夥子説得在理。
丹觀眼幾乎快哭的時候,一個警騎着摩托趕過來了,見她時就有點肅然起敬,説紅姐好。又看看四周,小聲對這個叫紅姐的人説,算了,不要和老百姓吵,走了算了反正是局裏報銷…
丹鳳眼轉身要走,我見形勢大大有利於我,加之今晚受了吳哥的鳥氣,所以必須發一下。伸出手攔住,走,走這麼容易,你剛才不是要銬我麼,你知道這是違犯警方文明執法條例第十四款第6小條麼…其實我哪裏知道警察文明執法條例什麼條什麼款,但我知道很可能丹鳳眼也不知道,所以就顯得很內行的樣子。這年頭什麼能蒙人?專家最能蒙人,什麼比專家還能蒙人?偽專家比專家還能蒙人。
我這麼一説,丹鳳眼果然上當,連那個騎摩托趕來的小警也上當,張口結舌地哦、哦是什麼。我伸手説,拿來。什麼拿來?證件拿來,我咋曉得你們不是裝的,現在冒充警察的太多了,連國安局的都敢冒充。
丹鳳眼幾乎銀牙咬碎,可值勤時主動出示證件倒是條例中有的,她不能不從,從懷裏掏出證件給我,我嘩嘩翻看了,康紅,名字好俗,警銜,一級警司,年齡,嗯,這麼小就當警司了,照片,一臉正氣,不過沒有本人好看,主要是眼睛沒那麼傳神,對了還有眉,哎呀這對眉簡直太漂亮了,像要飛入鬢角去了…生平第一次拿着警官證而且是女警官證端詳,不有些入神,臉上陰晴變幻。那康紅看我口水滴答的樣子,頗覺受辱,輕喝道看夠了沒有,看過癮沒有。
我才醒悟過來,説過癮了,把證件給她。她憤憤然想哭的樣子,我忽然覺得這警妞還是很好看,特別是皮膚,簡直大有超過青青的可能,以我修煉多年的美學觀點,萬綠叢中一點紅,不算嬌豔,萬紅叢中一點綠,分外燦爛。現在城裏姑娘要麼偏嬌柔要麼太做作,要麼手可盈握的趙飛燕,要麼侍兒扶起嬌無力的楊玉環,突然閃出一員英姿颯的花木蘭,那才是一道閃電,哈,竟還有些押韻,我不為自己打的比方到滿意,嘴裏還啷,啷個裏個…起來。
那小警看不下去了,拍拍我的肩膀,哥子,差不多就行了,畢竟是執法機構。我這才想起在六扇門前還是不要過於囂張,加之這一夜新仇舊恨差不多都報了,就説好的,讓警花出更吧。
康紅咬着牙看我,恨恨上車,我對着她的背影招了招手,紅姐慢走。
羣眾飯後無聊,免費看場好戲,紛紛鼓掌歡送。我看奔奔也無大礙,向四周作揖,在家靠父母,追尾靠朋友…覺得這句實在沒創意,走了。突然想起,這個丹鳳眼不就是昨晚在路上截下我查車的那妞麼,當時她也説是執行特殊任務,咋個隨時都在特殊任務,好拽麼…其實此時我並不知道,未來不久,這個丹鳳眼、漂亮眉,被小警察尊稱為紅姐的年輕女公安,就要和我糾纏不清甚至拳打腳踢,屢屢強迫我去做一個龜兒子的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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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如電,歲月如梭,已入深秋。那件決定我命運的事情,終於隨着聖旨般的一張尋人啓事,到了。
莊亦歸,83歲,台灣首席船王,東南亞排名第二,旗下165艘海船,其中68艘為萬噸級遠洋輪。25歲時他作為少校軍官隨國軍撤離大陸逃往台灣,後見反攻大陸無望,退役後與當地一土著獨生女結婚。土著本是台南漁村一霸,後與國軍做橡膠生意發財,其中女婿莊亦歸憑軍界人緣立下汗馬功勞。1973年,土著因為喉嚨卡了一雞骨頭過世,莊亦歸藉助土著過去的社團力量,逐漸壟斷三分之二的台灣遠洋業務,勢力滲透到新馬泰印尼甚至越南。在屢次經濟危機中,莊亦歸不僅巋然不倒,還奇蹟般將資產擴大三倍,被海運業稱為“永不沉沒的莊一龜”莊亦歸1949年撤離大陸時,其實在成都已有一身懷六甲之嬌,委員長説三個月反攻大陸,他深信不疑,不料這一別近一甲子,幸好為留個念想,當時還和嬌在熙大相館合影一張以示小別,臨分別前把祖上傳下來一對來自後周的雌雄羊脂玉手鐲,分而保存…
漫長的58年,莊亦歸輾轉得知其已在等待中去世,但生有一個後代,子女不詳,音信杳無。大陸改革開放後,莊亦歸本想回鄉尋親,可土著女兒剽悍無比百般阻撓,他雖號稱船王,其實土著女兒才掌握集團百分之八十股份,即使膝下無子也不願家業旁落他人。半年前,土著女因中風去世,已獨享財權的他隆重安葬她後,暗中回鄉尋親,要在風燭殘年之際尋找親生骨,好讓財產後繼有人。經過幾個月尋找無果,他悄悄通過公證,懸賞2000萬新台幣,也就是500萬人民幣——而燈火,經過三個多月來的努力爭取,即將成為搜尋系統中正式的一分子。
空氣凝固,時間停止,當陽橋斷,月無光。當然,杜丘腦子更不夠用,劉一本頭一次忘記小本本,畢敬再也不熱烈地打手機,就連朱亞當,也開始説中文了,他説:莊,莊,裝得真像呵你,成年人不要開,開,開這種玩笑。
這正是我想要的效果,唸完這篇尋人啓事,不語。此時我愈淡然,他們才愈震驚;他們愈震驚,我也才愈有成就。轉頭遙望窗外,看白雲蒼狗,世事滄桑,竟至腦海裏浮現出一個場面:一個孤獨的高手,一襲白衫在千軍萬馬中信步踱過,忽而淡然一笑,指作拈花,不帶走一絲雲彩,爾後,一人一劍消失在遠方…很久以後,那些俗人們才驚愕發現自己的身體早已被劈成兩半,左眼甚至能看到右眼,左嘴和右嘴之間還可以互相打個招呼,紛紛倒地,氣絕前,説了一聲,你,你,沒想到…
我現在就是那個白衫高手,震住了座下這幫俗人,當然,至於為什麼他們被劈成兩半後嘴巴還能説話,我並沒有考慮得十分周到。
我保持凝視的姿勢很久了,估計着對他們形成的氣場已完全合圍,同時也因為長久凝視已讓戴着隱形眼鏡的眼睛十分難受,所以收回了視線,他們看到我眼睛紅紅的,更堅定地認為我這次是動了真情,畢敬首先站起來高舉拳頭高喊,雄起,雄起。
我説,怎麼掙到500萬,拜託各位仁兄了,這不是一次戰鬥,這是改寫燈火公司命運的戰役。莊船王暗中尋親,早已驚動了本市領導以及公安、民政部門,原本輪不到我們這個小公司,我也是經過三個多月才爭取到這個項目,但政府經過一番尋找才發現,莊亦歸離開大陸58年間,那條梨花街從解放後到現在已拆遷整改了八遍,原來的街早就不在了,現在上面是一個量販式ktv和一個女式內衣直銷商場,梨花街只剩下一個街名。
畢敬説,但還可以去找梨花街原居民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