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且別雲山下紅塵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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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有月。
月底有云。
雲下面有個小黑點。
那個黑點掛在那朵死賴在山頂那蒼松的雲的下端,隨着那松枝浮沉晃悠。
松枝是斜斜逸出的,下方,是萬丈深淵。
遠看去,那黑點在風起時,一顛一顛象是晃到了月亮裏。
我盤膝坐在松下,面前一字鋪開琴,酒,劍,和花生米。
仰頭看着那黑點,沒奈何的搖頭,取過那絕世名琴“響泉”橫擱於膝。
伸出手指,輕攏慢捻,七絃十三徽,起清越之音,清音之中深沉渾厚,餘韻嫋嫋,徘徊迤邐,繞山不絕。
“鳥棲月動,月照空山,身外都無事,此中只有琴。七絃為益友,兩耳是知音,心靜即聲淡,其聞無古今。”一曲畢,推琴起,我輕輕一笑:“《尚書》載:”‘舜彈五絃之琴,歌南國之詩,而天下治。’如今我以七絃琴,奏美妙清心之《淥水》,怎麼連個人也不能勸化?
“沒人理我,冷月空風依舊,然後,有人敲樹幹,奪的一聲。
我懶洋洋,長劍出,寒光一閃。
酒上了樹梢。
再奪的一聲。
我皺皺眉,名劍照明如秋水的劍尖上,挑起了油膩膩的花生米。
再奪的一聲。
我大怒,一腳踹在樹幹上,嘩啦啦好一陣亂響,那突出的一截樹枝劇烈的顫悠了幾下,眼看便要把那黑衣人顛到萬劫不復裏去。
我一臉悲憫,微笑坐下,喝酒吃花生米。
近一定晃得頭暈,一定會使上千斤墜,而那細弱的樹枝一定不堪重負,一定…
咔嚓!樹枝輕巧的掉落,一條黑影卻騰身翻起,輕飄飄雲似在半空一個轉折,落在了我身邊。
白如雪的近俯視着我:”你需要勸化。
“我抬頭,舉舉手裏的酒壺:”師傅,棄善揚惡給老頭子去天山採藥了,遠真去江南不知道幹什麼勾當,我很寂寞,弟子有憂師服其勞,你得陪我喝酒。
“近不接:”篡改。
“我皺眉看他:”師傅,我記得七年前第一次見你,在我孃的窗外,那時你話並不少,怎麼沒過多久,你就不會説話了呢?
“近還是那張玉似的俊俏的臉,也玉似的萬年無表情:”因為我後悔。
“”後悔?
“我大奇,這許多年來,我很少提到當年的事,所以這個問題盤桓在心很久也不願去問,然而今晚是個特殊的子,我想我有權利放縱一回。”後悔多説了話,多了詩。
“我一震,看着近,他目光明澈,神寧靜,我一直不知道他是否痛苦,為六年前與娘那匆匆一面即是訣別,可如今我想,正如六年前的今夜,我失去了娘一般,他亦將那夜竹影長窗前的談回憶成最後的絕音,重尋碧落茫茫,料短朝來定有霜,而昔人,早已不在。
我們的紀念和痛苦,其實是一樣的。
這個認為自己的一句”明隔山嶽,世事兩茫茫“一語成讖,給娘帶來不祥預兆的男人,難道,這許多年來,都是活在思念與後悔中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