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mda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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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聲再響,皇兄換上龍袍,冠冕金光奪目,珠簾落下,遮去了他的臉。
他立起來走向大殿中央,經過處所有人都向他匍匐下去,萬歲之聲連綿不絕。
殿外軍隊也在這鐘聲中爆發出整齊的“萬歲”之聲,萬人高喊,聲若雷鳴。
典禮費時長久,天已經黑了,所有的燈火在這一瞬間同時亮起,照得皇城亮如白晝,有炮聲,從遠處城牆上傳來,一聲一聲遞次炸開,我一開始驚了一下,以為又有什麼亂事,卻聽皇兄突然大笑,只説了一聲“好!”他一開口,所有的聲音頓時消失,殿外整齊排列的軍隊在燈火中肅立,四角大旗風聲獵獵,萬千盔甲寒光閃爍,看得殿內跟出來的那些常年養尊處優的文官與內侍面僵硬。
我也被簇擁着出了大殿,皇兄回過身來,目光落向我。
皇兄與我向來親厚,他也是現在這宮中唯一與我有血緣的親人,但這一刻他隔着珠簾望過來,我竟怕得厲害,只想轉頭避開他的眼。
後來我發現自己錯了,皇兄看的並不是我,而是從我身後走來的另一個人。
是墨斐,帶着他那個巨無霸一般的黑人侍衞,從我身邊走過時回頭,對我微笑了一下,然後筆直走到皇兄身邊,與他並肩立了。
皇兄對他點頭一笑,然後對底下的一片肅靜開口。
“墨國太子遠道而來親賀大典,我朝與墨國現已立下盟書,從此兩國好,守望互助,朕今即特許平安公主與墨國太子永結秦晉之好,以示誠意。”四下寂靜一秒,然後無數的“萬歲”之聲響起,此起彼伏,萬千張臉表情各異,但我血凝固,眼前模糊,竟沒有一張臉是看得清的。
冰涼的刀鞘已經被我的手握得發燙,我想説話,但説不出來,腳下卻動了,用力地往前跨了一步,但是身上一麻,我現在已經很悉這種覺了,有人點了我的道,阻止我的行動,順便讓我睡一會,或者是暈一會。
暈吧,我悲憤地倒在悉的懷抱裏只剩這個念頭,這世界太黑暗了,比墨斐的臉還要黑,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值得看的?我寧願就這麼永遠暈下去,再也不醒來。
第37章我在一個搖晃的世界中醒來,身子躺在柔軟的錦繡堆中,四下華麗,只是搖晃不休。
我怕自己是魔怔了,怎麼看出去一切都是動着的,但有一團金光忽然湊近我,我近來對金,被嚇得一閉眼,再張開那金仍在,看清了,原來是我皇兄。
皇兄居然沒帶冠冕,沒了珠簾,他的臉恢復了平時的樣子,如果不是龍袍上金線織就的五爪金龍光芒刺目,我幾乎要以為是我的皇兄回來了。
可惜不是的,我心裏明白得很,那悠閒淡定笑得風拂柳的皇兄已經沒了,現在在我面前,只是個皇帝而已。
不知道怎麼稱呼他,我只好直接開口“這是哪裏?”説着又習慣地左右看,可惜除了皇兄,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車上,已經出城了,皇妹頭回遠嫁,為兄心中甚是不捨,送送你。”我悲傷了,看着皇兄不説話。
皇兄貴為新帝,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讓我出嫁,那肯定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又何必那麼着急,我暈着還沒醒的時候就將我打包往人家手裏送。
他看我這樣安靜,很是欣地拍拍我的臉,説了一聲“乖。”我嘆口氣,問他“不去可以嗎?”他失笑,搖搖頭。
“慧寧也可以啊,她比我結實。”我完全沒有罪惡地指出這個事實。
皇兄聽得笑意更深,原本在我臉上的手指移上來,摸我的頭髮,好像我是某種小動物。
他軟下聲音,説“可惜啊,慧寧不是我的皇妹,平安才是。”我已經很久沒聽到他用這樣的語氣對我説話了,我很小的時候經常覺得寂寞,在宮裏到處找他,然後跟在他身後,扯着他的衣襬,到哪裏都不肯放手,有時候皇兄被我扯的無奈,彎下來,用很軟的調子哄我,就像現在這樣。
真可惜,人都是要長大的。
我沉默地垂下眼,許久才“哦”了一聲。
皇兄的手還在我的頭髮上,繼續説話,大概知道以後沒什麼機會再見我了,很是兄妹情深。
他説墨國雖在外,卻是個極其漂亮的地方,大漠中的都城湖山環繞,且這些年來墨國兵強馬壯,幾乎併了大漠上所有小國與部落,疆野宏大,墨斐父王已經老了,他很快便可登基,以後我就是墨國皇后,威風得很哪。
我點點頭,學着他的樣子笑笑“皇兄説的是,可要是平安身子不爭氣,還沒到那兒就見父皇去了,那可如何是好。”這句話説完之後車廂裏頓時沒了聲音,皇兄不再説話,只安靜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收回手,伸一手指將厚重的織錦窗簾挑開一條縫。
縫隙中陽光刺目,但我第一眼便看到自己一直以來都在尋找的人。
是季風,騎着馬,就在車邊,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騎在馬上的樣子,脊背筆直,拔如松,比任何人都耀眼。
我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回頭盯着皇兄,他對着我的眼睛微笑。
我被他笑得心寒,強自鎮定説話。
“我只説可能,又沒説自己一定會出事。”他點頭“這便説到點子上去了,你若出事,他早該是個死人了。”我聽不懂,但聽不懂不影響我被他嚇得渾身發冷,説話都不利落了,結結巴巴道“為什麼?是什麼?”皇兄不愧是我的親兄,我這麼説話他都聽得懂,還笑着附送解釋,抓過一隻金盒打開給我看,金盒嚴絲合縫,他只開了一條縫我便聽到令人骨悚然的“吱吱”聲,再看那裏面竟有一對小蟲,一黑一白,糾纏在一起。
“這就是不離不棄,喜歡嗎?”這麼噁心的東西居然有這樣的名字,我撫額,搖頭。
“你該喜歡的,它們情可好,這一隻死了,另一隻無論如何也要回到它身邊,抱着它一起死。”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莫名。
“當然有關係。”他饒有興致地指着白的那隻給我看“這一隻,現在就在你的身子裏,那一隻嘛…”我已經明白了,不想再聽下去,身體的反應更直接,我吐了。
皇兄鎮定得可以,立時抓過側邊小几上的沉香木缽盂放到我前面,一邊看着我吐還一邊繼續“放心,白那隻懶,就算黑的死了也不會去找它的,你若不出事,它就這麼永世地睡下去了,乖得很。你不是喜歡季風嗎,我保證,只要你不死,他永遠都會在你身邊,現在你知道,皇兄有多疼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