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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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玉站在橋下無聊地朝池中拋擲石頭，石頭在水上彈跳的次數決定她臉上笑容的深度，笑容逝去的瞬間，耶律熙發現那是跟他不相上下的厭倦神情。

似乎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她抓着小石頭左右張望着，發現在榭台上躺着的耶律熙。

透過欄杆，看見他懶散的眼，她聳聳肩，無奈地一笑，似乎是在説:你也覺得很無聊對吧，然後掂掂自己手上的石頭，神情好像在説:要不要下來和我比一比啊？

耶律熙回給她一個婉拒的懶笑。

她又指指腳上的鞋，狀似瞠怒，意思是説:你到底要不要還我鞋？

耶律熙還給她一個免談的眼神，她的表情倏地僵凝，擦鼓起雙頰，隨即轉過臉去，不想再看他。

耶律熙無聊到疲乏的心，因為這樣無言的眉來眼去，頓時又開朗起來。

此刻的她一身淡紫裙裝，衣襟敞開，潔白的前至肩膀部分恰當地外；束高，下配玉環，頭上梳高髻，髻上飾着同牡丹。

那髻似乎得她很不舒服，頻頻用手託着，每託一次，臉上就顯出受罪的神惰。

若説橋上的佳麗是一朵朵盛開的牡丹，那麼橋下的她就像這滿園的綠，默默地陪襯着嬌豔的牡丹。

她的存在像是無關緊要，可一旦缺少，卻會讓人由衷地到不舒服。

榭台之外，另一朵開得更豔，足以令其他人相顧失的牡丹之王，楚楚動人地飄然而至，像是一道美麗的陰影，企圖強烈地籠罩住耶律熙。

天羽穿着百鳥羽裙，這種裙子正看、側看，陽光下、陰影下都不同，式樣之美、彩之豔麗，將她的美表現到極致。

耶律熙微眯着眼，狀似陶醉地深她身上的百合香味。

天羽繞着大理石桌緩慢地接近他，眼睛始終都沒離開他。

她微傾身，讓特意勾勒出飽滿輪廓的部佔滿他幽深的眼。

她嬌滴滴地問:“光甚好，耶律太子怎麼不到外面走走呢？”他扯着淡笑“不必到外面，光自然會找上我。”天羽掩嘴輕笑，這笑當然也是經過心設計的，不過比橋上那些人高明許多，讓人覺不出其中的造作。

“既然這樣，那就別辜負這難得的光了。”她柔柔地牽起他到石椅上坐下，揮手讓宮女進來，擺上一爐薰香、一壺酒、兩隻玉杯。

她意態嫵媚地捱近他，嬌軟的身軀無依憑她靠向他的肩膀，耶律熙不動聲地看着她的青葱玉手為他斟滿酒，然後拿起一杯遞給他。

“來，耶律太子，我敬您。”她仰頭將酒一飲而盡。

耶律熙卻分毫未動。

“怎麼？怕酒裏有什麼嗎？”

“的確。”他坦言，轉頭讓她一雙千嬌百媚的眼對上自己的，語氣温和，話鋒卻犀利地道:“你有着比實際年齡超出許多的心思。”天羽享受着他説話時傳來的陽剛氣息，抿子邙笑，拖長語音道:“我還能對您動什麼心思？”天羽伸出食指挑逗地描着他的下巴“最壞不過就是把您灌醉，讓您失身於我罷了！”耶律熙狀似欣賞地聆聽她骨大膽的言語，心裏卻在悄悄地衡量她，這個十六歲的小女孩心機之深，遠遠超出他的想象。

他握住她挑逗的手，藍眸閃着光，看着她的眼，彷彿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那雙企圖心強烈的眼，有着與她的年齡不相稱的世故，加上一身豔麗的打扮，使她成功掩蓋去稚的青澀，烘托出超齡的成美。

不過，比她的美更令耶律熙興趣的是她深沉的心機，他很想知道這個幾乎完美的軀殼裏，藏着的是一顆怎樣的野心；而明明應該稚澀的她，又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成就她的野心呢？

耶律熙擁有不尋常魅力的凝視，讓天羽變得更加亢奮，她故意，用她年輕成的身體魅惑這個帶點陰鬱的男人，含情的眼無言的愛撫他的。

她的手滑出他的掌握，端起酒杯，送入自己嘴中，再勾住他的脖子，讓他的銜接她口中的酒，乘機將風味絕美不輸美酒的舌頭一起送給他。

丁香小舌充滿活力地在他嘴中動，這久違了的滋味、悉的甜美，直令耶律熙恍惚了起來。

兩人在榭台中的姿態，被橋上的其他人看得分明，她們看見背對着眾人的耶律熙，託着天羽的，一手按住她的後腦，看起來就像他在向天羽索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