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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開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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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警遞給輝子一小包,是她隨身的小東西還有幾個證件,病歷卡,老太太一身的病,需要好好照顧,輝子一一答應下來。

兩個人扶着老太太走出去,外面天氣格外好,可輝子媽畏光,腳下又不穩,看不清上上下下石板路,不停打趔趄,兩個人只得用力支着他,好不容易坐到車上,兩個大小夥都累的夠戧。

輝子先開車把陳濤送回去。陳潔聽見樓下汽車聲音,從廚房窗户上看見陳濤從皮卡車上下來,還和輝子説了回子話。車開走了,陳濤進樓,不一會就進屋。

“回來了,正做飯呢,一會就好。”陳潔關上窗子,大聲説。

“要我幫忙嗎?”陳濤換了衣服,跑到廚房。

“就剩一點了,用不着你。今天早回來的,公司裏不忙嗎?”陳濤靠着冰箱,想了半晌,還是説:“其實我今天下午請了假,和輝子一塊去了監獄,他媽今天出獄了。”陳潔呆了呆,説:“沒想到亞萍姐這麼快就出來了,她還好吧,我也很久沒去看她了。”

“人是好好的,不太有神,獄警説他身體不好。”

“怎麼會,她還不到55,我記得她是屬蛇的…這下輝子可有的忙了。”電飯煲跳了,姐弟倆收拾桌子開始吃飯,輝子的話題自然結束,兩個人有默契一樣都沒再提起。

可陳濤心裏像是扔下塊大石頭,捱到第三天,他還是忍不住給輝子掛了個電話,一整天他打了6次都是關機,想想實在不放心,一下班他就趕去南苑,飯店裏的夥計告訴陳濤,老太太來的第二天就不太舒服,今天上午送醫院了沒回來,至於哪家醫院他們也不清楚。

陳濤急的在店門口沒轍呢,忽然看見陳潔從新村大門口出來。

“姐,你怎麼在這?”她手裏還拎着一個大旅行包,鼓鼓的。陳潔很不好意思,説:“我想想不對,上午就過來看看,輝子正好送亞萍姐去醫院,醫生要她住院,我回來給他們帶些東西…”陳濤沒説什麼,只是接過姐手裏的包,和她一塊並肩快步走。老太太情況很不好,原患有糖病,血糖血脂血壓偏高,心臟也不好,這次檢查出來,脾臟裏多了一個囊腫,是不是良還要看手術切片化驗,得先留院觀察三天。

手術以後,她的人就跨了,鹽水蛋白注一整天都沒停過。陳濤進病房,看見輝子獨個坐在病牀邊發呆。

陳潔拿出門口打的四碗盒飯在牀邊鋪了報紙開始吃飯。輝子剛吃了幾口,就拿筷子喂老太太,她好歹打起神嚥了幾口,喝了些菜汁又閉上眼,輝子接過哥哥遞過來的紙巾,仔仔細細擦乾淨嘴角,才又自己開始吃。

吃完沒事,三個人在病房了又枯坐了半個小時,有説沒説幾句,輝子不時看看頭上的吊瓶,一瓶完了按鈴,值班護士進來換了另一個,老太太説口渴,輝子拿起牀邊的礦泉水瓶子,卻覺得水太涼,陳潔從包裏拿出搪瓷瓶,叫他到茶水房去多打點,還可以給她洗把臉。

接下來的幾天,陳家三姐弟輪到醫院守着,輝子每天待在那,陳潔白天下班去替,陳濤輪到晚上。

三個人誰都無言,可姐姐依然是那個善良心細的姐姐,弟弟還是那個懂事孝順的弟弟,十幾年的情就從這無聲的裏找了回來。

胃裏的腫瘤是惡的,好在擴散前及時切除,可手術留下的後遺症很多,醫生決定讓她先住一個月,看看化療效果。

陳輝在三人裏壓力最重,每天他都得揹着老太太到各處檢查,雖然有輪椅,上牀下樓還是得他來扛,腦ct,x光,化療,檢,b超都在不同層,陳潔排隊等號,他推着老太太四處跑,用力把她一百五十多斤的分量扛上機器,再扛下來,看診療室外面裏三堆外三堆的人,不但人累,心也累。

晚上來的陳濤經常看見輝子獨個關上陽台門,在一個角落上煙,這是他在醫院唯一能偷閒的時候,看見他鬍子拉茬,麻木的臉,真擔心他會什麼時候累倒下來。

最讓輝子解乏的,就借陳濤的腿枕着眯會眼,那時候哥哥會很輕很輕的摸他的頭髮,覺很温暖。有次陳潔正好撞見,渾然不覺,什麼都沒説。

辛苦了大半個月,子忽然到頭了,老太太走的很突然,前腳剛剛做好化療,後腳就躺在牀上閉了眼,而其間輝子剛好去了支煙而已,回來還以為她睡着了,發覺不對叫來醫生,卻是腦淤血,沒救了。

***醫院牀位緊張,剛撤了機器,老太太的牀位就得讓出來給別人,按規定老人家在停屍間住了三天,陳輝第四天去領人,管事的大爺問他要不要給找車送回家,輝子左思右想,那都不是該領回去的地方,他現在和飯店夥計住在店鋪格層裏,怎麼都不算是個家,還是直接送火葬廠化了的好。

等陳家姐弟匆匆趕到火葬廠,老太太已經送進去了,好大的一個人進去,到出來只燒成一把灰,火葬廠邊上都是殯儀鋪子,各骨灰盒要什麼有什麼,陳潔指一個裱金描花的,式樣不錯,價錢也不貴,輝子説老太太不是什麼尊貴的人,活之前沒做過什麼善事,過生了也要不了這麼好擺設,他就拿一個最普通的紅木盒子,把老太太回去。

在陳潔再三堅持下,輝子還是給老太太做了法事,靈堂設在丹鳳那套房子,請了和尚在客廳敲敲打打鬧了一整夜。

過十二點,陳濤幫姐姐做了點心送去給那些師父時,沒見輝子在,轉念一想去陽台,果然又看見他蹲在那裏,牆沿上排了三香煙,正慢慢燒着,手裏拿着一張紙片,折了拆,拆了折。

“起來吧,輝子,進去吃點東西。”

“我會煙是遺傳,我們一家都是大煙槍。”輝子另一隻手的打火機啪嗒啪嗒的點火熄火:“我爸是煙槍,我媽也是煙槍,我記得的第一件事就是一週歲他們不小心用煙頭燒了我的褲子,人家説小孩那時候本不可能記事,可能關係到我命,所以我居然沒忘。

不知道是我媽扔的,還是我爸,或者是他們兩個都有份。”輝子邊把手裏的紙遞給陳濤,邊説:“沒想到我爸十幾年前就死了,我這個當兒子的居然現在才知道。”那是張信紙,字寫的很難看,還有許多錯別字,可大白話很容易懂,輝子爸殺人跑到山西一個同鄉家裏,進山遇到下雨,在山坡上被雷劈死了。

“你説老天爺不是很長眼,殺了人,逃有個用,扔了老婆兒子,到後來也沒落得好下場。”輝子拿回信紙,用打火機點了,紙頭碰火燒的很快,閃了幾下光轉眼就變成灰碎了。

“混蛋老子生混蛋兒子,我這個不肖子到現在給他送三煙算盡心了。”輝子喃喃。陳濤看不下去,蹲在他身邊,用手緊緊摟着他,説:“輝子,別這樣,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人應該向前看,你沒了他們的這十幾年不是好好過來的,你還有我和姐呢,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我知道,哥,我還有你呢。”輝子靠在陳濤肩窩上,輕輕嘆息説:“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就是遇上你和姐,要不是你們收留,我早餓死了,要不是姐和你當親弟弟一樣教我管我,我早壞的不着邊了,所以,不管姐怎麼對我,我都甘心,她一直是為我好的,我要是對不起她,就是豬狗不如。”

“還有哥,我不知道該怎麼説我對你的心思,可是我能發誓,不管怎麼樣,我對你都不會變的,無論以後怎麼樣,我可以看你談朋友,看你結婚,要是你有孩子,我把他當親生的看,只要你好了,我也好。”陳濤死死抓着他的手腕,狠狠的説:“笨蛋,你就甘心看我結婚生孩子,你就這麼希望把我給分出去。我告訴你,我們兩誰也別想好過,這輩子就這麼耗着,看誰能忍到最後。”陳輝呵呵一笑,苦惱的説:“這可真不好説,哥你一向最有耐,再長都沉得住氣,可是在這件事上,我也不會差,就算一個人過到老又怎麼樣,只要想起這世上還有兩個親人,我就能活,因為這輩子你都是我哥,我都是你弟,甩也甩不掉。”陳濤捏捏他的臉,嘆了口氣説:“這個我早認命了,還要你晾出來,你説你這脾氣像誰啊?”

“不是像你嗎?從小到大都是你在管我,不是被你帶壞的。”

“你小子,看我不教訓你。”陳濤對準他胳肢窩使勁撓。輝子癢的咯咯直笑,上氣不接下氣,用上胳膊使勁夾住陳濤的手,既而緊緊摟着他的脖子,久久不肯撒手。

“哥!”他閉上眼睛大喊。陳濤臉貼着他的頭髮,輕輕應了一聲。

“哥!”輝子再喊,陳濤再應。如此週而復始,輝子只想把滿懷氣悶情緒都喊出來,陳濤只管應聲,想傾自己所有來安這個自小委屈的弟弟。

陽台裏面,陳潔撂起袖子抹掉眼淚,悄悄走開去。又是一個夏天來到了,就像往年,一場颱風登陸,換得幾天陰涼卻捲來數場大暴雨。

這天下午,陳輝拎着一大籮新鮮蔬菜到丹鳳,陳家姐弟都還沒有下班,他先回來做飯,有些事情發生在不知不覺間,姐姐有時會叫他到家裏吃飯,先是一個月幾次,接着是一星期幾次,後來是他天天到家裏報到,有天姐姐看見他來早了,在家門口等了半天,然後他就有了進門鑰匙。

看來事情並不如人想象中的那麼絕望,這些不都説明情況在一點點好轉嗎?陳輝正美滋滋的想,門喀噠響,是陳潔回來了,外面又颳風又下雨,淋的一聲濕透,她換上家裏的衣服和輝子一塊在廚房忙活,説説笑笑,氣氛很好。

陳濤最後一個到家,也淋了一身雨,進門正好趕上七點開飯時間,輝子已經把飯桌擺好了,看見哥哥手裏濕漉漉的好大一封信,好奇問是什麼,陳濤放下公文包拆開來看,是劉亞鑫的結婚請貼,看上面新郎新娘合影,那新娘圓圓臉,有點眼,轉念一想不就是哪天超市裏遇見的劉媽媽的看護,他們笑的可真甜,看上去登對的。

陳潔聽見劉亞鑫結婚,臉微微有點發僵,但很快緩和過來,給兩個弟弟盛了飯,客廳電視機里正播放新聞,颱風過浙江,沿海地區風力8到9級,夜裏起有暴雨及特大暴雨,然後是記者在街道現場發回來的路面損壞報道。

三人邊看邊吃。晚上九點,窗外風愈演愈烈,正是陳輝平時準備回家的時候,陳潔邊在廚房洗碗,邊豎起耳朵聽輝子在客廳和陳濤告別,陳濤很不放心不斷叮囑他晚上開車小心。

就在他臨出門,陳潔忍不住追到門口,説:“輝子,今天外邊太危險,晚上就住這裏吧。”

“?”陳潔繼續説:“以後你每天來去也不方便,找個時間把東西都搬過來,反正房子夠住,家裏也不多你一個人。”

“!”

“兩個人愣着幹什麼,傻了啊!”

“姐!”兄弟倆同時伸出手把陳潔抱住,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開心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