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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捌拾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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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孫茗來説,不費吹灰之力就打發了邯鄲學步的徐婕妤實在太好了。

而對於第二天,陛下身邊的大總管王福來親自把她帶去眾藝台的徐婉來説,卻如同晴天霹靂…

到昨夜回到筵席的時候,幾乎所有人瞧着她的目光都是又羨又妒,她還心萌動地等着聖人寵幸…不過一夜功夫,竟是從天上雲落到了底下泥裏頭!

蕭淑妃聽説的時候,自是一番冷嘲熱諷,但王皇后卻是心緒難平,她只當這是李治看穿了她的手段,是拿徐婕妤做筏子,目的卻是殺雞儆猴…

好吧,皇后實在沒狗膽看穿李治的“昏君”潛質,還當他慧眼如炬,然後拿手段叫她安分了。

如果李治當真是為了這個目的,那他的確成功了,因為王皇后果斷自行閉門不出,開始低調起來,就連儲君的事都再不敢提。

孫茗身邊的花蕊幾次蠢蠢動,最終敵不過自己的好奇心,就悄悄在她耳邊提了提:“娘娘,不如婢子代您去眾藝台瞧瞧徐婕妤吧?”因徐婉幾次都叫花蕊見着,早就看她極不順眼。憑她那副尊榮,竟敢穿得與自家娘娘一樣,敢與娘娘攀比,實在不知死活。所以,一聽説徐婕妤沒了下場,她就想好好地去瞧上一瞧,看看她如今這般模樣,還如何敢來挑釁!

孫茗看着她躍躍試的模樣,就知道她心裏是怎樣一番念想,只拿手指逗着使勁抓她手玩的阿宜,留神自家兒子,只分了些許神,心不在焉地道:“不必了,後宮向來如此,她既然已是這般了,翻不出大來,不必趕盡殺絕。”有句話叫做窮寇莫追。孫茗談不上什麼善良,但是她做事卻不願意趕盡殺絕,事情做絕了,便也是不給自己留一條退路。雖不怕徐婉還有能力反撲,但聽説李治還是很重用她的兄弟的…總之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説,她總是願意給人留條活路的,只要與她本上的利益無關。

而李治從答應為孫茗把人給趕到眾藝台後,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妥,直到早朝的時候接獲徐齊聃的奏章,就顯然加劇了他的後悔。

但他是皇帝,金口一開是再無更改的,所以想來想去,既然事情已經錯下,他只好往後面找補了,就很是一番大肆誇獎徐齊聃,至於徐婕妤,還是緩一緩再議,他如果此時賞賜徐婕妤,就等於自打嘴巴了…

加上朝堂政務多,且西突厥又蠢蠢動…眼看着天氣將冷,到時候以突厥蠻荒之地定會缺衣少食,每當他們是這般境況,總是攻往邊境之地,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就這樣,連帶着到了夜裏,回到萬壽殿的時候,還是一副愁眉不展的神態。

孫茗瞧他樣子,像是故意給她使臉子看似的,就知道他定是因為徐婉的事情後悔了。説他怪罪她吧,似乎也沒有。所以他定是在心裏覺得自己做錯了,但又拉不下臉面在女人面前承認,於是就成了這副鬱鬱寡歡的模樣。

孫茗暗自覺得好笑,知道皇上這種動物,其實也是需要哄的。雖然孫茗總於他使些小,前兒又與他鬧脾氣,等他來哄她逗她,但往常也時有哄着他玩。有時候,男人就是這種小孩子脾氣…

於是久不見他鬆了神情,就自己歪身過去,一會兒撓他,一會兒拿手指勾他的手,在他身上劃拉着,又他袖口衣襬玩。

李治冷眼看着她手腳不停地鬧,越看越像那隻如今肥得都走不動的娘子了,這樣一想,倒還真是被她給逗樂了。

見他經不住她痴纏鬧騰,孫茗索就扒着他的臉,在他腮邊上親了幾口:“九郎可是還生我的氣?”李治原本就不是氣她,現在更是被這個活寶貝鬧得沒法子,繃不住笑了出來:“知道我沒與你置氣,你還明知故問!其他的不過小事爾,我是瞧着邊陲危矣,正想着讓誰去比較合適。”於是,李治將西突厥的事情娓娓道來,又拆着一封奏章瞧…

孫茗是知道邊境尚且還有個名將蘇定方守着,也正是這個蘇定方此前提拔的高侃,所以孫茗對他印象頗深:“邊境之地有蘇定方這位名將,九郎又有何愁?”李治蹙着眉,食指在案几上點了幾下,苦苦思索了一會兒,才與她説:“蘇定方畢竟年紀漸老,不是不信任他,恐他力不濟,所以勢必還要再尋個頂上才好。”孫茗條件反地想要提高侃,但又想到高侃年紀太輕,當個副將或許可行,但要真正的邊關將領,非要有極為豐富作戰經驗才行…

她探過隨手翻了一沓此類奏章,忽然一個名字映入眼簾——薛平貴。

將奏疏翻開,裏面提到薛平貴作戰之事,就問道:“你看這薛平貴如何?”李治也探過去瞅了一眼,或閉目揚躺了下來:“薛平貴倒是忠君愛國的名將,如果是他,也並無不可。”孫茗只聽過薛平貴大名,卻不知道真實地歷史事件如何,只知道是個唐朝名將,也未料到在這個時候竟是突然就瞧見了這個名字。

她也隨之仰躺下來,枕在李治的手臂上,一手搭着他瘦下來的身,笑問:“既然我為你排憂解難,那你當如何報答我?”李治見她眼眸一轉,就知道她定是打了什麼鬼心思來,遂笑問:“那你説,我該如何報答?”

“以身相許…”孫茗一説,就瞧見李治挑着眉,然後笑容越來越大,就又補了下一句:“我的意思是説,讓你的身子該聽聽我的話才對,我瞧你理萬機地,也不知道去練練,馬場空着是擺設嗎?總之我不管,你得每出些時間陪我去練練騎術。”李治只看着她笑,到底沒有真答應下來,他如今這樣忙,哪裏還的出時間來騎馬…

只是,連孫茗都忍不住要呸上幾口了,什麼叫烏鴉嘴,她這就是!

不出兩,李治果然生了場大病來!

一早,孫茗醒得也比往常早上一些,一睜開眼,就嚇了好大一跳!身旁李治睡得人事不知,臉紅得都快蒸了…

想想就有些不安,這時候,他早就該去上早朝了!

心急慌忙地起了身,門口一眾宮婢早就等候多時,王福來也是沉着一張臉…他一大早就候在這邊了,看時辰已然不早,就在門口喊了半,也不見裏邊有動靜,苦着臉正想着裏邊出了什麼事了,就見貴妃自開了門出來。

孫茗一走出屋子,就見花枝花蕊一臉的大禍臨頭的神,她自己也心知不妙,叫了人進去,又吩咐花萼去請太醫令過來。

王福來當先一步進了屋子,站到已經揭了幃帳的牀榻邊,見陛下那張臉,他立時心下就有了計較,可他也不敢拿手去探陛下的貴體,只好等着太醫來瞧瞧怎麼説了。

花萼是親自跑的這一趟,一路都不敢耽擱,跑到太醫令的時候已是氣吁吁,但她不敢上半口氣,急忙尋了當值的太醫令,説了聖人病得燒上了,連帶着太醫署也是一陣兵荒馬亂地,須臾就備妥了醫藥箱,還是太醫令拼着即將老邁的身子當先疾步走了出去。

太醫令一到,眾人就散開來,叫太醫令上前號脈。

孫茗站在一旁瞧着李治燒得沒醒過神來,心中有些惶惶,也不知道古代這中醫可不可靠,這樣想着,又瞅向太醫令,急急問道:“聖人如何?”太醫令沉着心把脈,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已叫屋子裏的所有人如度如年般難過,見太醫令好不容易收了手,就瞪着眼睛等着他説話。

“聖人這是風入體,我先開個袪寒的藥方,先吃上兩帖。”孫茗估計他這是病毒發燒…突然這樣的急症,誰知道還會有沒有其他的併發症,就與太醫令道:“我先讓底下去取藥,只是過會兒,還要勞駕太醫令再與聖人瞧瞧。”太醫令點頭稱是,陛下是他看的病,要真出了什麼事,他自然也不好代,所以也就應承了,並不敢敷衍。

煎藥還沒那麼快送來,倒是吩咐花枝備下的薑湯先送了過來,她想想,醫理來説寒症用姜是最好的,就是沒什麼病症,姜也是個好東西,就索先給李治用上一些。

李治雖然並沒很清醒過來,但朦朧間也知道自己似乎病得頗重,有氣無力地半闔着眼,動了動手指,還沒説出一言半句,就叫灌了一肚子薑湯…

隨後,孫茗把空碗擱在花枝手中的托盤上,就與王福來道:“聖人早朝為至,還需着人去朝堂知會一聲,好歹聖人現在病重,總不好再讓人來尋他擾神。”王福來點頭稱是,他一個內侍,就是官再大,也不過是個奴婢,出了事,還真得要有個主心骨來穩定人心…邊想邊走,到了門邊,本想招個內侍去與百官説項,但又一想,聖人生病這樣的大事,叫了旁人來説,萬一説錯了豈不招禍?看來,還得他親自走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