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伍拾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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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來越臨近李治的生辰,孫茗叫王福來宣了巧匠,關於做個帶作為賀壽,她許多想法仍是要親自代的。只是王福來以為,她不過是畫了幾樣首飾叫人打來做罷了。
為了尋玉帶的材質,還從庫房尋了許久找出來的羊脂玉來。
豈止她這邊忙着整備賀壽之禮,就是太子妃或者蕭良娣也同是…
自太子妃的母親柳氏這兩入了太子府陪伴太子妃起始,就時常宣徐良媛品茗、賞花。
如今太子府的局勢很明顯,太子妃有身份有地位,雖無子,但穩坐高台。蕭珍兒膝下養了一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兒子還小,尚且不能學會説話,她是全副心思都在這兒子上頭了。然,最受寵愛的莫過於孫茗了,就是現在這樣世事多變得時候,李治仍去她屋子裏夜宿。
徐良媛如今不過空有才名,但李治不看重她,也是無用。所以,她出現得委實不是時候。想要出頭,端看她抱了誰的大腿…
太子妃?
太子妃的大腿又豈是那麼好抱的?
當年楚懷王的寵妾鄭袖就曾對魏國送給楚懷王絕世美人好得不得了,不但不吃醋嫉妒,又處處維護,一來二去,兩人還形影不離,親密無間。就連楚懷王都念鄭袖識大體。後來一,她就對那個美人説她這個鼻子長得差強人意,大王不喜。那美人大驚,慌忙尋求主意,於是告訴她,後見了大王,用袖掩鼻即可。美人聽後從之,然楚懷王卻很奇怪,問鄭袖美人以袖遮鼻何故?鄭袖道曰,她嫌大王身上有狐臭,遂才整捂着鼻子。楚懷王大怒,着人將魏國美人的鼻子給削了…
可見,身處後宮,誰都不能深信。想借太子妃的勢上位,還要看你的命夠不夠硬呢。並非誰都是武則天!
何況太子妃原本就不是那麼大肚毫無氣的人,為了與蕭良娣爭寵,還千方百計想推美人獻給李治,為的不就是她自己?徐婉不出頭也罷,若是出了頭,太子妃頭一個就要拿她當眼中釘。
不過徐婉也並非毫無成算,只是如今李治眼裏沒她這個人,説什麼都不過是空談罷了。
到了李治生辰那,太子府往來馬車牛車絡繹不絕。自從太子登基開始後,想對李治溜鬚拍馬的文武大臣大有人在,但都尋不到機會,如今皇帝生辰到了,眼下可不就是大好時機?
此前太子妃也應了李治的話,知道這場宴避免不了,且規模定然很大,下的帖子也因此規格高了很多。原還擔心規模太大,太子府邸施展不開,還是李治將三品以下皆數劃了去。饒是如此,也臨時叫了工匠來推了兩處院落,給園子空出席位出來。
城陽是攜駙馬都尉薛瓘同來的,雖然兩人懷孕子相差不多,但城陽在孕中調養得好,身材就沒那麼快緩過來,臉上珠圓玉潤的,身上也明顯比原來大了不止一圈。
城陽來得早,一如筵席,就抓着孫茗上下打量:“倒是有陣子沒見你了,怎麼恢復得這樣好?”這倒是真的,不過是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她身型幾乎沒變,就是腹部也逐漸恢復成往常,便是李治也最愛她這纖了,整夜地摟着掐着,顯然愛不釋手的模樣…
見城陽這樣問,心裏是得意的,也有意教她:“你飲食仍與懷孕的時候一樣?夜裏少吃些,多動動,最好去騎騎馬。”城陽聽得倆眼放光,如今腹仍與懷孕時期大小,她都羞於叫駙馬都尉進房了,見了孫茗,就如抓到了救命良方:“明我遣人來府上接你,我們一處去玩。”減肥也是需要動力的!和小夥伴一起減肥真是太好了,城陽心想。
“這麼快就説定了?”新興款款而來,在城陽身邊落座,上下打量兩眼,才道:“我看你如今定是爬不上馬了,還玩?”城陽卻並無不高興地模樣,只是橫了一眼,道:“既然新興這樣説,那明你可別來,叫你看我如何上馬,豈不是教你白白憂心了?”兩人鬥了幾句嘴,就見巴陵公主隨了重禮獻上,轉了眼眸子,看向孫茗這邊。
孫茗起先還沒留意這位公主,直到新興與城陽忽然噤了聲,就聽巴陵公主道:“高陽時常提起孫良娣,之前並未與良娣深,今道賀,也給良娣備了份禮,一點心意。”巴陵公主看着年近比臨川還長了幾年,説話也乾淨利落,與幾位皇家公主做派一般無二。只是孫茗與她連點情都無,這番鬧得就有些尷尬。但送上門的禮,當面拒了確實不給人家面子,遂點頭,自有內侍接禮。
直到巴陵公主走後,城陽才不解地問起孫茗來:“你與她又何情?”不等孫茗答來,新興就先開了口:“阿能與她有什麼情?無非是見聖人繼位,上趕着巴結的。誰不知道如今聖人身邊最得寵的是誰,你道她忽然這樣勤快起來?哼,她們姐姐妹妹一個樣…”這話就説得孫茗不解了,又聽新興教她:“你且離巴陵遠些,她與高陽一副做派,如今最討聖人的嫌,遠遠避開尚且來不及呢。”孫茗往巴陵方向看去,正巧看到她不知與太子妃説了什麼,引得太子妃笑得花痴亂顫…
徐良媛就坐離太子妃下首不遠,今穿得尤其水靈,葱白的內搭高襦裙,外邊罩了桃寬袖衫,眉眼的妝容極是緻,就是身上的配飾也有多有不同,像是于闐王上貢的西域珍寶裏的飾物…
因她也是極愛的,奈何西域的飾品並不很搭唐時的妝扮,像今,她至多隻條了一條頸鍊戴在身上…所以一看到徐婉頭上的額間的脖子上的配飾,就立時知道出處了。
她知道太子妃那裏有幾箱子,可是徐良媛,是絕對沒有得到任何賞賜的!
莫非,今夜太子妃就想叫徐婉服侍李治不成?不然又豈會下這本錢?
哼,要知道李治尋常都不去太子妃那兒,除非逢年過節之類的,會給兩分面子略去坐坐。太子妃可真捨得把得來不易的機會讓給徐婉不成?
她當然不捨得!
太子妃今因母親柳氏入了府,處處叫柳氏予她出起主意來,這徐婉的事也如是。
好不容易知道女兒開了竅,就叫她把徐婉叫來面前看看。雖然第一眼。柳氏並不對她外貌特別滿意,但得知她是徐充容的妹妹,又有那般驚豔的才情,才叫太子妃拿來與她搏上一搏。
這點,柳氏想的與太子妃相差不大,何況如今徐良媛連面見太子都不可得,若叫她抓了機會,後才能更全心全意的為她們所用…
孫茗彷彿有些看明白了徐婉的打算,笑着與城陽和新興幹了酒,起身説是更衣。
匆匆回了沁香明景,就着燈柱上的燈籠,從花圃中折了枝粉的月見草來。
花蕊跟在孫茗的身後,並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只是見她折了支花予她,道:“把它拿給王福來。”無論李治會去太子妃那裏待多久,她今夜都絕對要看到李治完好無損地回來,絕不可以給徐良媛一分機會…
王福來那邊呢,可算是見着孫娘娘邀寵的手段了,你説拿把稀有的花來也罷了,可月見草…
花蕊還低着頭添了句:“是娘娘特意回院子裏,親手摘的!”王福來揮了揮手,把人叫下去,自己拿着支花背過身去,正躊躇着該怎麼與聖人説,正巧李治與長孫無忌巡了酒,扶着王福來往席位上回。
王福來索抓了實際,就把孫娘娘那花遞過來,把話給帶到了。
而孫茗這邊,沒等筵席散盡,就與蕭珍兒一樣,以子為藉口了身,她要早些趕回去做準備的。
將秦氏與孫蓮打理回府的事宜給了花枝,被花蕊扶着回去。
剛飲了酒,被風一吹,腦子就清醒了些。一回屋子,坐下來就不想走動,卻仍是叫花蕊去浴室備湯沐浴。
花萼有眼地端了醒酒湯來,擱在她面前,問:“娘娘可要上些果子?”點心之類的,孫茗夜裏實際上是不吃的,但一想到李治回來,定要吃上幾口,就點頭道:“多備幾種上來。”花萼聽了,笑着點頭下去吩咐了。孫茗的常習慣她自然也悉的,一聽自家娘娘的語氣,顯然聖人是要回了這裏的!
底下的人自然也盼着自家的貴人得寵的…
李治進了屋子的時候,孫茗已經躺在牀榻上數星星了。雖然算準了他定是要回來的,可如今子時都要過了。
李治也只當她睡下了,哪料到平時這樣懶的人,為了等他,撐着眼睛就是不肯睡,上前坐下來,把人往懷裏一帶,聲音還透着微帶醉意的暗啞:“怎麼還不睡?”孫茗其實早就困得要死,聽他這樣問,頓時一副委屈的模樣來,抓着一件物什給了他:“九郎的生辰賀禮還沒給呢,我怎麼好放心地睡了?到了明,肯定一起牀就見不着了你。”那是條鎏金的玉製帶,帶表面共有十二片,分別嵌有不同圖形的龍紋玉石,可見是花了極多得心思…
“原本就是主人家,哪裏走得開?我倒是想早些回來…”李治拿了孫茗的花,起先心裏還暗笑她這般沒誠意的邀寵,如今見了玉帶,方才頗有觸地抱着人,那掃過她昏昏睡的臉頰。
雖然是叫了人制造的,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的功夫,但這份心意卻是難得…
孫茗模模糊糊地抓了他袖子,心裏倒是想知道徐婉如何在太子妃那裏表現的,但苦於沒有好時機問出口,只好被他摟着,撫着,逐漸地睡着了。
李治剛回過神,見她已略張小嘴,睡得人神不知了,竟是同閨女一模一樣…
將她放回枕邊,又拿被蓋實了,才回案上,拿了本奏疏看起來。只是,雖然看着上面字句,卻無法放入心神…他並非有政事要處理,只是實在有些心煩意亂…
然後踱步走出屋子,門口的王福來見之,一驚,正要出聲詢問,就見李治罷了罷手,自己往廊下站了會兒,才回屋子裏去。
他不過是想不明白,太子妃為的是什麼…
更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見了任何娘子,卻總是無時無刻地想到某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