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粉紅色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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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很大。
人,很孤單。
雪地上橫七豎八卧着七具死屍,七具殘缺不全的侏儒死屍,朵朵殷紅,不知是血?是雪?
他們幾個時辰前,還是龍虎猛、威風八面的年輕人。他們有名有姓有號,他們在家族裏備受寵愛和保護,他們在武林中多被尊敬和推崇。
他們有一飛沖天的抱負和理想,他們之中最有志氣的言守智,立誓要結蔡京、童貫那般的高官顯貴,出將入相,做箇中興大宋王朝的大人物;他們中間志氣最小的言守禮,也發誓玩遍天下的美女豔婦。
他們之中的言守忠曾經為女真族收集過“湖南”軍政情報,給契丹人提供過“瀟湘”道廂軍佈防圖;他們之中的言守孝做人最大的樂趣,就是在三九寒天把生母光扒衣服後推到冰天雪地裏,津津有味的觀賞母親瑟瑟發抖;他們之中的言守仁因為從一個村霸手裏救出一對孤兒寡母而名氣大噪,但很少人知道他在事後,當着那個孤兒的面姦污了那位稍有幾分姿、對他絲毫不加防備的年青寡母,發完獸慾後又將兩個苦命可憐的母子,推下山崖殺人滅口,繼續享用仁徳名譽;他們之中的言守義有一次蒙着面守在村口,夥同兩個哥哥打暈輪強暴了自己的堂妹言小眉;他們之中的言守信唯一的癖好,就是把身材高大的同族女子姦污後肢解成“人”放在冰室裏凍成標本。
他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不禮不智不信,他們生前是一羣畜生,死後就變成一堆連畜生都不如的碎屍爛。
冷若芊冷漠的目光,一一掃過那七具肚破腸,面目全非的屍體,然後就看見了那個多劫的女子。
她幾乎不敢相信,蹲在風雪中掩面哭泣的赤身女子,就是享譽武林的“瀟湘第一美人”言少卿!
那女子如此蒼老,如此樵悻!
那長髮亂得盤錯結,眼睛腫的像紅紅的核桃,遍體鱗傷,神容枯瘦,惟有鬢邊耳際,亂髮之間,仍出了一截葱白肌,細勻美。
獸奴仍然傻傻的守護在少女的身畔,獸體裏湧出的獸血,已然在寒風中乾涸,它一動不動,它那望向少女的獸目獸光中,滿滿都是心疼、自責、還有愛。
此時此刻,無論是“黑斗篷”唐三千,還是冷若芊,都已經不忍、不願再向一頭瀕臨死亡的野獸出手。
唐三千默默地解下黑斗篷,輕輕地為言少卿披上,裹住她那單薄凍僵的身體。
少女仍在聳肩啜泣,獸奴卻向唐三千投過來的眼。
“有人來了!”風的話音未落,山路上衣帶風聲,人影縱掠,轉瞬間,雪峯絕頂站滿了“殭屍門”的弟子,陰氣森森,殺氣騰騰。
“殭屍之王”言伯案目光怨毒的瞪視着獸奴,銀灰的瞳孔裏,幾乎要噴出火來。
距離他最近的是個三個殭屍般的老人,一個殷紫、一個暗綠、一個慘白。
為首紫麪皮,全身發紫的侏儒老人,當他看到附近四周七零八落的屍體時,他已控制不住悲痛幾乎要暈倒,幸而被身旁一個相貌普通、氣勢平穩的壯漢扶住。
那紫面老人就“言氏三老”之首“紫僵”言伯福,死者七兄弟的生父,扶住他的壯漢,是“紫甲堂”引自“權力幫”的重要人物“十拿九穩”蔡譜。
冷若芊一一看過去,“月夜飛屍”言青鬼在八個赤發金環殭屍怪的擁護下,立在那個通體慘綠的老人身後,鬼眉緊鎖,言又止;他身前的老人青發碧眼,鬼氣森森,不消説,當為“言氏三老”之一的“綠僵”言伯祿,而與他並列而站,缺了少半張臉,滿面怒氣的白髮老人,自是另外一位長老,曾經在獸奴爪牙下僥倖逃過一命的“白僵”言伯壽了。
“青衣”龔氣滿身,笑滿臉地附在言伯案耳邊低語着什麼,看他所站立的位置,幾乎是與“福壽祿”三老水平的位置,由此可見,此子如今在“殭屍門”的地位已然與三大長老平起平坐。
——該來的都來了,不該來的也來了。
一切的是非黑白,所有的恩怨情仇,就要在這絕頂之巔,風雪之野,做個徹徹底底完完全全的了斷!
不講對錯,只論生死!
“殭屍之王”言伯案直視着冷若芊,怒氣衝衝的質問道:“四姑娘為什麼還不動手?為什麼還不殺了這對不要臉的髒東西?!”冷若芊淡眉乍挑,身後的風已然斷聲斥道:“放肆!大膽言伯案,我家姑娘是你這個鄉野老兒所能喝斥的嗎?!”對方雖然是個年齡稚的女童,又是奴僕身份,然而她代表的“涼城”勢力,倒也非“殭屍門”所能輕忽的,是以言伯案“悶”哼一聲,強壓怒火,轉視女兒言少卿,怒罵道:“賤婢,你做了這等敗壞家風、羞辱師門的醜事,居然還有臉苟存於世?還不快些自己了結,免得族人與你一同蒙羞!”言少卿頓住悲聲,遠遠地望了假仁假義、張牙舞爪的父親一眼,悽然一笑,自言自語的道:“是啊…我這種賤女人…哪還有顏面和資格活在這個世界上…我早該死了…早該死了…”説話間,少女竟茫茫然向懸崖邊走去,獸奴併為阻擋,而是低着頭,默默地跟在少女的後面。
所有人都相信,言少卿已然存了輕生之心,了無念趣;所有的人更相信,愚魯的獸奴會毫不遲疑的跟着少女,一同跳崖赴死。
——終於要結束了!
言伯案僵硬的臉上有了喜悦的表情,言家大多數的人,都喜不自的暗暗長舒了一口氣——只要她(它)們兩個一死,“殭屍門”做過和正在做的“秘密勾當”就無人可知,無人可曉,無人可知曉。
很快,言伯案和他的族人就發現他們高興得太早了,因為有人攔下了已走到絕崖邊緣木偶般的言少卿,少女不動,獸奴自然而然地跟着停住了沉重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