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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臨死前照鏡子描描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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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七人,跋山涉水,結伴而行。

夥伴們在旅途中從抱有敵意的陌生,漸漸發展到相互挖苦奚落的悉,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格愛好,但都不彼此探究對方的底細來路,因為忌諱,也因為尊重。

旅途寂寞的時候,大家經常會聽到大手大腳的匡邵那五音不全、破鑼也似的河南小調。每當那個時候,大家都會飽受摧殘、痛苦不堪的捂住耳朵,跪求唱興大發的匡邵別再嚎叫了,但匡邵照舊是引吭高歌,旁若無人。

匡邵真的很喜歡唱歌,但真的唱的很難聽,有一次還真的把一頭狼招了來。

血鳶尾偶爾也會纏着匡騷唱歌,後來有一次她試唱的時候,果斷的招來了兩頭狼。

白白淨淨的飄渺鑑在休息間歇喜歡畫畫,畫山、畫水、畫小橋人家、畫西風瘦馬、畫天上的雲鳥、畫路邊的倒影…

他還曾偷偷畫了副女子的肖像,皮皮的俏模樣很像血鳶尾。匡邵取笑他單相思的時候,被他惱羞成怒的用筆畫花了臉,血鳶尾沒心沒肺的笑着,直看得飄渺鑑呆住,忘記了對匡邵窮追猛打的“追殺”血鳶尾興致來的時候,也會粘着飄渺鑑學畫畫,她最得意、也是唯一完整的作品,就是趁她的“小師父”姬北命睡↙,。。時,畫在他額頭的一隻小烏龜。

其實血鳶尾並不知道,姬北命當時是一直清醒的;他之所以假寐,是因為十幾年來他已習慣了對她的寵溺。

還有皮膚黝黑、有些害羞的墨小黑,他喜歡在夜裏彈劍詩,那彈指聽聲的寂寞,像曠地裏纏綿天涯的風沙,有着悲不能抑的錯覺,怨怨而憤憤,悽悽而悒悒,不盡三千里路的雪月風花。

血鳶尾又來央着墨小黑教她作詩,教了數,血鳶尾即興口占一首:“我乘風歸去,又恐風託我不起。遙知兄弟登高處,我胖所以爬不動。思君不見君,君嫌我太肥。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胖子你是誰?”墨小黑當場吐血三升。

胡靈兒不愛畫畫,也不愛唱歌,更不愛作詩,她喜歡照鏡子,你十次看到她,她有九次在照鏡子,還有一次鏡子在照她,那是個很愛美的女人。

姬北命大多的時間都在探路、佈防、偵查、督促,輪到他休息的時候,他就磨刀,默默的磨刀霍霍。

申屠小姐最安靜,她總是躲在轎子裏很少出來,大家並不覺着這有多奇怪,因為她原本就是個害羞的小女孩兒。

最不安分的是血鳶尾,還有她的那隻貓。

她簡直是把逃亡當作一件很好玩、很有趣的遊山玩水。

剛才還帶着她的貓咪,赤着小腳丫,出一對白皙人的細長美腿下溪水裏捉魚,惹得溪岸上一干男人暗口水,這會兒居然滿山路追逐起飄飛的柳絮來。

墨小黑微微的笑着,羞羞的看着。

啓程以來,他的心裏已經全是那朵天真漫的鳶尾花。

對於墨小黑來説,這是一場他期待太久的旅行,有山有水,有風有沙,有刀有劍,有詩有畫,有歌有笑,還有一個美若鳶尾花的她…

驟然,匡邵停止了唱歌、飄渺鑑停住了作畫、墨小黑停頓了詩、胡靈兒停下了照鏡子、姬北命停歇了磨刀靜。

山道上死一般的寂靜。

追逐柳絮跑出許遠的血鳶尾,陡然被突如其來的死靜驚得定住了身形,並有些驚慌的往回望。

姬北命心底多少到了一絲失望,因為他發現血鳶尾回身後,將求助的目光第一個投向了墨小黑。

墨小黑向血鳶尾慢慢招手,低沉的聲音帶着輕微的顫抖道:“慢慢走回來,丫頭別慌…”血鳶尾順從地應了一聲,依言慢慢舉步,慢慢回返她修長的美腿只走回三步,第四步剛剛邁出,急雨突降。

暗器雨。

在這一剎那間,姬北命和四個撿來的“保鏢”都有極急極快極迅疾的反應。

飄渺鑑畫布陡張,像一頂大羅傘般的罩住血鳶尾。

墨小黑與姬無命一左一右,入暗器雨來的黑暗裏。

“保護申屠小姐!”

“別中了公子明的‘調虎離山’計!”胡靈兒與匡邵也沒閒着,一個矮身,一個滾地,已一前一後竄入了申屠紅的車轎裏。

然後,車轎裏就傳出“乒乒乓乓”的烈喝斥搏擊聲。

這時候,黑暗中已傳來格鬥撲殺之聲,此起彼伏,像黑暗中有許多強悍的山獸,在默不作響的互相追噬咬齧。

飄渺鑑將花容失的血鳶尾緊緊貼身保護在身後,兩人接觸的身體部位,飄渺間覺有點暖,也有點軟,他有了那麼一剎那的失神。

他們等待的出擊者回來了,姬北命再一次的到失落,滿面擔憂的血鳶尾上前的是墨小黑,而不是自己。

“小黑,你受傷了?!”女孩兒的驚叫聲,讓大家都發現了墨小黑肋下羊皮破襖掀起的一道傷口。

墨小黑彷彿已痛得失去了該有的表情:“小傷,不礙事,來的是東北四大黑幫之一的‘水妖派’的人,至少有四十人,我殺傷了三十七個。”姬北命背在身後那握刀的手微微發抖,黑暗中,一滴滴鮮血自手腕上滴進泥土裏,他若無其事地道:“三個,其中一個是水妖。”他的話依然簡潔,他殺退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

血鳶尾並有發現“小師父”姬北命刻意隱瞞的傷口,因為申屠小姐的叫聲引起了所有的注意力。

兩個人影自小姐的車轎內沖天而起,一男一女。所不同的是匡邵是落下來的,而胡靈兒是跌下來的。

重重的跌下來。

血鳶尾第一件事,就是衝過去,去看視申屠小姐。

弱弱小小的申屠紅躲在轎子裏,臉蒼白,淚痕未乾,一見血鳶尾,“哇”的一聲撲到她懷裏大哭。

看見小姐只是受了驚嚇,命無礙,血鳶尾終於長舒了一口氣,將小姐還在發抖的弱小身軀緊緊抱住,不停的低語安着。

大家都去看胡靈兒,她躺在地上,嘴角噙血,口印着一個碩大的掌印,衣破碎,光大

普通人的手掌很少有如此之巨大,然後所有的人將目光投向了站在對面的匡邵。

匡邵正在專注的凝視着自己的一雙巨掌,金衣金面的他,好像一雙手掌都是金的。

胡靈兒苦笑道:“你的真正身份是皇宮大內侍衞副統領手掌大人…”匡邵聲若破鑼的啞笑道:“千面狐,你們‘青衣樓’千方百計要從申屠小姐身上得到蔡京‘手訊’,無非是想以此要挾控制‘權力幫’,扳倒一虎,扶起一狼,這可不是當今聖上所願意看到的。”胡靈兒咯了兩口血,動作艱難的自間掏出了一面鏡了。

鏡子!

一個身受重創的人,瀕死之際卻出了面鏡子,究竟想做什麼?

“手掌大人”匡邵面帶冷意的看着,只見胡靈兒對着鏡子,仔細地描着眉,一下、一下下、一下下下…

不知過了多久,伏在地上的胡靈兒終於不動了。

血鳶尾不忍地問:“她死了嗎?”匡邵給的答案是:“也許死了,也許活着。”墨小黑問道:“死了就是死了,活着就是活着,你這話是怎麼説?”匡邵不客氣的白了墨小黑一眼:“這胡靈兒綽號‘千面狐’,是‘青衣樓’第一百零五樓的樓主,擅長易容術,據説她有很多分身,變化多端。

早在此前,她已經死過兩次,一次是在五年前,她所領導的第一百零五樓在與‘大風堂’第十當家‘玄狐堂’堂主‘寸草不生,雞犬不留’唐月亮在‘滑剩盾’發生遭遇戰,她與她手下的一百零七名青衣殺手全部喪生在唐月亮的‘笑裏藏針,月亮之上’暗器之下,唐月亮殺人從來不留活口,誰曾想兩個月後,‘青衣樓’又有一個‘千面狐’胡靈兒出現在江湖上。”飄渺鑑接過話頭道:“還有一次,胡靈兒奉辰源之命刺殺蔡京失敗,被守護在蔡京身邊的‘摧花公子’公子明生擒,公子明心狠手辣,好嗜殺,將胡靈兒活活凌辱折磨致死,就連屍體也殘忍的大卸八塊,這是很多人親眼目睹;可就在半年後,又一個相貌一模一樣的‘千面狐’胡靈兒坐上了‘青衣樓’第一百零五樓樓主的位置。”血鳶尾聽得出神,有些驚悸地道:“照這麼説,過陣子,還會有個胡靈兒來找我們報仇索命…”匡邵把目光轉向躲在血鳶尾懷裏發抖啜泣的申屠紅,半是威脅半是勸誘地道:“所以,為了安全起見,申屠小姐還是把蔡京‘手訊’給我們大內侍衞保管為好。”

“不行。”未等申屠小姐表態,姬北命已然一口斷絕。

血鳶尾緊接着道:“在見到‘涼城客棧’的四姑娘之前,我們是不會把相的謀反證據給任何人的,我們不會相信任何人,包括你們。”説話的時候,她漂亮而調皮的的眼睛一一飄過金光滿面的匡邵、氣極而笑的墨小黑以及心神不定的飄渺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