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二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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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的靜默，我和微生瀾亦兩個人都沒有説話。就在這樣的靜默之中，我心上的温度越來越低了。

他為什麼不回答我呢？是不是在他的心中，我的價值就是漕幫和王府？不，不會的，人説酒後吐真言，昨天晚上他説的話…難道這個也可以騙人嗎？

他深了一口氣:“你瞎説什麼呢？睡覺睡糊塗了？你若真的不是你了，那我這麼幾年的疼惜是給誰了？”我的心裏最後還有一點兒的期望:“我是説如果…”

“沒有什麼如果。”他將衣帶最後繫緊打斷了我“別胡思亂想了，再歇一會兒就下山吧。”我頹然地癱坐在牀上。終究，我都只能是軒轅鳳音，若我不是我了，恐怕他也不再是他了。昨天的種種不過是南柯一夢，夢醒之後也不過如此，現實和夢境的差距不是就是這樣血淋淋的，容不得我恍惚錯過。

我看着他離開的背影，一點兒都覺不到疼痛了。凡事都是有極限的，我的極限就在這裏了。在這個時代我已經隱忍了太多，辜負了太多，若他今天這樣的反應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我也已經做不了任何努力了。

我叫如佩進來:“如佩，替本宮更衣吧，以後這嬈星台，本宮再也不會來了。”

“娘娘怎麼了？”如佩一點兒都不能明白我的變化為什麼會這麼大。

“沒什麼，只是本宮終於知道了，有的人，有的事，最終也是不能強求。本宮本來就是這樣什麼都沒有地來到這個世界，也就別指望在這個世界能抓住什麼了。早想開，也是為自己好…”

“娘娘是在説皇上麼？奴婢看皇上和娘娘這已經是和好了啊，娘娘究竟是為什麼憂心呢？”我回頭看她:“你是覺得本宮已經跟皇上和好了？”

“難道奴婢説錯了？”如佩不解。

我苦笑:“你沒説錯，錯的一開始就是本宮。”

“娘娘…”我努力地對她笑了一下:“沒事，扶本宮下山吧。”我從來沒有想到過孩子就這樣突如其來的來了。以前在現代的時候聽我的一個信基督教的朋友説過，一個生命的誕生是需要有人祝福，或者是有人詛咒，如果這個説法是真的，那麼我肚子裏現在這個還沒有成型的小生命，究竟是來自於祝福還是詛咒呢？

我的腦海中浮現了姚氏被關進夏淵堂的那天，她的髮髻都已經在掙扎中散亂了，可是眼睛依然瞪得很大，撕心裂肺地喊着要用餘生的分分秒秒來詛咒我。這樣大的一副畫面實在是太讓人記憶深刻了，我甚至一閉上眼睛就能清晰地重現，就好像有一個固執的人在一遍一遍倒帶一個片段。

我的這個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是不是真的是因為來自於別人的詛咒？

我不敢繼續想下去了，匆匆忙忙地在宮裏過了正月，便叫了往生子入宮讓他來幫我看我的脈象。

往生子成了親的時間也不短了，也胖了些，從原來桀驁不馴的書生模樣，漸漸變成了一個不再喜形於的穩重男人，再也不像原來一樣總是跟我開玩笑了。我看着他面容平靜地給我診脈，真的覺“物是人非”這個詞，原來和衰老一樣，都在不經意之間慢慢淌了過去。

“娘娘…”

“怎麼了？”看着他言又止的表情，我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這個胎相…這個胎兒，先天就胎力不足，很是危險，可能…”他一時之間就好像是找不到詞彙“很可能會不足月孩子就…”

“你是説我的孩子保不住？”

“究竟在行房的前後時候有什麼不一樣的事情嗎？”我皺起了眉頭:“那時候，皇上喝醉了…而且第二天開始，我的情緒就不是很好。不對，不是不是很好，是特別不好。最近還覺得很是疲累，聞到油腥味就頭暈噁心。”往生子若有所思:“那便是了。這些原因都有可能是胎兒先天胎力不足的原因，這樣的不足且不是能夠輕易的用‮物藥‬來補足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隱士高人的徒弟嗎？你不是神醫嗎？怎麼會不能救救這個孩子呢？”我急了“若是連你都不救它，那全天下就真的沒有人能夠救它了，我和這個孩子的母女情分…難道真的就這樣斷送了嗎…”往生子嘆了一口氣，説道:“不是所有事情我都有辦法的，這個世界人治不了的病有很多，但是比治不了的病更為嚴重的，是治不了的人。”

“治不了的人？”

“你老實告訴我，你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哪怕是一點點的念頭，就是不打算要這個孩子？”往生子的目光如炬。

我被人猜中了心思，登時是愣了一下，隨後倒也是放得開了:“不是一點點，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要這個孩子。你知道的，我現在的生活連自己尚且不能保全，何況我的孩子？我已經用盡了我全部的氣力送走了一個孩子，再送走一個，談何容易？何況母子分離的痛，又怎麼能再體驗一次？”往生子嘆了口氣:“你現在能找我，説明還是想要保住這個孩子，只要你有這樣的想法，事情就還有轉寰的希望，我的努力就還不算是白費了。”我長舒了一口氣:“這個孩子，我本來以為是黃粱一夢，沒想到夢裏面開了花兒，結了果。我想要保護這個果實，想用它來提醒自己，我曾經做過那麼美好的一個夢境。”往生子飛快地寫了一個藥方:“你照着這個服，不要和皇上太過親近。過了七，我再來給你診脈，若是有膝痠軟的現象，就在原來的藥方裏面多放三錢景天，便可。”我仔細地收起來了藥方，心裏有點兒酸澀:“我一定會盡我的權力。”往生子已經走到了門口，突然轉身回來，説道:“我之前給你的慢毒藥，為了孩子好你不要再吃了，倘若載服用，別説是我，就算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