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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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納森僵住了。女衞兵緊緊圍着他們,寶石伴隨着匕首、戒指混雜着刀劍,這是一支耀目而致命的隊伍。即使有卡內基在身邊,他們也不可能殺出去。只要他拉下兜帽,大家就死定了。
“我是在命令你,”女首領説,她的話就像耳朵上的鑽石一樣,冰冷又柔美“我不想等。”
“請原諒我的堂姐,”芮奎拉急匆匆地嘴説,她的聲音裏帶着絕望“她又聾又啞,聽不懂您的話。”女首領鄙夷地看着她:“多讓人難過啊,你為什麼不做個好女孩,幫她取下兜帽呢?”
“夠了。”卡內基走出圈子,拉下兜帽,把線條獷的臉暴在煤氣燈光下。看到了男人,這個蕩婦花園裏最大的忌,人羣中發出了混合着震動和厭惡的氣聲。
“別玩把戲了,”他厲聲説“你明明知道我們的身份。”女頭領鎮靜地着他的視線:“我知道你不是女人。你真的覺得你可以瞞着我們鬼鬼祟祟地溜進來嗎,狼人?你知道的,在我統治期間,嚴男人走進花園。披件斗篷就行了嗎?在生命中的最後幾秒鐘內,你可以好好思考下這件事。衞兵,把他們帶到我的住處去。”喬納森覺到刀尖陷進了背裏,幾雙手抓住了他。他的兜帽被拉了下來,人羣中再次出現了驚愕的騷動。他等待着咆哮,那是卡內基發起反抗的標誌,但讓他吃驚的是,狼人一言不發,任由衞兵推搡着離開了。芮奎拉走在他們兩個中間,神陰鬱。看來她會分享對兩個男同伴的懲罰。
在緊張的沉默中,衞隊穿過了金碧輝煌的蕩婦花園。當他們在街道上行進時,人羣驚恐地分開了,就像是這些外來者身上帶着某種傳染病毒。喬納森太憤怒了,幾乎覺不到害怕。他失敗了,還沒開始就失敗了。埃爾伍德夫人會怎麼樣?如果就像失去子那樣失去了兒子,阿蘭該怎麼辦?還有特麗薩——她還在黑暗之地的某個地方,等着自己去救她嗎?她能知道自己做過努力嗎?
街道盡頭,珠寶商店變成了陡峭的石壁。一隻小船擱淺在街邊,俯瞰着整個濱水地區。這條船濕而破舊,油漆都剝落了,表面覆蓋着厚厚一層藤壺。船頭上用油漆寫着船名:西爾維林。女首領輕盈地爬上船舷上的梯子,消失在船艙裏。
“她就住在這裏?”喬納森驚奇地問。一名衞兵用刀戳了戳他,算是回答。
“啊!好疼!”
“談到女首領的時候要放尊重點兒,”一個年輕女不滿地在他耳邊説“她不需要奢侈品和那些低俗的東西。給我上去。”她把喬納森往船上推了推。喬納森無奈地爬上梯子,覺到背被劃傷了。他還注意到衞兵們都在下面等着,其實沒有任何區別——反正也沒地方可逃。他低下頭走進船艙,芮奎拉和卡內基跟在他身後。
西爾維林的內部就跟它的外觀一樣狹小破舊。地面坡度很大地往一側傾斜着,彎曲的厚木板在踩踏下發出了呻聲。牆上掛着航海圖和武器。女頭領抱着胳膊,站在窗户邊的桌子旁,眺望着水面。卡內基走進船艙以後,她大步星地走過來,重重地用膝蓋頂中了他的下身。
狼人慘叫着跪了下去,喬納森同情地縮了縮身體,期待着狼人揮拳痛擊,但與此相反,卡內基輕輕地笑了幾聲,讓他大驚詫。
“我本來還擔心你沒有想我,瑪莎。”他息着説。
“給我閉嘴,”女首領冷冰冰地説“你的小命就快完了。”她盯着卡內基,在船艙裏來回踱着步。
“讓我來確認一下,我是不是搞懂了這件事。你侵入了我的領地,徹底打破了花園裏的規矩,還用這種可笑的偽裝來炫耀你的光臨…”
“又不是第一次了。”卡內基柔聲打斷了她的話。
女首領冷哼一聲:“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你已經好幾年沒有惠顧我們這裏了。”卡內基攤開雙手:“我很忙,瑪莎。聽着,我比任何人都瞭解蕩婦花園裏的規矩。如果沒有特別合理的原因,我是不會到這裏來的。”
“你又會拿什麼作擋箭牌?更多的賭債?你又身無分文了?”
“如果只是這些問題,那就簡單了。我在盡力幫助這個孩子。他和温德塔發生了點兒衝突,在一個星期之內,他需要到某顆寶石,不然就會有人受到傷害。我們需要情報,所以我們就到這裏來了。”女頭領抬起了一眉:“從什麼時候起,你關心別人超過關心自己了?”卡內基皺了皺眉:“我並不完全是自私的,你知道的,”聽起來他有點兒受傷“而且這孩子和我綁在一起了——不管我接不接受。我們得到那顆寶石。”
“我們在説的是哪顆特別的寶石?”
“赤血石!”喬納森口而出。
女首領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緊接着哈哈大笑。
“怎麼了?”喬納森問道“你聽説過嗎?”
“孩子,我掌管整個蕩婦花園。赤血石是黑暗之地最受歡的寶石。當然了,我聽説過它。我還花了好幾年時間去追查它。而且格雷沙姆那條狡猾的老狗一直擁有它!我也派了代理人去參加拍賣,但我沒法和維爾的財富抗衡。我還以為那是我最後一次見到它了。不過,眼下情況不同了,”她愉悦地説“因為温德塔勒索一個孩子,要他從維爾手裏把寶石偷出來。説實在的,伊萊亞斯,就算是以你薄弱的標準來看,這個故事也太站不住腳了。”
“是真的!”喬納森叫道“而且我只剩下六天時間拿到寶石了,否則他就會殺死埃爾伍德夫人!您必須要幫幫我們!”
“我什麼事也不必做,孩子,”女首領説,她的語調很可怕,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了卡內基“從這一刻起,你給我安安靜靜地待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動。”她轉向了芮奎拉“你為温德塔工作,這些廢話是不是真的?”小女僕點了點頭:“是真的,女首領。喬納森過去得罪過我的主人。恐怕這是他的報復。”蕩婦花園的首領若有所思地用一手指輕敲着臉頰。卡內基大聲咳嗽了幾下。
“怎麼了?”
“還有一件事,”狼人補充道“温德塔不是一個人單幹。有人跟他聯手…是瑪麗安。”女首領的眼睛裏迸出了怒火。她狠狠用拳頭砸了一下桌子,把其他三個人嚇了一跳。
“現在就講得通了。這聽着正像那個詭計多端的鄉下丫頭會摻和的事情,”她打量着喬納森“你招惹了幾個強大的敵人。”
“還有一些事情您不知道,”他覺到機會來了,乾脆可憐兮兮地回答“我很抱歉闖入了這裏,女首領。但我的朋友有生命危險。如果你殺了我們,她也會死的。”女首領走到了窗户邊,外面是黝黑而安靜的水域。
“我可以饒恕你們。”她沉思着説。
“我們不僅僅是要你饒了我們的命,瑪莎,”卡內基咆哮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她扭過頭來,從肩膀上方往後看去。
“我的幫助是要付出代價的,伊萊亞斯。你願意付嗎?你有多着急?你會求我嗎?”狼人諷刺地看了她一眼。
“很難説。但是我欠你一次。”
“是嗎?這個提議很有意思。”女首領對着桌子做了個手勢“坐吧。你們跟我一起吃飯,我們來商量一下。在此期間,伊萊亞斯,”她的眼睛閃動着光芒“我得考慮考慮,要你用什麼方式報答我。”從某種意義上説,這是喬納森吃過的最奇怪的一頓飯:在一條擱淺的船上,擠在船艙裏搖搖墜的桌子邊,光源是從外面的街燈折進來的光線。兩個年輕的衞兵端上用大盤子裝的冷和蔬菜,這就是一頓飯。不管是從外觀還是味道上來判斷,喬納森都不知道自己在吃什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好像還享受。沒有刀叉,所有的人都用手指抓着吃。女首領狼虎嚥地吃着,把撕成長條進嘴裏,她的咀嚼聲淹沒在卡內基用門牙咬的聲音裏。當她起身去添葡萄酒時,喬納森抓住機會,小聲向狼人提出了一個問題。
“卡內基?”他猶豫着問“她是不是…喜歡你?”狼人懷疑地看了看他:“我和瑪莎很早以前就認識了。”
“什麼,你們兩個在一起過?”喬納森難以置信地説。
“這麼説吧,”狼人擦掉下巴上油乎乎的屑,神秘兮兮地説“在遇到我之前,她戴着兩個耳環。”還沒等喬納森再問,女首領就回到了桌子邊,從罐子裏喝了一大口葡萄酒。
“我們來談談生意吧。你們需要知道哪些賊是可以接近的。眼下這世道,正如你們所瞭解的,沒有賊值得信任,也沒有賊是靠得住的。但有些賊比其他同行的技術要好得多。據我所知,格雷西?卡特賴特正好在找活兒幹——她對付保險箱很有一套。韋斯頓兄弟也很不錯。”
“瑪莎,我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好手,”卡內基説“我們需要的是頂尖的賊。”
“那好,那就説説頂尖的吧,”女首領回答,她面無表情地乾淨了手指“五年前,馬戲團解散了。”
“馬戲團?”喬納森問道。
“他們是我所見過的最好的五個賊。能夠進入任何地方。直到今天,我還是想不通他們是怎麼把巴斯克維爾翡翠到手的。”狼人抬起一眉:“是他們乾的?”
“當然,”女首領微笑着説“我從他們手上把翡翠買了過來。”
“他們在哪裏?我們能試着把他們重新召集到一起嗎?”喬納森問道。
“你們可以試試。但很困難。不過,如果有人能幫你到赤血石,那就應該是他們。”卡內基站了起來。
“那就該去組織一場聚會了。我們該從誰身上着手?”
“他們的頭兒。安東尼奧?科瑞利。”喬納森的心一沉。
“啊哦,完蛋了。”他説。(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