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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塔蘇爾-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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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嘲諷道:“那你剛才所謂的黑衫、戴斗笠、身材矮小都是胡編的?”子清也明白自己沒有任何退路,只能坦白:“奴婢是真的不知道他叫什麼。他説奴婢總有一天會知道他的,還説知府是他親戚,奴婢有次跟他去胭脂鋪子聽到有掌櫃的喚他林少爺。”李欣冷冷一笑:“又是張家!扶風,把她帶下去給林伯。找兩個口風緊的輪番看着她。對了,讓人每天給她灌一次‘錦口繡心’!直到把從她那裏搜出來的全部灌完為止!”她看到子清眼裏一片死灰,心裏一陣快意,又道:“子清,你別以為你什麼都説了,回去自盡尋死後本宮就能放了你母親。你若聰明,便給本宮好好活着!若是你那夫君當真沒有室,本宮便就是要殺他也先教他娶了你再赴黃泉!”子清淚如泉湧,伏地跪謝。

李欣看到她就心煩:“扶風!帶下去!”扶風提着子清便往外走。

屋子裏一片狼藉。

子嵐小心翼翼的勸道:“殿下,您先去廂房歇息會兒吧。待奴婢們將這屋子收拾乾淨再來?”李欣坐在位上沒動,過了一會兒才點頭道:“本宮去書房坐一會兒,讓周伯顏過來。”周伯顏就在門口,早就聽到了。不待子嵐出去叫他,聞言便走了進來,乖乖地跟在李欣後頭往書房走去。

子嵐嘆了口氣,便對子琪道:“這裏我收拾就行了。你進去伺候殿下吧。”子琪看到地上的污穢早就嘔心的不行,聞言立刻點頭也跟着李欣進了書房。

李欣坐在窗邊的書桌前,見後面跟着的周伯顏一副言又止的樣子,不住又想問他以前的事情。

於是她道:“你弟弟,那個叫周仲林的,他醫術如何?”周伯顏忙答道:“弟弟心儀藥理,對醫理知之不深。”李欣又道:“本宮聽公孫穆青説,新衞周家就剩下你們倆個了對嗎?”提起這個,周伯顏眼圈很快便泛紅了。他沒説話,只是點了點頭。

李欣慣常高高在上,絲毫不考慮別人受,而是繼續追問:“周家真的是因為周貴妃不肯殉葬才受到牽連的嗎?”周伯顏這次笑的有些苦澀,他意味深長的説道:“若是我説知道些別的什麼,那些人能放過我嗎?”李欣挑眉:“那些人是哪些人?朱家?”見周伯顏躲避着回答,她心中有了答案,便不再深究。而是又換了個問題:“那你們有沒有想過回去?”周伯顏抬起頭,訝異的問道:“可以嗎?”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於是認真的又問了一遍:“可以回新衞?”李欣點了點頭:“當然。但是你們要聽本宮安排。暫時還是不行的。”她見周伯顏興奮的樣子,又問:“你回去要做什麼?報仇?還是重振周家?”出乎意料,周伯顏搖搖頭否定道:“不不不。我只是想給周府枉死的親眷們收斂骸骨,帶回家鄉安葬。報仇…呵呵,還是算了吧。至於重振門楣,那更不可能。周家落到今天這般境地,得到的教訓夠多了,不想了…”周伯顏或許從未將自己當成過奴婢,或許是李欣對他的態度讓他沒了顧忌。此刻在書房裏,安靜又舒適,不由放鬆起來,跟李欣居然似朋友一般口稱“你我”聊了半天。

李欣心裏還是很敬重周家人的,對此並不在意,而是繼續問道:“然後呢?安葬完周家親眷後呢?你就沒什麼願望了嗎?”周伯顏奇怪問道:“殿下不是有事要我去辦嗎?我自然去給殿下辦事啊。願望麼,拜個醫術高超的師傅,學好本領後行醫救人。”説完又問:“這…算嗎?”李欣笑道:“只要你喜歡,就算。”

“那你那方子…”李欣無奈説道:“服了你了。本宮只能跟你説見有人去掉過。那人只用幾金針在火上燒了片刻,再沿着那些印跡將針刺進去,然後就看那一點被燙的地方褪了皮,那些髒東西就隨着那皮一塊帶出來了。”她努力回憶着那點可憐的記憶,阿孃清麗的容顏,醜陋地刺青,雙眸帶笑的男人…

“本宮那時還小,又是隔了門縫偷偷看的,所以真的記不清楚了。好像後面還要塗一些膏藥…”周伯顏雖然有些失望,但是聽着李欣詳細的敍述,越發叫他心癢起來。他不由摸了摸額頭,恨不得立刻就拿自己去試驗。

李欣看出他心思,罵道:“想拿自己去試驗,你豬腦子啊。這山莊裏有的是豬皮狗皮什麼的,讓林伯多拿些給你練着好了。”周伯顏赧然,低聲應道:“哦。”李欣又説:“昨天買下你們之前,本宮還買了一批疆的奴隸。他們身上也都有刺青。或許那些異族人中間也有去這個的高手。只不過現在言語不通,待到可以溝通了,或許也是個驚喜…”她一邊説着一邊寫了張方子給周伯顏。

周伯顏讀了,臉大變。他道:“這…”李欣道:“這是給周仲林的,你帶過去給他,問他能不能做出來。”周伯顏早就有些待不住想走,聞言便將那方子入懷中,急着應道:“是,殿下,那我先走了啊…”子琪站在一邊,覺得這人一點規矩都沒有。但是又見殿下對他十分不同,便忍耐着。

李欣果然擺擺手,温和道:“走吧。”待周伯顏走後,李欣安靜的練了幾個字,然後又用了一頓清淡如水的午膳,才聽丫頭來報説那些疆人帶來了,被林伯安排在了含英別院旁邊的牡丹戲樓等着。

李懷瑾愛聽戲,原來府裏就養了一大幫戲子。牡丹戲樓就是特意為此修建的。戲樓高兩層,兩邊廂房共有十間。這些房間中間有門相隔,打開後間間相通;鎖上後每一間又都是獨立的——是專門給那些戲子活動居住的。

疆買來的奴隸共有百十來個,殿下又沒指名要帶誰,雙方更是言語不通,下面的管事幹脆將人全部裝上牛車送了過來。

林伯看到時,也是頭疼了一番。最後,還是覺得放在牡丹戲樓最是合適。

“殿下,都在這裏了。”林伯只打開了兩間房。男的一間,女的一間。此刻,李欣要見,便坐在第三間房裏,然後將三間房中間的房門全部打開。

兩個房間裏原本忐忑不安的疆人先是一愣,然後欣喜的相互喊叫,奔跑,相擁,分組。

很快,現場就變成一羣羣的了…

大概是以家族為單位自動劃分了;又或者害怕新主人將他們分開特意如此?李欣想着,便仔細看了看。大概只有一半人是有家族的。另一半都是男人,待在原地沒動,臉上卻出高興的神情。

不過,説這一半人沒分組也不對,他們中間有個少年正被攙扶着,那羣人正以他為中心隱隱地形成了一個圓圈。

“給那人搬個椅子。”李欣指着那少年。

玉屏山莊的一個管事走到門口,吩咐了幾句,然後山莊的奴才們便搬了一張紅木圈椅,走到那羣人中間示意給那少年坐下。

奇怪的事情便發生了。原本還竊竊私語的人羣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跟練過似地,目,齊刷刷跪在地上,雙手手心合攏,齊聲的説了句什麼。

李欣看了看林伯,林伯看跟進來的一個管事,那管事則搖頭,表示他也不懂。

“謝…謝…”出乎意料,那個坐在圈椅裏的少年虛弱的説了一句天舟話。

李欣欣喜又詫異:“你懂天舟話?”少年搖搖頭,又艱澀的擠了幾個字:“一點…點…”他看起來非常虛弱,就這麼一會便跟折騰了半條命似的。但他還是十分努力的表達着自己的意思,他一手扶着椅把,一手放在口,慢慢重複着一個詞語:“塔蘇爾·森…”李欣自然不是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便指着他試探的問道:“塔蘇爾·森是你的名字?”那少年長舒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身子不軟靠到椅背上,似乎力氣都給光了。

李欣便不再問。她有點明白了,這羣人是在謝自己。她更明白,這個圈椅裏的少年大概是這個部落的首領。她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疆人,才過了一天而已,這些人穿了整齊乾淨的衣衫,洗去了身上的污垢,又吃飽了肚子,整個神狀態立馬不一樣了。若是好好培養,説不定真能成為一張保命的底牌。

不過前提是他們要聽自己的。

“林伯”李欣轉而跟身邊人説道:“先請個大夫給這位,嗯…塔蘇爾·森好好治病。治好了再去請個識字的會畫畫的,專門教他讀書識字。”她又想了想:“餘下的奴隸就讓山莊裏的人帶着一邊幹活一邊教説話,教會一個就賞一兩銀子。一個月內教會的就賞十兩,往後每個月往後遞減一兩。”那管事聽得心花怒放,但是他馬上又謹慎問道:“殿下,這教説話教會的標準是什麼?”李欣一聽,愣了一下,然後道:“會簡單的對話。這樣,林伯以後每月派人過來一次山莊,要他説行了才算。”這是好差事,林伯笑眯眯的應了下來。

李欣便沒興趣再看,抬腳走了出去。

管事們又將這些人一個個裝車,運回山下,一來一去半天工夫就沒了,但是他們半句怨言都不能有。主子一句話,底下人忙半天這是常事。

只要有銀子,樂的忙啊。

李欣在前頭走,跟在後頭的林伯又道:“殿下,有幾個師傅今已經進了王府了。”李欣嗯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當初的想法是給清王李懷瑾幾個謀士進府助他謀劃,哪知範誠悦直接把她父王到戰場上去了。

“林伯,你派個人去伯樂館看看,昨天那個船主叫姚悦的還在不在。”李欣道:“你給她下個名帖,問她那個伏海小蛟龍敢不敢進山莊與本宮的哪吒三太子切磋一番。”林伯道:“殿下這是要做什麼?”李欣走的慢,臉上笑容卻燦爛:“要讓扶風為本宮的娘子軍們賺個武功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