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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陳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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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靖得知範誠悦進宮求懿旨要誅殺他,在書房裏枯坐了半天后,便起身去松鶴院尋陳老爺子。

出乎意料的,老三家的陳蘭也在。

見到自己進來,她頓時熱情的上來福了一禮,然後叫道:“大伯。”陳靖嗯了一聲,然後在屋裏隨便尋了個座位坐下。

“大郎,怎麼回來了還唉聲嘆氣的。”陳老夫人見大兒子眉頭緊鎖十分苦惱的樣子,便關心的問道:“可是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陳靖等一干羣臣被鎖在那宮牆裏過了好幾天,又趕上去給養心殿乾清宮救火,回來時個個衣衫不整,形容狼狽。

可把陳老夫人給心疼死了。

陳靖擺了擺手,對一旁的陳老爺子道:“父親,兒子有要事跟您商量。”陳老爺子聞言丟下手裏的茶盞,起身往內書房走去。

陳靖見了也立刻站起身跟了上去。

“祖母,大伯看起來很煩惱的樣子。”陳蘭靠在陳老夫人身上説道:“不會是朝廷上的事吧?”陳老夫人聽了,便不屑的説道:“朝廷上的事要他擔心什麼,既然仗打完了,想必你姑姑過兩天也要進京來了。到時候宮裏自有你姑姑盯着,難不成還有人敢找咱們陳家的麻煩!”她雖然不敢明着説清王是回來登基的,但是這意思卻表述的很明白,陳家就要出一位皇后了。

朝中這時候誰不長眼睛敢惹他們陳家?

“姑姑自然是向着咱們陳家的。可是…”陳蘭猶豫地説道:“姑父還有公主殿下就説不準了…”陳老夫人聽了,眉頭便微微皺起來。

“尤其是公主,她大概都恨死咱們陳家了。”陳蘭小心翼翼的望着陳老夫人的臉説道:“如今宮裏就只有公主在,説不定就是她給大伯出了什麼難題呢…”陳蘭一邊説一邊出愧疚的表情,有些哽咽的低聲説道:“都怪我,要不是我受不了馮意桐的羞辱而錯殺她。殿下也不會因此而厭惡陳家,大伯也不會…”陳老夫人見陳蘭柔順的小臉上一片晶瑩的淚水,早心疼死了,一把將她摟在懷裏罵道:“跟你有什麼關係,有些人天生便是養不的白眼狼,你忍氣聲,她倒當你下賤。好了,蘭姐兒,別哭了啊…”她原本就不喜歡李欣,陳蘭這般給她説道之後。她對這位外孫女的厭惡便更添了一些,拉着臉道:“不管怎麼説陳家都是她的外祖,她若要對陳家不利。便是不孝,是要受天下人恥笑的。”陳蘭聽了,心裏沉甸甸地。

她就知道陳老夫人如今不能拿李欣怎麼樣。

天下人的恥笑?那有什麼用!再説清王登基後,李欣的身份地位便更上一層樓,天下人誰敢恥笑她?

陳蘭不由嘆了口氣。對着書房的方向望了半晌,神晦暗不明。

書房內,陳靖跟陳老爺子也是神情嚴肅,心裏滋味難辨。

“若他早先時候也如今天一樣有本事,我便是拼了前途不要也必會支持他奪位。”陳靖有些後悔的説道:“總歸在外人眼中,咱們是不了與清王的聯繫的。”可是早先。清王那麼無能懦弱,別説陳靖不會把賭注壓在他身上,便是陳老爺子也不會同意兒子這麼做。

“他沒變。”陳老爺子寬兒子道:“你做的也沒錯,忠君盡孝,今上在一天,你便還是他的臣子,沒人敢指責你。”陳老爺子見陳靖依舊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便開解道:“咱們父子都看走眼了。他是無能懦弱,卻生了個有用的女兒。你也莫要憂愁。清王登基,文慧必是國母。如今形勢對陳家只有利沒有害。”現在便是今上清醒了,怕是也無力改變被人奪位的境況了吧。

陳靖聽了,臉古怪的説道:“可範誠悦昨進宮,請太后懿旨要誅殺兒子。”陳老爺子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説什麼?範誠悦那廝竟敢?”陳靖點了點頭:“兒子得了消息後便坐立不安。範誠悦原先就還有十幾萬兵馬,再加上得了軍玉印,便越發張狂起來。雖説宮內有公主殿下求情,但是兒子得到消息説,便是公主跟太后都對之十分無奈。”他有些懷疑這消息的真偽。

公主殿下為他求情?對範誠悦很無奈?

他跟在康平帝身邊接觸李欣不止一次,雖然都只是遠遠地瞧着,可哪一次她不是囂張又狂妄的樣子?

那是個仗着自己有些利爪就絲毫不將別人放在眼裏的小貓崽,她會怕範誠悦?

可是想想,她才十三四歲,比陳蘭還小,有此反應再正常不過了。

陳老爺子氣憤的拍着桌子吼道:“范家豎子他敢!”聯想到範誠悦在玉昌起兵前昭告天下的那篇檄文,陳老爺子也有些心慌,連忙問道:“他是否還提及了齊裴海那老匹夫?”陳靖又點了點頭,他已經四十好幾的人了,如今見父親也慌亂了,腦門上不由就下了冷汗。

“不行!你不能坐以待斃!”陳老爺子並不知道李欣的底細,也從不會將希望壓在一個小女孩身上。

他對陳靖吩咐道:“你去齊家拜見一下那老匹夫,如今形勢你們必須同進同退…”還沒等他説完,便有小廝進來稟告:“老爺,老宰相前來拜訪。”陳老爺子聽了連忙站起身問道:“在哪?”小廝答道:“在外院正堂。”京城裏地價貴,陳家這座宅子比老家可小了太多了。小廝説正堂,便只有一個,便是正門進來後第一進的秋水堂。

陳老爺子心裏驚慌,聞言立刻便帶着陳靖往正堂趕去。

陳老夫人見了,心裏便越發覺得陳蘭説的沒錯,這李欣大概真的去找老大麻煩了。

於是她便叫了身邊一個丫鬟去正堂伺候。聽了消息回來告訴她知曉。

陳蘭在一旁乖巧的看着,心想不用再派人去打聽了。

那丫鬟跑的倒快,但當她趕去正堂時陳老爺子跟齊宰相已經談上了。

“今上的病情…哎…老夫問過太醫,的確是不清醒了。”老宰相與陳老爺子同年出仕,如今也是個花甲老者了。他悔死了,原本以為會扶出一箇中興之帝,卻不料這帝王這麼不經嚇,竟然就這麼神志不清了。

陳靖還是有些不甘心,便試探問道:“那太醫可信嗎?皇上真是被嚇着了?會不會是…中毒?”他是見過皇上對太后的態度的,那模樣並不十分親厚。便是太后對皇上也是十分的冷淡。

若説太后為了親生子而對皇上下毒,也不是沒有可能。

“這話可不能亂説!”齊裴海連忙搖頭道:“太醫説説不像中毒就不是中毒,皇上就是被刺的狠了才變成那樣子的。”最重要的是。那太醫提醒他今上清醒的可能微乎其微。

便是被人下了毒,那又怎樣。

真相這種東西,上面想讓你看成什麼樣子,你便相信那是什麼樣子。

“三皇子若是繼位,”陳靖急了。便想到對自己十分尊敬的李茂:“也不是不行。”他被頭上懸着的那把大刀給驚的沒了主意,一心想讓聽自己話的人上位。

而不是那個聽範誠悦話的清王。

齊裴海便有些詫異的望着陳靖。他來陳家是尋求庇護的,但是怎麼看起來陳家對清王這麼沒有信心?

還是説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

想到這,齊裴海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是如今形勢所迫,他也不敢給人家臉看。於是便耐心説道:“三皇子純孝。品行是不錯,但他先天不足,也無上位之心。做個閒散王爺便是了,要登大位卻説不過去。”陳老爺子沉默不語。

陳靖不由出悲涼的神,對齊裴海道:“那在下與老宰相便只能等宮中懿旨發落了!”齊裴海一聽頓時氣憤難耐,霍的站起身對陳家父子罵道:“老夫話都説到這份上了,你們還裝什麼啊!不肯幫忙便算了。大不了老夫自掛丹鳳門去!”陳老爺子忙上前勸阻道:“老宰相消消氣,不是老夫父子聽不懂。實在是咱們家也是有苦説不出啊!”齊裴海聽了這才又坐了下來,繼續聽陳老爺子訴苦水。

“你光看到咱們家幺女做了清王妃,卻還不曉得去年範誠悦將咱們一家軟王府時,咱們這個女兒連一句話都説不上吧?!”齊裴海頓時恍然,原來是這清王妃不受寵!

“前幾老夫聽聞王妃生了小世子,清王便是再不寵愛她,也要給點面子吧!”陳老爺子聽了,苦笑説道:“老宰相是誤會了,倒不是我家幺女不受寵,而是咱們那王爺女婿做不了主啊!若非被到絕境,咱們陳家何必冒險從玉昌逃到京城來?就因為這事,咱們老二家唯一的嫡子都給丟了…”陳宣和的下落,他們至今不知。

齊裴海更不信了,挑了眉便問:“可老夫怎麼聽説,陳家從玉昌出來走的便是范家的路子…”陳靖聽了,眼睛大睜,有些驚愕的望着陳老爺子:“父親,此事你從未跟孩兒講過!”陳老爺子也是尷尬,那時候覺得范家是叛匪,哪裏願意將這段往事説出,那豈不是給自家兒子找藉口給人潑污水麼。

“咳咳…的確是范家搭線幫的忙…”陳老爺子見齊裴海都知曉了,便無奈坦白道:“蘭姐兒與范家的姐兒都是公主殿下的伴讀,有同窗之誼。當時範誠悦不在玉昌,范家還有個哥兒叫範之壽,那孩子倒是個宅心仁厚的,對陳家頗為同情,便搭手幫了忙。”陳靖聽了,便放佛看到了一線希望。他也顧不上有外人在場,立刻便對下人吩咐道:“快去,讓夫人備一份厚禮,然後速速送至範將軍的大營!”齊裴海一聽,臉頓時難看起來:“陳家大郎!如今咱們可是要共同進退的!”陳靖微微笑道:“那是自然,咱們兩家是秦晉之好,聽聞陳家受了范家的恩惠,齊老子備份薄禮奉上,也是人之常情嘛。”齊老爺子愣了下:“可是…”陳齊兩家並無姻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