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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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欣吃了午膳,就以要消食為由往後院溜達去了。
幾個宮女跟在她身後。
過了假山,這幾個宮女就突然軟綿綿倒了下去。
彗星從假山旁的一株樟樹上跳了下來,然後憂愁的對李欣説道:“這是周家老二給新配的藥,我不曉得要多長時間她們才能醒過來。”李欣不在意的説道:“隨便,一會兒要是咱們回來了她們還沒醒的話,就讓她們睡在這裏好了。”將主子給跟丟了,給她們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聲張出去。
她前世在周王府就經常這麼幹。
沿着假山邊的羊腸小道,李欣不緊不慢的走着,到了盡頭,果然如賈倫所講的那樣,柳暗花明之後,現出一個四面高牆的院子。牆壁外面光溜溜一片,圍着一圈裝束整齊的侍衞。
“把他們都昏。”李欣説着突然皺了皺眉:“這麼多人,你帶的藥夠不夠啊?”彗星想了想:“應該夠的。”然後他就輕輕上了圍牆,沿着牆頭輕踩琉璃飛快地跑了一圈,不一會兒,便見原本還神抖擻的侍衞紛紛張口掩舌,打起哈欠來。
“正好!”彗星迴身對李欣稟告道:“不多不少,全用完了。”李欣卻又道:“不夠,萬一裏面還有侍衞怎麼辦?”彗星在身上翻了一會,然後道:“還有點‘閉口不言’,上次噴了那個太監好多,現在剩下的這些效果可能沒那麼好了。”然後這些效果不怎麼好的噴霧便對着槿顏面噴了過去。
“你們…”槿顏覺得舌頭很木,便知那煙霧不好。她慌忙屏住呼,然後退至內室,抓起桌上的茶壺漱口不已。
“槿顏?”聞聲望過來的桑月華見狀疑惑的問道:“你怎麼了?”槿顏説不出話,急的眼淚直在眼眶中滾。
李欣與彗星前後腳跟了進來。環視了一圈,見整個室內,除了槿顏與太后,就再無旁人,這才高聲解釋道:“她沒事。”桑月華正要鬆下一口氣,卻又聽李欣説道:“不過是有段時間不能開口説話罷了。”
“你怎麼…”桑月華聽了一驚,然後心痛莫名:“你怎麼能傷她…她可是,她可是…”
“她可是什麼欣兒可不管。”李欣往前走了幾步,然後端端正正站到桑月華的面前,柔聲問道:“你是欣兒的皇祖母嗎?”桑月華抬頭。見到眼前這個已經長大了的孫女,不由鼻頭一酸,熱淚沿着雪腮一路往下滾:“欣兒…你長大了…”上次見她時還是個小小孩。現在都這麼高了。
李欣睜大了眼睛仔細地盯着桑月華,見她臉型柔和,膚白膩,一雙眼微微上挑,裏面含着兩粒葡萄似的晶亮眼珠子。
這般悉。似曾相識。
父王的相貌一大半是承了她。
若是父王站在這裏,他們不需要任何解釋,就可破一切言。
“你是欣兒的親祖母。”李欣肯定的説道,然後微微後退了幾步,恭敬敬地伏在地上給桑玉華磕了幾個頭:“欣兒拜見皇祖母,恭祝皇祖母聖體安康。福壽永駐!”桑月華再也管不了槿顏,只一個勁的抬手道:“哎哎…欣兒快起身…別磕了…”一邊的彗星見狀放下心來,便去瞅站在他身邊的槿顏。
她依舊説不出話。眼淚汪汪的拿着水壺猛灌茶水。
彗星見槿顏不像壞人,又在一旁難受的緊,便對她道:“喏,殿下只是想悄悄進來,你答應我不大聲叫喚。我就把解藥給你。”槿顏覺得喉嚨火燒火燎的痛的難受,便連連點頭。
彗星這才掏出一個藍的小瓷瓶。然後倒了兩個小小的白藥丸。
槿顏一把抓過,急不可耐的了下去。
李欣早就聽到了彗星的話,卻沒有制止。進了大殿,傻子也能看出來槿顏是太后的身邊人。
她只是依着桑月華的話起身走到對方身邊站好,然後柔柔問道:“欣兒去過夏家,夏家老爺子説您從夏家除族了?”桑月華聽李欣説去過夏家,臉一變,忙拉着她問道:“你去了夏家?你去那裏幹什麼?他們有沒有傷到你?”李欣聽這問題問的奇怪,裏面含着對她濃濃的關心和戒備。當然,關心的是她,戒備的是夏家。
她微微動,便連忙解釋道:“他們只是不肯承認欣兒是夏家的子孫,至於傷人,他們如今還沒那個本事。”桑月華聽到李欣沒有吃虧,這才放下心來,然後毫不隱瞞的坦白道:“他們説的沒錯,你的確不是夏家的子孫。”李欣臉上頓時浮起訝異的神。
桑月華繼續道:“因為我不姓夏。”她説到這裏,不由直了脊背,繼續道:“你是襄平桑家的重外孫。後,皇祖母也會告知你父王,他跟夏家沒有任何關係。他的外祖姓桑,是前朝除了範姓外最尊貴的姓氏。”前朝範姓是皇家姓氏,桑姓是後族姓氏。
李欣心裏震驚莫名。她想過各種可能,就是沒想過太后竟然不是夏家人。
“怎麼可能?”她不敢置信的問道:“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哪怕家裏沒有嫡女,從遠族過繼一個來也比用她這個外姓人放心吧。
桑月華苦笑道:“為什麼…”想想她人生的前四十幾年,簡直就是復一的悲劇組成,不由自嘲的説道:“自然是因為你皇祖母好控制。”她是桑家的嫡系,跟範氏嫡脈一樣,是不敢真實現身的人羣。夏家能控制她,一方面是因為知道她的秘密,另一方面是他們還控制了桑家其他十幾口人。
“欣兒,這話説來就長了。”她知道今天這次會面是多麼的重要,不由收了傷快速講道:“總之夏家知道我姓桑,還控制了桑家十幾口人來要挾我。前皇后自生了皇子後,身子就虧了大半。為了給她固寵,夏家便看中了我和妹妹這兩張臉。”當年她們還小,不懂為什麼要學那些討好男人的東西,但是桑家十幾口人的命就握在她們姐妹兩個的手上,不學就沒命過下去。
不過夏家還是棋差一招,還沒等這兩姐妹達到選秀的年紀,前皇后就早早去了,膝下只留了一子。
桑月華前去宮中弔喪,以絕之姿迅速奪得先帝垂憐,生生等了一年,幾乎是桑月華前腳剛了孝服,後腳就給帶上了鳳冠。
先帝認為這是對夏家的安撫,也是對太子最好的選擇。
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很喜歡。
如此一來,妹妹就再沒進宮的必要,從此便也成了控制她的籌碼。
“所以皇祖母一直是夏家的棋子對嗎?”李欣聽完接着問道:“因為手上捏着您的把柄,所以您對夏家言聽計從,對皇上疼愛有加,對父王敬而遠之。”桑月華點頭,她心裏是悲傷的,但是此刻,她已不出淚。
“那皇上知道嗎?”李欣又問:“她知道您的真實身份嗎?”桑月華搖頭:“他不知道。夏家也不敢讓他知道。”的確,假造身份讓秀女進宮,這是欺君之罪。
“所以他們也不敢對父王下狠手?”李欣猜測的問道:“生怕你來個魚死網破與他們同歸於盡?”桑月華搖頭,柔和而慈愛的目光停在李欣臉上久久不轉:“他們不對你父王下手,一來是先皇在時,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二來,他們大概也不屑與你父王動手…”是啊,一個從小就被教育以哥哥為尊,不能在任何方面超過哥哥的懦弱皇子有什麼好怕的呢。
“桑家那十幾口人都在何處?”李欣沉默了一會兒,又對桑月華問道:“皇祖母若是信任欣兒,便可放心將此事與欣兒處理。”桑月華聽了,目光不由空了。
槿顏恢復了發聲的能力,這才啞聲説道:“欣兒你來晚了。桑家除了我,其他人早就死了。”李欣回頭,想了一會兒才試探的問道:“你是皇祖母的妹妹?欣兒的姨?”她不太相信,這兩人的相貌天差地別,本不可能是同一對父母所生。
槿顏摸了摸自己的臉,輕聲道:“欣兒不信是麼?”她突然笑得嬌媚:“欣兒身邊那麼多能人異士,就沒想過你姨臉上是帶了面具的麼…”桑月華回神,見李欣上前要揭槿顏臉上的面具,忙阻止道:“欣兒不可。一會兒要是有人進來看到…”她的話還沒説完,槿顏就自己一點點將臉上那層薄薄的面具給撕了下來。
一張絲毫不遜於桑月華的臉顯出來。
不,這張臉更年輕、更惑人,就好似七月天裏最清涼的湖水一般清麗動人。
嚴格説來,李欣的長相倒跟這位姨更加相似。
原本離槿顏很近的彗星突然往旁邊退了幾步,臉上紅雲一片。他想到自己剛才居然對着這麼美的臉噴了啞藥,心裏就一陣慌張。而那隻因為送了解藥而被槿顏觸碰過得手也*辣的燙起來。
“信了麼?”槿顏微微笑了下,眨着眼睛問李欣。
“信了。”李欣半晌才反應過來,也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給槿顏磕了幾個頭,然後道:“欣兒剛才一時衝動,衝撞了長輩,請姨念在欣兒年幼不懂事的情況下,寬恕了欣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