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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章識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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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先來二十歲之前覺得自己的人生平凡無比,但是二十歲之後就是一個悲劇。

他原本是安溪城內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教書匠,有有子,家庭和睦,桃李遍地。但是從康平元年開始,他就覺得生活沒那麼順心了。

先是梁王舉兵攻陷玉昌,接着朝廷派了大軍前來平叛。過境安溪時,他因為身上有個秀才功名還免除了兵役。

當然,自那以後,來上學的就少了,束脩不夠生活了,一家人只好勒緊褲帶省吃儉用的過着,只等着這場禍事過去,子重新安定下來。

可惜天不從人願,朝廷的大軍忒沒用,被梁王的大軍一路從北峭打了回來,再過安溪時,又徵了一次兵。

這次,他花了不少積蓄買通了徵兵的軍官,又一次免除了兵役。

子越發難過時,又一次傳來消息,梁王薨了。清王接過樑王的大旗要清君側!

這是要鬧哪樣?!

於是朝廷的平叛大軍與清王的軍隊又重新開戰,來回的在安溪城的地皮上磨刀子。

一來二去,終於有一天他被磨進了林千紅的徵兵隊伍裏。

當時只慶幸,幸虧子嫌他沒用,一氣之下帶着兒子早早的出城投靠了她在玉昌的孃家。要不然,就看他兒子也不小,有十四了。徵了這麼多次兵,逃不掉總有被徵去的一天。

徵到一塊還好,要是不巧被清王的大軍徵去了。那他們父子豈不是會在戰場上舉兵相戈?

他倒黴是倒黴,卻不衰。雖然被徵了兵入了伍,但因為身有功名又識字會算,一到了軍中就被安排在了守備手下做了個文書。

軍中守備專門負責糧草軍餉,是最為肥美的一個好差。郝先來聰明又勤快,十分討不通庶務的守備喜歡。

於是身為一個安溪人。他過得比跟着守備從京城來的親兵都好。

可是前面不是説了,二十歲之後,郝先來的人生就是一個悲劇麼。既然如此,老天又怎麼會允許他過得順心呢。

果然,好子沒過幾天,林千紅大敗,被範誠悦一路到襄平去。

而那段子,守備正帶着他們出去徵糧,還沒回來,就得到消息。他們被拋棄了!

蒼天吶!他們只是一羣毫無戰鬥力的徵糧兵啊!林將軍將他們拋下,不就等着讓範誠悦收割他們的人頭嗎?

那幾天右眼皮一直狂跳的郝先來覺得災難終於來了。他的上司夏雲喜也是整擔驚受怕,領着不到一千整惶惶的士兵東躲西藏。卻只能在九龍鎮外的山林裏頭亂轉。

不然怎麼辦呢,往北是北峭,往東南有範誠悦。西邊也不行,不説那裏的玉昌是清王的封地,就説範誠悦臨走了都不放過他們這羣“弱勢羣體”居然還駐紮了三四千人的大軍等着剿滅他們。

還好,那個駐紮在九龍鎮裏的大軍似乎更關心別的事情,暫時沒怎麼為難他們。

更幸運的是,他們是徵了糧食回來的。於是這不到一千人的正規軍隊找了一個峯頭,端了一窩土匪,然後兼併了他們過起了佔山為王的土匪生活。

“大人!在山下抓了一個人!”這天墮落的郝先來正在和比他更墮落的守備大人在房裏喝着小酒。手下一個放哨的便滿臉喜的衝了進來:“好像是個王爺!”

“王爺是個什麼東西…”微醺的夏守備怔了一下,然後從座椅上撐起軟醉的身子,眯着眼伸出一手指對那放哨的人問道:“你剛説你們抓了一個王爺?”

“是的!”放哨的小兵嘴要咧到耳邊去。大聲回道:“我們在山下打獵,結果他們自投羅網。其他人都招了,説他們領頭的就是清王!”既然做了土匪,就要做起土匪這個職業該做的事情。這羣人説的打獵,其實就是搶劫。這種事不好挑着白天干。月黑風高是最適合的時段。

“所以這清王就是昨晚上被你們給抓到的?”郝先來不確定的問道:“真的是清王?”

“反正他身邊人都招了的。”那小兵又不認識王爺,聞言便道:“那人穿的很好。但是卻一直説自己不是王爺。先生不是老説此地無銀三百兩麼…他要不是真王爺為什麼見着我們就一個勁的否認?”

“哈哈哈!”夏守備大喜,臉上現出動的紅:“對!他一定是心虛!要真的抓到了清王,那可是大功一件啊!”郝先來卻有些冷靜。他最近右眼皮還是一個勁的跳,心裏對這種天上掉餡餅的事情十分懷疑。

老話説的好,天上掉餡餅,不是圈套就是陷井。

這指不定就是一個陷阱呢。

“大人稍安勿躁。”郝先來冷靜的對夏雲喜道:“現在是非常時期,咱們還是謹慎些好。萬一是個陷阱呢…”郝先來這一桶冷水將夏雲喜澆的個透心涼。他按下心中那動的情緒,仔細想了一下,然後説道:“先生説的不錯。這王爺怎麼會半夜出城,還正好自投羅網送到了咱們手上!的確很可疑。”那個前來通報的小兵有些忐忑了:“不會是假的吧…兄弟們都囔囔開了,要是假的,那這動靜豈不是正好將敵人引來?”夏守備大驚:“對啊!敵人一定是打的這個主意!你快下去,讓弟兄們都不要囔囔!先將那隊人綁起來再説!”小兵立刻回頭,一遛煙便跑了個沒影。

郝先來回過神來,越想越不對勁,越想心裏越擔心,不由對夏雲喜道:“大人,你説這事…是不是衝着咱們來的?”夏雲喜心裏“咯噔”一聲,覺得瞬間有什麼東西沒了。什麼大功一件,什麼升官發財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下無邊的恐懼籠罩心頭。

他結結巴巴道:“不…不會吧…”説完,一雙充滿期待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郝先來,無比誠懇的問道:“先生會有妙計助我吧?”郝先來見自己長官這個樣子,不由更加擔心。原先覺得這樣無能的長官會因為無能而更加器重自己。現在才知道,無能要不得,無能要人命啊!

“大人在京中可曾見過王爺?”郝先來沉問道:“若是有印象,那待會兒可去見一見。”夏守備苦着一張臉道:“你當王爺是做館子的説書先生麼。本官位卑職低,哪有資格見到王爺。”郝先來這倒是不知道,他嘟囔道:“大人不是名門世家麼…屬下還以為…”夏雲喜這人雖然無能,脾氣卻是一等一的好,從不跟自己人拿架子。他聽到郝先來的話,立刻解釋道:“不怪你奇怪。其實若我是夏家的嫡脈,那別説是見王爺,便是有事要見皇上,也是可能的。咱們夏家也算是太后的孃家。皇上孝順的很,並不與咱們家講那些規矩。”他説着抱怨了一句:“可誰讓我不是嫡脈呢!我那父親是個庶子就罷了,奈何我自己還是個庶子。庶子的庶子,要不是在林將軍帳下當了這個守備,夏家是絕對不會記得還有我夏雲喜這麼一號人物的。”郝先來聽了,深表同情。他們家裏沒那閒錢去置妾,所以就沒這庶子一説。但是突然聽聞夏雲喜自爆是個庶子,他不由從心裏生出一種優越來。

庶子的話,不就是個小婢養的麼。

難怪夏大人沒什麼架子,原來身份不那麼光彩。

“那大人準備如何處置這羣人?”郝先來問道:“萬一真的是王爺呢?”夏雲喜眼睛亮了一下,很快又暗淡下去:“沒這麼巧吧。再説,就算他真是清王,我們就這麼幾個人,如何能越過這重重兵馬將人送到林將軍那裏。哎…算了,咱沒那個大運,不想這餡餅。”郝先來沉默了一下,然後説道:“大人説的對。咱們現在是前有狼後有虎,與其出去冒險,不如安生守在這裏等待林將軍的救援。”夏雲喜點了點頭,不過還是心有不甘,最後道:“還是先讓我見見再説。”正説着呢,手下幾個心腹士兵押了一隊人馬進了屋子。天已經亮了,陽光照的這間朝南的屋子清晰明亮,讓這隊人馬一進門,就被人瞧了個通透。

夏雲喜一抬頭,便注意到中間一個高個子的男子。他身量高廋,但是膚比較白皙,下巴上青茬一片,顯然是個特別注意儀容的。

“難道真是個王爺。”夏雲喜心裏猶疑的自問,但是目光略過他驚恐顫抖的身體,低垂的雙眼及耷拉的雙肩時又覺得懷疑更甚:“要真是王爺,豈會這般沒有氣勢。”

“大人,一共十一個人,全都在這了。”領頭的士兵回道。

夏雲喜淡淡的“嗯”了一聲。然後稍稍清了清嗓子,便對位下眾人道:“據説王爺就你們當中,此事可是真的?”那個被懷疑是清王爺的人抖得更甚,口裏一直叫着自己冤枉:“我不是王爺不是的…我只是陳大人手下的一個小兵啊…”他的同伴卻是一聲不吭,出奇的保持着沉默。

郝先來原本一直在沉思及觀察,此刻突然站起身,在眾目睽睽中下走到了那個“清王”身邊。

“把手舉起來。”郝先來道。

“清王”不由得舉起自己的右手,郝先來一把抓住,然後翻過手掌,在他的掌心發現一溜繭子。

“他不是清王。”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