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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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淅瀝瀝的雨一直下了三天。
好不容易,天終於放晴了,傍晚過後,陰濕的地面也幾乎幹了個透。嗅着雨後清新的氣息,樂萍兒很是愉快。天邊一輪圓月,灑下微微朦朧的光芒,玲瓏而剔透,她託着腮,微微想了一下,決定把君云然拖出屋子走走。
那場治療委實太過厲害,半個月來,君云然成天躺在牀上,時而昏沉,時而清醒。這兩天,他慢慢恢復了一些,雖不見大好,神卻是不錯。
既然月那麼好,他的狀況也還不錯,那何必一個勁地悶在屋子裏?君云然的腿,不可劇烈地活動,即使是慢慢地走,時間稍稍長些也必定隱隱作痛。於是樂萍兒搬了椅子,拉君云然坐到園子裏,一邊享受月光,一邊喝茶嗑瓜子。
君云然喝茶,她嗑瓜子。
樂萍兒嗑着瓜子,嘴裏卻在不停地説話。她什麼都説,説的最多的,卻是夜探齊王府,在齊王臉上畫烏龜這件事。似乎知道君云然不會怎麼罵她,她自是鉅細靡遺,繪聲繪地將事情原原本本地説了一遍。
也直到這時,君云然才知齊王爺臉上那隻烏龜,居然還是有顏的,而照她的形容,是一種很綠很綠的綠。
綠的烏龜,爬在尊貴王爺的臉上,樂萍兒想着想着就笑起來,這是她出江湖以來,做的最得意的一件事情。
正當她説到如何從王府翻牆出來,王府的狗又是如何兇猛碩大的時候,園子外隱約傳來一陣喧譁。
樂萍兒神一振,像兔子一樣豎起耳朵,眼神有一下沒一下地往外瞟去。
她説到一半忽然停了下來,君云然自是知道她在想些什麼,淡淡一笑道,“你想去看熱鬧,就去罷。”
“好,那你等着人家哦。”樂萍兒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客套,利落地拋下一句,抓了一把瓜子就跑了。
這原本就是很清靜的園子,樂萍兒一走,四周幾乎立刻就安靜下來。清冷的月光地灑落身上,君云然合着眼,幾乎昏昏然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這自然不是樂萍兒,她走起路來,都是連蹦帶跳,大老遠就可以聽到。
來人走到君云然面前,靜默了一會,冷冷開口:“君云然。”
“師兄。”君云然似是怔了一下。
黑衣卓然,負手望天,來的正是西門墒。他冰冷地望了君云然一眼,眼是純然的暗黑,沒有半點情的起伏。
“沒想到你竟然逃出來了,你果然本事不小。”西門墒負手道。
“你來,是為了説這些?”君云然淡漠地問道。
“他”忽然來到這裏,又是以這樣的姿態,這樣的語氣,恐怕眼前之人,已不再是護他愛他的師兄了。
“我來,為的自然是兵符。君云然,你已經跟我耗了五年,還想再耗下去?兵符給我,我不會讓你多受痛苦。”似是有些遺憾,西門墒低沉道。
“兵符給你,你依然不能容我?”君云然清淡一笑,問道。
“你活着,我晚上睡覺都不安穩。你説,我能不能容你?”西門墒向來傲氣凌天,此刻卻睥睨之態盡斂,沉肅地道。
“既然如此,你説我會不會將兵符給你?”君云然側了側身子,靠在椅背上,反問。
“你吃了五年苦頭,還不夠嗎?對你,我向來不會手軟。”西門墒冷然道。
“我知你不會手軟,你的手段,我是領教過的。”君云然垂下眼,淡淡道。一樣森然的聲音,曾經廢他武功,斷他手足經脈,也曾親手將鐵環扣上他的鎖骨。
踏上一步,西門墒喝道:“兵符在哪裏?”
“已經上繳朝廷。”啜了一口清茶,君云然神淡定自如。
“你…”西門墒一怔,旋即一陣怒氣湧上心頭。君云然從不妄言,他説是上繳朝廷,就一定已經上繳朝廷,這樣一來,等於大宋兵馬遽增三十萬。而今大宋將軍李適之兵困太原,遼國大軍將其層層包圍,不消一月,李適之必定潰敗。李適之一敗,宋朝兵馬又去四分之一,到時他與大遼裏應外合,何愁天下不定。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君云然手裏的兵符竟然在此時上繳朝廷,這三十萬大軍橫空出世,大遼措手不及之下,必然難以自保!他不由越想越驚,越想越怒,力貫於掌,向君云然天靈擊去。
“你敢。”遠遠傳來一聲嬌叱,“看我千顏萬漫天花雨毒蜘蛛。”西門墒甫自一怔,一團細小的黑影立時朝他籠來。他身形一晃,一個移行換位,轉眼已在十步之外。再定睛一看,他發現方才站立之處,竟然扔了一地的瓜子殼,哪裏是什麼毒蜘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