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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流浪三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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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肌膚雖不十分白哲,但卻有如寶玉象牙一般,帶着種晶瑩而悦目的光輝,他面目雖不十分英俊,但無論誰一見了他,卻難免要生出喜愛親近之意,只是他神情雖灑,笑容雖可親,但卻又帶着種説不出的高貴清華之態,教人在親近之中,仍不敢對他稍存輕視之心。

此刻他自百丈高處飛躍而下,看來仍顯得那麼輕鬆而安詳,就彷彿方自跨下一級石階似的。

此刻他在眾人滿含驚佩的目光注視下,神情仍是那樣隨和而目然,絕無半分自驕自矜之意。他先向萬子良、莫不屈等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禮,笑道:“等小侄先去與那四位見見面,再來叩見各位叔伯前輩。”萬子良等人又是驚訝,又是歡喜,驚喜於這天神般的少年竟對自己如此恭敬有禮,忍不住齊地躬身道:“不敢!”紫衣少年飄飄走到那也已被驚得楞住了的跛足惡丐面前,道:“不想木郎君削去了你們的一耳一臂後,兩位仍然不改當年脾氣。”原來這兩個惡丐正是那在海邊將木郎君當作木偶,妄生貪心,但珠寶末得,卻將一耳一臂斷送在木朗君之口,萬老夫人之手的人。

此刻他往隱私,突然被一個素昧平生的少年人説了出來,自是大吃一驚,失聲驚呼道:“你…你怎會知道?”紫衣少年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跛足惡丐目中兇光一閃,突然彎身,反手拍向身後的麻袋,羣豪不覺齊吃一驚,哪知紫衣少年不知怎地出手一託,便隔在破足惡丐的手掌與麻袋間,手腕一反,那贓足惡丐便撲地跌了下去。

這一招出手與天下各門各派,任何一種武功中任何一種招式全不相同,彷彿只是隨手揮出,但其出手部位之巧妙,時間拿捏之準確,莫不顧等七大門派中的七弟子,想盡了自己所學的武功,卻也想不出一着比他更妙的招式。

羣豪又驚又喜,那蒙面黑衣人目光中卻不出驚駭恐懼之,驚譁喝采,讚歎低語聲中,紫衣少年已飄飄走到那枯瘦惡弓的面前,含笑道:“你們兩人同路而來,你也該陪他一齊留下才是。”枯瘦惡丐腮旁肌顫動,突然一拳擊出,接着飛起一足,一招三式,分擊紫衣少年肩、、下腹。

這惡丐不但出手迅速,而且招式陰毒,一招三式,攻守皆妙,招式之間,似是全無破綻。

哪知道紫衣少年偏能自拳風足影中,瞧出他招式間唯一的空隙,身子一偏,手掌輕輕一曲一伸,便抓佐了他的帶。

枯瘦惡丐一腳一拳,不知怎地,競全部落空,身子卻已被人離地提起,紫衣少年笑道:“莫大叔接着!”反手向後一拋。

這惡丐雖然枯瘦,但練武之人,畢竟筋骨強健,身子最少也有幾十斤重,但在這紫衣少年手中,卻似乎輕如無物,隨手一拋,便拋在莫不屈面前,莫不屈反應是何等迅速,退後半步,雙手接伎,他身旁的公孫不智立刻趕上半步,並指點了那惡寫旁脅下四處道。

那兩個蒙面黑衣人一個競似已駭得呆了,另一個目光四下動,顯然在打量情勢,準備溜之大吉。

紫衣少年對着他目光瞧了兩眼,突然笑道:“王半俠,情況危急,你又想拋下同伴溜了麼?”黑衣人身子一震,大驚道:“誰是王半俠?”口中雖在否認,但言語神情,卻已無異承認了。

萬子良等人懼不然變,紫衣少年笑道:“王半俠,你縱然蒙任面目,但你那雙猾的脖子,卻逃不過我。”這少年笑容但言語之明利、目光之鋭、判斷之準確,卻有如積年老吏,臨堂斷案一般。

那黑衣人瞧了他兩眼,目光中驚恐之忽然更是加劇,連通聲都顫抖起來,道:“你…你就是那…那…”紫衣少年道:“不錯,我就是你那剋星!”黑衣人暴喝一聲,道:“我三番兩次大計,都壞在你這小畜生手裏,今我與你擠了!”雙臂箕張,撲了上來。”他果然是存心拼命的模樣,紫衣少年卻仍是面帶微笑,神閒氣定,萬子良見這黑衣人目光獰惡,神情兇猛,身法亦是奇詭迅急無比,估量這一撲之勢,必定十分驚人,忍不住口道:“小心了!”哪知黑衣人身形撲到一半,‮腿雙‬突然一縮,凌空一個大翻身,例掠出一文五尺開外,腳尖點地,騰空又起,三兩個起落,便已撲上削壁,果然拋下同伴溜了,身法之輕靈巧快,竟是人所難及。萬子良頓足道:“不好,此一逃,只怕又要…”紫衣少年截口笑道:“無妨,他走不了的。”語聲未了,削壁上已現出一條人影,身形之高大,有如天兵神將,穩穩的攔住了黑衣人的去路。

那黑衣人行動如輕煙、如鬼魅,左竄右突,突又凌空飛掠,雙掌雙足,閃電般向那大漢接連擊了過去。

那大漢仰天狂笑道:“臭小子,下去吧!”兜一拳攻出,雖是簡簡單單的一拳,卻當真有開山裂右之勢、驚天動地之威,拳風虎虎,連山下人都覺震耳,那黑衣人連變數種身法,還是招架不住,狂吼一聲,滾了下來,公孫不智、西門不弱,雙雙展動身形,截過去。

另一黑衣蒙面人突然跪了下去,顫聲道:“饒…饒命…”他竟會跪下來饒,例真教別人吃了一驚。

萬子良道:“你是何來歷?來此有何圖謀?”蒙面人也不説話,竟垂首哭了起來。

羣豪方才見他身法之高明,並不在王半俠之下,只當他必定也是個兇惡厲害的人物,例未曾想到竟是這般軟弱無用。那邊公孫與西門已點了黑衣人道,撕下他面巾,顯出一張焦黃瘦削的面孔,果然正是王半俠。

他自削壁一路滾落,衣衫早已破裂,滿頭俱是鮮血,神情雖然兇惡,但看來已是狼狽不堪。

萬子良長嘆道:“一代大俠,落到如此地步,王…唉!王兄,你難道不覺得有些後悔麼?”王半俠狂笑道:“成則為王,敗則為寇,後悔什麼?”他瞧了那跪在地上的蒙面人一眼。突又厲聲道:“我後悔的只是不該帶這無用的畜生同來,丟人現眼。”那蒙面人痛哭道:“我…我…”王半俠怒道:“你那滿身火器,本是天下無雙,若是用將出來,至少也可與他們拼上一拼!你…你為何不用?”蒙面人淚道“我一見血拼命之事,不知怎地,手就軟了,我…我本不該隨你一同來的。”王半俠仰天苦嘆道:“一代梟雄,天火魔神,競生出這樣一個兒子,當真是令人哭笑不得。”羣豪聳然動容,萬子良道:“此人竟是魔火宮少主人?”王半俠狂笑道:“不錯,這便是那虎父之犬子,此番我將他帶出,只當他是我得力助手,哪知…”蒙面人道:“若非爹爹要我出來隨你歷練,誰又願意到江湖中來惹事?”説着説着,眼淚更如湧泉般出。

他索扯下面巾,來擦眼淚,只見他細皮自,面目娟好,倒像是養尊處優的千金小姐,哪像是男子。

羣豪想到天火魔君之蓋世聲名,再看到他兒子如此模樣,亦不知是該嘆息,還是好笑。

萬於良沉聲道:“不想五年以來,王半俠競與火魔宮扯上關係,此番想必是那火贍神也有意與自衣人一戰,是以便令王半俠來尋找白老前輩,為的自是要從白老前輩的口中,問出白衣人武功的秘密。”王半俠獰笑道:“不錯,今你等若是對我們稍有無禮,老魔神立即便會趕來,放把火將這林地燒得乾乾淨淨。”金祖林大笑道:“我本嫌這樹林麻煩,僥光了最好。”公孫不智突然冷冷道:“以火魔神那般狂傲的人物,縱然有心與白衣人一戰,也不屑來打探別人武功的秘密。”紫衣少年徽微一笑道:“公孫二叔之言説得不錯,此番想必只是王半俠想探出這秘密後,以此求利,只因江湖中想要知道這秘密的人委實不少…那火魔富的少主人,只不過是他用來做幌子的傀儡而已。”公孫不智見這素昧平生的少年竟似對自己每一兄弟都悉之極,本已覺得十分驚奇,再見他年紀輕輕,卻是料事如神,更不覺暗暗吃驚,只聽紫衣少年接口道:“這四人便相煩金大叔將之拘,這秘密梗不致走漏出去。”金祖林笑道:“這不成問題,咱們這樹林裏,莫説藏四個人,便是藏四百四千個,也綽綽有餘。紫衣少年躬身笑道:“如此就多謝了。”金祖林大聲道:“但你怎會尋到這裏?又怎會上得去白老前輩的居處?這卻例真教我有些吃驚。”突聽一陣嬌笑聲自樹上傳了下來,道:“是被告訴他的。”一條繩索自樹嶺垂下,緣索而下的竟是“紫蘭花”花清清。

金祖林果住了,別人也呆住了。

七大弟子更不暗暗稱奇,付道:“師傅不准我等上去,卻準這陌生少年上去,這是為了什麼?”離地三丈,花清清便飄然落下,長索便又縮回,七大弟子仰首上望,但見那綠屋中衣袖一閃,卻還是見不到他們師傅的人影。

花清清眼波轉,笑道:“你們可是在奇怪,我怎會平白帶這少年去見自老前輩,但…但你們可知他是誰麼?”萬子良,七大弟子,目光不一齊凝注到這少中身上,紫衣少年卻突然拜倒在地,道:“叔父們連小侄都不認得了?”眾人見他突行大札,俱是紛紛謙讓,唯有楊不怒本已疼得滿是冷汗的面上,此刻突然出狂喜之,大喝道:“你…你是寶兒…”紫衣少年道:“小侄正是寶兒。”他仰起頭來,面上雖仍帶笑,目中卻己熱淚盈眶。

原來楊不怒年齡最小,胡不愁人最和氣,寶兒在家時,只與這兩人最是悉,其餘的六大弟子,終年在外院習武,而那練武場寶兒卻是從來不去的,再加事隔多年,寶兒已由可愛的孩子,長成英俊的少年,又練成這一身驚世駭俗的武功,莫不屈等人縱覺他與寶兒相似,卻也不敢相認。

哪知眼前這天矯如游龍,燦爛如明星,光芒令人不可視的少年,竟真的就是昔年那終手執書卷的“小書呆子”寶兒,短短六年的時間,竟在他身上造成了如此神奇的變化,莫不屈等人心中之驚喜,又豈是世上任何言語,任何文字能形容?一時車間,七個人都呆住了。

最最冷靜的公孫不智,此刻亦是滿眶淚痕。

惜語如金的石不為,此刻口中竟不住喃喃低語:“寶兒…謝蒼天…這競真的是寶兒…”寶兒忍淚強笑道一“好教叔父們得知,小侄此刻已叫方寶玉了,寶兒是孩子時的名字,小侄卻已長大了。”花清清悄悄拭去了面上淚痕,嬌笑道:“方寶玉,好名字,果然是人中寶玉,果然是名符其實。”楊不怒突然大喝一聲,撲了上來,緊緊抱着寶兒,嘶聲道:“不管你改了什麼名字,我總是要叫你寶兒,不管你長得多大,你在我心目中還是孩子…好孩子…七叔可想死你了。”方寶玉道:“七叔…你…你手上的傷…”楊不怒道:“管他什麼傷不傷,七叔見到你,傷早已好了,不信你瞧…”猛然一揮手,卻疼得暈了過去。

眾人又是一陣驚亂,公孫不智俯身檢視他的傷勢,雙眉緊皺,黯然道:“好毒的火,七弟這條手臂只怕…”

“只怕”下面的話,他不敢也不忍再説下去,眾人歡喜的眼淚,不化做悲痛,方寶玉慘然道:“都是小侄晚來一步,害得七叔…”突似想起什麼,大喜呼道:“七叔無妨了…”身形一轉,已到了那火魔神之子的面前,王半俠立刻大呼道:“萬萬莫要給他傷藥,死了也莫要給他。”他若不呼叫,那火神之子本還不知方寶玉要的什麼,他此刻這一叫,反將這懦弱少年的傷藥叫出來了。

方寶玉還未開口,他已將傷藥乖乖拿了出來,王半俠怒喝道:“沒用的…”石不為雙眉微皺,隨手點了他的啞

魔火宮之魔火雖毒,但傷藥確也極具靈效,的傷藥一敷上楊不怒的手臂,楊不忽使悠悠醒了過來。

他目光四掃,強笑道:“你們怎地只顧着我,莫忘了上面還有位大英雄,若不是他,咱們今可真栽了。”莫不屈道:“幸好七弟提醒,不知這位英雄…”方寶玉笑道:“那只是小便的弟兄中鐵娃。”眾人仰首望去,只見銑娃死自鐵塔般的站在削壁上,莫不屈抱拳高呼道:“鐵少俠但請下來一見如何?”鐵娃大呼道:“這地方又高又直,鐵娃可不敢下去,一下去準得摔死,還是你們上來吧!”眾人眼見他方才那般神威,此刻聞言不覺一徵。方寶玉笑道:“小侄這位弟兄確是一身鋼筋鐵骨,敢説有萬夫不當之勇,卻只是完全不知輕功,否則他方才就下來了。”眾人又驚又笑,金祖林柑掌大笑道:“妙極妙極,世事湊巧,竟一至於此,幸好他一身鋼筋鐵骨,才練不成輕功,幸好他不知輕功,才留在上面不曾下來,否則王半俠等人豈非早巳跑走了,這真該…”花清清截口笑道:“這真該好好喝幾杯慶祝慶祝是麼?”金祖林大笑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老婆也!”眾人不覺俱都莞然,花清清嬌笑道:“説良心話,今之事,也真該舉杯祝飲才是,連我都想喝幾杯了。”金祖林道:“各位總得牢牢記着,她喝酒可比我還要厲害…”花清清得意地笑道:“我酒量自比你好得多了。”金祖林道:“只是喝醉了時,那模樣也比我可怕得多了,各位需得離她遠些,否則…哎喲!”林木深處,花草修竹叢中,一泓清水曲處,五七間紅牆綠瓦糟舍,便是金袒林夫的居處了。

這鉅富人家的居處,居然不帶絲毫銅臭氣,確是難得,只可惜房子太矮了些,鐵娃一站直,頭頂便幾乎要碰着屋頂。

眾人情不自,都要多瞧他幾眼,鐵娃卻是旁若無人,放懷吃喝——五年來他筋骨更是鍛鍊得鋼鐵般強壯,古銅的皮膚上,煥發着異樣的光芒,再配上他的濃眉大眼,果然是鐵掙掙一條好漢。

寶兒簡略地敍出了這五年多來,他那令人驚心動魄,拍案驚奇的遭遇,只聽得眾人忽而歡喜,忽而悲傷,忽而放聲大笑,忽而垂眉嘆息——周方的遊戲風塵,固是令人顛倒,紫衣侯的絕代風儀,亦是令人嚮往,小公主的天真聰明,固是令人動心,水天姬的多姿多采,更是令人神醉。

萬子良等人只遺憾周方又飄然不知所去,花清清卻只恨自己不能見着小公主與水天姬的一面。

但最令七大弟子擔心的,卻是胡不愁,莫不屈黯然嘆道:“今之歡會,若有八弟在此,便無遺憾了。”金不畏大嚷道:“老八到哪裏去了?是生是死?有沒有人知道…唉!要命,可真把我急死了。”五個字説得戳釘斷鐵,毫無猜疑。公孫不智微笑道:“四弟從不輕言,言必有中,你我若是仔細想想,憑八弟的為人與聰明,確是萬萬不會死的。”魏不貪道:“我只奇怪寶兒的武功是怎麼練出來的?”寶兒還未説話,鐵娃竟搶先道:“武功百訣,以意為先,那才是武功的骨神髓,招式身法,都不過是皮而已,著無骨☆皮何在,但若先得了武道神髓,再學皮便是易如反掌了。”他用衣袖擦了擦嘴,接着又道:“別人學武,都是自易至難,但我大哥天賦與人不同,學武自也與人不同,他學武乃是自難而易,先已滲透了萬物自然變化之理,得通武道髓之意,那招式身法,便不學也會了,這道理正如畫畫一樣,若是不解畫意,畫的縱是真,但不能傳神,最多也不過是個畫匠而已,若是妙參畫意,信筆揮來,都便是絕妙丹青了。”眾人雖都是武林高手,名門子弟,但聽了這番武學中至深至奧的道理,也不覺人人為之心動神馳。

萬子良道:“方少俠方才所施展的那兩手,與天下各門各派之招式懼不相同,卻不知有何來處?”鐵娃道:“這道理又與寫文章一樣,武功本天成,妙手自得之,李白倚馬千言,信筆懼是文章,我大哥上通武道,舉手投尼間,便都是絕妙的招式,無論文武,若是拘泥了一定的規格程式中,便落了下乘了。”萬子良慨然長嘆道:“果然高明…果然高明…”魏不貪道:“招式身法,固可如是,但寶兒方才自百丈樹巔一躍而下,卻非要絕頂的內功輕功不可呀。”鐵娃道:“這道理卻如庖丁解牛一般,目無全中,下刀自易,那樹高雖有百丈,但我大哥卻偏要將它當作一級石梯,他神意志,便懼可放鬆,便可發揮生命中全部潛力,需知神之力,有時不知要比體之力強勝多少倍,只可惜萬人之中,卻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人,非但不知該如何發揮,反將之縛柬起來了。”他説的無一句不是眾人聽聽未經,聞所末聞之武道至理,幸好這裏人人俱是名門子弟,否則當真連聽都聽不懂。

一時之間,眾人不覺又是欽佩,又是奇怪,誰也想不到如此一條莽漢,竟説得出如此高深的道理來。

鐵娃卻又笑道:“這些話都是我師傅教給我的,他老人家早已算定有人要問,生怕大哥不好意思自誇自贊,所以就教我將之一字不漏地背出來而已,其中的道理,我可也不懂。而且話也只有這些,你們再問,我就答不出了。”拿起筷子,又埋頭大吃起來。

金不畏大笑着一拍他肩頭,笑道:“這娃兒我越瞧越對胃口,我瞧咱們不如也拜為兄弟算了。”魏不貪笑道:“”那豈非亂了輩份?

“金不畏眼睛一瞪,道:“各各的,有啥關係?”方寶玉一直含笑傾聽,此刻方自徐徐道:“小便此番出來,第一件事便是要找爺爺,他老人家既然無恙健在,小侄也放心了。”語聲微頓,神情突然變得極為莊重,接口道:“小侄要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要設法將那臘八泰山之會阻止,免得江湖中少年英傑,自相殘殺,而令親者痛,仇者快。”萬子良沉聲嘆道:“在下何嘗不是早已有了此意,但那些江湖少俠,又有哪一個是聽人勸的。”方寶玉微微一笑,還未説話,金不畏已大聲道:“瞧寶兒的神情,他必定已有了絕妙的法子…”萬子良面現喜,截口道:“方少俠若有良策將此會阻止,而今江湖元氣因此保全,在下實足不盡。”方寶玉道:“臘八之期,距離此刻還有兩個多月,在此段時期中,小侄但求萬老伯相助一臂之力。”萬子良道:“力所能及,萬難不辭。”方寶玉沉道:“不知此番參預此會的,共有多少位?”萬子良道:“此次泰山之會,乃江湖中五年來第一件大事,其消息傳之迅速,影響之廣大,幾乎已可與昔紫衣侯及白衣人東海一戰先後輝映,武林成名豪傑,到期只怕有半數要趕赴泰山,但…據在下所知,到了會期之,真正要在旭前一較身手的,卻不過只有四十人左右而己。”鐵娃笑道:“四十人?那算不了多少。”萬子良嘆道:“四十人雖不算多,但這四十人卻都是武林後起一代中的頂尖高手,他們自千萬人中經過無數次淘汰,才有今之地位,他們的成就與成功,更非任何二十年後的江湖,便要他們來支撐大局,他們若因自相殘殺而死,對武林影響之巨大,此刻雖還未必能看得出多少,但實已無異埋下了一粒災禍的種子,毋庸多少年,便會開出巨大而醜惡的災禍之花!鐵娃笑道:“我説的不是這意思,我是説,幸好只有四十人,我大哥便來得及對付了。”萬子良動容道:“莫非…莫非方少俠竟想在這兩個月中將這四十高手,一一擊敗不成?”方寶玉垂首道:“非是小侄狂妄,只因若非如此,實難令這四十餘位心高氣傲的少中高手改變主意。”金不畏拊掌大笑道:“好寶兒,好孩子!放眼天下江湖,除了咱們的寶兒外,還有誰能有如此豪情?還有誰敢作如此壯舉?嘿嘿!你且想想,兩月之間,轉戰四十高手哈哈!俺金不畏能有這樣的侄子,真是光榮極了。”莫不屈亦自微笑道:“寶兒若真能將這四十人一一擊敗,他們想必便不致再有那般豪氣去互拼生死了。”萬子良笑道:“不錯!他們此舉,中為的是要爭那第一個與自衣人手的榮譽,此番既已有了方少俠,他們還爭個什麼?”魏不貪道:“寶兒此舉,非但可平息他們的戰爭,還可藉此磨練武功,增強經驗,到時也好與那白衣人一決勝負。”金祖林大笑道:“好極好極!月。更得痛飲三十大杯才是。”他若有機會喝酒,那是萬萬不肯放過的。

一時之間,人人懼是興高采烈,唯有公孫不智卻是面凝重,默默無言,莫不屈忍不住道:“二弟莫非有何心事?”眾人俱都深知公孫不智非但機智百出,而且深謀遠慮,此刻神情如此深重,必有原故,各自不覺也沉靜下來。

只聽公孫不智綴緩道:“玉兒此刻之武功,江湖中委實已少有人及,但連續接戰四十高手,卻與應戰一人不可同而語,他武功縱較這四十人俱都高強,但道路的奔波,體力之消耗,樣樣都可減弱他的功力,何況,任何人都不敢擔保自己的武功,在兩個月裏絕無失常之時。而各位想必也知道,天氣陰暝,心情之惡劣,飲食起居之無常,這些事每一件都可令武功失常的。”眾人面面相覷,心情都不驟然沉重起來。

公孫不智沉聲接道:“但寶兒若決心作此豪舉,必定要招人所忌,他這四十戰,是一戰也敗不得的。只因他若敗了一戰,非但聲名必將從此掃地,命只伯也將不保,他四十戰中只要有一次失了常態,那便如何是好?”金祖林放下酒杯,喃喃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公孫不智道:“需知無論是淮,着要在兩個月中,轉戰各地,連續與四十高手擒鬥,單是武功高強,是萬萬不夠的。那是要有堅定的決心,鐵一般的意志,和無比旺盛的奮鬥神,寶兒的武功我雖可深信,但在這兩個月裏,他不但會受到稱讚、欽佩,也勢必要遭受到小人們的汕笑、辱罵、誹謗、破壞,其至不借以毒計陷害,他年紀輕輕,初出江湖,這些事…峻!我只怕他忍受不了。”那“忍受不了”的後果如何,自是不問而知,眾人想到此點,懼都不生出了勸阻寶兒之心。

“雲夢大俠”萬子良雙眉緊皺,沉聲道:“末慮勝,先慮敗,公孫二俠遠見,固是超人一等,但☆…:“方寶玉突然截口道:“但若換了萬大叔置身小侄今所處的地位之中,不知萬大叔該如何決斷?”萬子良想也不想,慨然道:“我輩武人神,正是要有不惜一敗的勇氣,若是勢在必戰,敗又何妨?”寶玉轉目自七大弟子面上,依次望了過去,綴緩道:“若是換了諸伎叔父,不知是戰?還是不戰?”眾人方才雖有勸阻寶玉之心,卻不過只是對他的關心太過而已,若是換了自己,豈有他途選擇。

莫不屈、石不為、楊不怒、西門不弱齊聲道:“戰…”魏不貪道:“蝕本的買賣,有時也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