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章化解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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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恆這一生都在懊悔中渡過,不停的咳嗽,喉嚨和肺部一一的痛着,如同要將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一般,他瘋狂的想要去找,想要去懺悔,想要得到那個孩子的原諒,可是一切卻如同南柯一夢一般,那個安靜而富有天賦的孩子卻消失了,似乎從沒有出現過在他的生命裏。
明明才清晨五點鐘,該是所有人在睡眠裏坐着甜美的夢,可是餘恆卻早早的醒了過來,靠在牀頭,回想着那五年的歲月,第一眼看見那個安靜過分的孩子,餘恆並不覺那個孩子有雕刻玉的天賦,玉如同一個孩子,隱藏在灰黑的料石塊裏,等到人將他帶到人世間,在雕刻師的手裏慢慢的綻放出光芒來。
而在餘恆之後的歲月裏,他覺那個孩子就是一塊璞玉,安靜的讓人心疼,那麼的富有靈氣,話那麼的少,偶然喊自己一聲老師時,那軟軟的聲音,讓餘恆的心都軟了,那白皙的手那麼的小巧,如同神之手一般,從最初的生疏到之後的青出於藍,餘恆是那麼的高興,比自己被稱為玉石雕刻界的聖手更讓他高興。
當他握着那個孩子的手,教授着他各種的刀法,看着她靜靜的依靠在自己的懷抱裏,那麼的契合,親密無間,餘恆發現了一種比雕刻更讓他動的情,纏綿悱惻,幸福甘甜。
可是一切消失的卻太快,那個孩子,突然用那麼平靜的語調和自己開口説“老師,我要走了。”那一刻,天塌下來了莫過於如此,餘恆想過這孩子太小,自己會等,等她長大,等她知道什麼叫做戀人之間的情,而不是師生情,可是一切原本那麼順利,卻突然戛然而止。
沒有原因,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沒有一點的眷戀和不捨,那個孩子已經開始安靜的收拾自己的東西,拜別了父親,拜別自己,如同當年被她父母帶到自己身邊來的時候一模一樣,靜靜的到來,如同一縷青煙,安安靜靜的離開,不帶走一片雲彩。
餘恆是憤怒的,在他的情漸濃烈,在他已經開始規劃以後的生活,可是那個孩子卻要走了,生生的將他的靈魂撕扯開來,餘恆那一晚上喝多了,可是還沒有醉到不省人事的時候,看着那個孩子安靜的躺在牀上,可是卻是最後一頁,天明就要離開。
心亂了,惡魔滋生,他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那一刻低頭吻了下去,然後在痛苦和糾纏裏選擇了繼續錯下去,直到那個孩子睜開眼,目光冰冷卻疏離,陌生的將五年的光陰在剎那之間抹去,從此形如陌路,真正的形如陌路了,十年的時間,他用盡一切的辦法,天涯海角,卻不再相見,那個孩子就這麼消失了,茫茫人海,再也不曾遇到過一次,碰見過一次,十年了,他的手再也無法雕刻,因為這一雙手在那個夜晚已經被惡魔所玷污,骯髒的雙手和靈魂不配再去碰無暇的碧玉。
餘恆站起身來,睡衣之下的身體漸的消瘦,君子如玉,端方優雅,只是雙眼卻似珍珠蒙塵,晦暗裏失去了光亮,修長的手蒼白蒼白的,推開和卧室相連的一道門,打開燈,剎那,黑暗被光明所代替,房間裏的架子上是一件一件美的玉器,這一刻,餘恆才是幸福的,所以十年了,那個孩子雕刻的東西並不多,可是價格賣的一直很好,和當年在自己這裏一樣,那個孩子並沒有因為當年的事情有任何的陰影,這是餘恆唯一慶幸的,否則就算死,他也不能原諒自己。
十年了,不再去找,因為找到了又如何,他已經安靜下來了,靜靜的在自己的世界裏等待着,蒐集着那個孩子的作品,知道她過的一定很好,從她雕刻的作品裏就能看得出來,那些雕刻的技法是他手把手教授的,所以到如今,餘恆還是很高興的,高興那個孩子沒有放棄當初所學的東西,這樣就足夠了。
在房間裏待了一個多小時,外面天微亮,清晨六點多,即使是初秋,卻已經有些的涼了,沒有了睡意,餘恆慢慢的走在安靜的街道上,四周是懸掛起的燈籠,風聲水聲,讓人有一種置身在千百年前的覺,沒有汽車的喧鬧,沒有城市的繁忙,這裏彷彿是一方淨土。
童瞳是醒的太早,原本這個時候她都會直接閉上眼,然後繼續再睡的,只是看了看窗户外黎明前最黑暗的那一刻,卻沒有了睡意,沒有驚動譚驥炎,童瞳動作極其的輕緩,看了一眼黑暗裏睡着的大男人,想起他昨天晚上那麼的大方,童瞳出了笑容,又拿了一件薄風衣,這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外面還很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可是空氣格外的好,異常的安靜,所以當童瞳靜靜的走在青石板的路上,當黑暗一點一點的褪去,點點光亮之下,四周的房屋樹木都顯現出了輪廓,清晨的天空是青藍的,蒼白的月牙隱約鑲嵌在天幕之中,童瞳覺到一種無法形容的平靜,直到不遠處劇烈的咳嗽聲打斷了她的漫步。
老師?昨天在醫院碰見時,童瞳情緒有些複雜,而此刻順着咳嗽聲的方向走了過去,看着坐在長椅上那形影蕭索的餘恆,因為咳嗽,背弓成了一道彎弧,一聲一聲劇烈的咳嗽聲之下,消瘦的身體顫抖着,晨曦的微弱的光線之下,餘恆的臉在蒼白裏帶着劇烈咳嗽之後病態的紅,頭髮有一點長,因為低頭咳嗽的動作遮擋住了額頭和眼睛,直到咳嗽聲減緩了一些,餘恆這才坐直了身體,背靠在身後的長椅,一雙眼晦暗而憂傷,帶着落寞靜靜的凝望着遠方,風颳了起來,起樹葉沙沙的響着,這原本該是君子端方的聖手雕刻師,如今卻孑然一身,形單影隻,童瞳突然覺眼眶酸澀的難受起來。
覺到身後的一道視線,這麼早的時間裏,餘恆只當是某個早起的遊客,或者是四周的住户,回頭看了過去,淡淡的晨曦光線裏,天青的天空,悠長的石板街,一道身影靜靜的佇立在不遠處,目光如水,澄清透徹,有那麼一瞬間,餘恆晦暗的目光裏迸發出狂喜之,可是隻是一瞬間,那陌生的面容,餘恆這才發現自己又認錯人了,眼前這個時候昨天中午在醫院看見的那個孕婦。
是啊,十年了,多少次,他走在街頭的時候都會忍不住的回頭,總期待着在茫茫人海里,他會看見那個站在不遠處的孩子,驀然回首,燈火闌珊,十年磨滅了他所有的期盼和希望,到如今,早已經心如死灰,只是看見這樣如此相似的一雙眼卻依舊讓枯死的心扉強烈的震動,隨後而來的又是鋪天蓋地的絕望。
一步一步,童瞳走了過去,近距離之下,看着餘恆清瘦的臉,蒼白蒼白的泛着病態,人已經瘦的如同竹竿一般,那掩在嘴巴壓抑咳嗽的手指上,關節處有着常年煙留下的煙燻的黃痕跡“老師。”兩個字,如同一道魔障,餘恆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或者幻覺裏,完全陌生的一張臉,可是悉的卻是那一道清澈如水的目光,安安靜靜,和十年前一樣,餘恆張了張口,想要説什麼,可是喉嚨卻如同被堵住了一般,一口氣岔了,再次劇烈的咳嗽起來。
“老師。”童瞳忍不住的開口,抬手輕拍着餘恆瘦的只餘下骨頭的後背,塵封了十年的記憶,這一刻,在被刻意遺忘之後,再次清晰的浮現在了腦海裏,那些相處的時間,老師温潤的笑意,教授雕刻師的耐,讚賞的目光,一切的一切,栩栩如生,如同中間不曾間隔這不再聯繫,宛若陌路人的十年。
“瞳瞳?是你?”餘恆終於停下了咳嗽,不敢相信的看着站在面前的童瞳,猛然的站起身來,昨天在醫院,只聽到那一個瞳字,即使知道這個世界上相同名字的人太多太多,可是卻依舊會扯動他心底的那一弦,只是失望過太多次,如今,餘恆甚至不敢相信,可是這麼多年裏,除了瞳瞳,沒有人會再叫自己一聲老師。
“以前的臉是偽裝過的。”以前出現在餘恆面前的面容是經過偽裝的,並不是童瞳真正的臉,而死後重生,如今又是一張生面孔,不過童瞳倒是不需要解釋了。
餘恆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無法相信,不過對上童瞳那清澈的眼鏡,和嘴角處那淡淡的笑容,記憶裏這個孩子很少笑的,那麼的安靜,只是偶然在雕刻完成時會出一個笑,只是消失的太快,而如今,餘恆雖然詫異,只是卻也忽然明白,這就是他等待了十年,懊悔了十年的那個孩子。
“瞳瞳…”想要説什麼,可是聲音卻顫抖,蒼白的哆嗦着,餘恆突然將身邊的童瞳用力的抱緊在懷抱裏,太多太多的情緒這一刻猛烈的爆發而出,如今,餘下的只是滿滿的愧疚和自責“對不起,瞳瞳。”這一聲抱歉遲了十年,整整十年。
“老師,對不起。”童瞳低聲的開口,餘恆那沙啞的聲音讓童瞳也是難受的厲害,她也欠了老師一句對不起,五年的關懷,五年無微不至的照顧,卻只是因為那一次的錯誤,卻讓老師從此再沒有雕刻,放棄了自己的夢想,生生被折斷了翅膀,那個曾經優雅出塵的聖手雕刻師隕落在自己的手裏,這份痛和自責,讓童瞳抱着瘦削的餘恆時,就如同一道大山,狠狠的壓在了心頭,這是她欠老師的。
“傻孩子。”十年的錮,十年的重擔,在童瞳這一聲老師裏終於灰飛煙滅了,餘恆放開了懷抱裏的童瞳,藉着微弱的光線靜靜的打量着她,不一樣的面容,五官完全不同了,可是那一雙眼卻是那麼的悉,讓餘恆在一瞬間就接受了童瞳如今的模樣。
十年前這個孩子是那麼的安靜,眼睛太過於澄清透徹,似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在她的眼中留下痕跡,只是如今,十年之後,再看着童瞳,餘恆覺童瞳變了,身上多了生機和光亮,而領口微微的敞開之下,看見白皙脖子處的肌膚上一道青紫的痕跡之後,餘恆卻沒有任何嫉妒之,只是高興,高興眼前這個孩子終於得到了幸福,終於有一個男子給了她幸福。
當初萌動的愛戀,戛然而止之後的懊悔,十年的追尋和絕望,這一切的情緒如今已經沉澱了在了餘恆的心底,或許還是有幾分的愛意,可是更多的是一種關懷,一種真正的長輩對晚輩,老師對學生的關心。
“老師,天有些涼,我送你回去。”童瞳再次開口,她外面套了一件青灰的風衣,所以並不覺到冷,可是餘恆只穿了一件白的短袖襯衫,在清晨的涼風裏,必定是有些寒意的,更何況之前餘恆不停的咳嗽,身體只怕在十年裏消耗盡了力。
“好,我們回去。”餘恆臉上的笑容是那麼的明顯,看着童瞳,看着這個過了十年終於再次遇見的孩子,甚至是她主動喊自己的,依舊是那軟軟的聲音,一聲老師,讓餘恆覺自己就被救贖了,蒼白的臉上笑容帶着喜悦。
餘恆住的是青狼幫的主宅,對於這個經常清晨出門,或者深夜歸來的家主,青狼幫的人已經習以為常,只是當看見跟着餘恆一起走過來的童瞳時,原本負責守備的男人,青腫着臉,看到童瞳之後,眼睛裏迸發出兇殺的狠戾光芒,正是之前圍堵譚驥炎和童瞳的幾個大漢中的一員。
看到突然滿臉暴戾兇狠衝過來大漢,餘恆一愣,他雖然是青狼幫的人,但是對於這些幫務本不瞭解,其他人看不起餘恆,只是因為餘恆上頭餘老爺子壓着,青狼幫只是靠着餘老爺子的餘威在壓着,只是餘老爺子身體也是越來越差,青狼幫看起來平靜,那是因為山雨來之前,所有人都野心的等待着,等着餘老爺子歸西了,再搶奪青狼幫的家主之位,對於餘恆,眾人也就是名譽上一句少爺。
餘恆也是一愣,本沒有想到這樣的狀況,而就在呆愣的一瞬間,大漢已經衝了過來,童瞳皺着眉頭,之前去顧家,顧凜墨在顧家的地位讓十一即使沒有任何背景,卻也讓顧家所有人將十一當未來的主母尊重,可是餘恆在青狼幫卻是一點地位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