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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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她二十歲了,是一個非常聰明美麗的女孩子。”德威説。
“天呀!我卻以為她是要來勾引你,勾引英浩的…”雪子口而出。
“英浩?英浩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他皺着眉問。
“是我派他來的,他接近靈均,是害怕她去誘惑你,我哪會想到…都是你,你偷偷摸摸,你行不正,只有報應到你的女兒身上了!”她顫抖地説。
靈均的男朋友有本血統,在音樂藝術方面小有名氣,他叫田浩…天呀!就是鐮田英浩!
德威握緊拳頭説:“你把靈均怎麼了?還有以緣,你又對她説什麼了?她們是我的命,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們,即使是你,也是不可饒恕的!”
“饒恕?我才不要你的饒恕;她們受傷害,難道我就沒有受傷害嗎?”她吼叫着説:“我就是不要成全你們,我從來沒有被公平對待,你不給我幸福,怎麼還忍心叫我給人幸福?你實在太自私、太殘忍了!”眼看雪子張牙舞爪,仿如瘋子一般,再談只有讓她更鑽牛角尖。德威滿懷的無奈,內心又惦記着以緣和靈均,二話不説,拿起紫晶水仙就往外走。
“站住!你別走!紫晶水仙是我的!”她追了出去。
“它是我為以緣訂做的,它從來不是你的。”他冷冷地説完,就踏入電梯。
雪子光着腳站在甬道間,眸子噴火,還喃喃説着:”在我的眼中,你們永遠是一對姦夫婦,我要讓你們上不了枱面,無法見人。方以緣,你不會贏的…俞德威,你這樣對我,我會教你後悔一輩子的!”她遊魂般的走回屋內,先是淚痕滿面,再是怪異的微笑,冰冷的、陰厲的,累積經年的怨恨,浮上眉間,足以凍到人的心底。
教堂上的十字架尖頂恰對着一顆星,如黑絲絨上的碎鑽,皎着皚皚白光。英浩幾次抬頭望,幾次惆悵。在異國的歲月裏,看盡天下多少繁星,再孤獨、再淒涼的都有,但都不曾像這一次,讓他如此茫然,如此失去方向。
他在教堂前的台階坐了許久,石地藴着白留下的懊熱。有時他只是埋着頭,有時則不斷徘徊,那模模很像是等不到女朋友的痴心男子。
靈均的確是不肯見他了,連一句話都不願意聽他説。
他去方家敲了幾次門,總是以緣用很淡漠的聲音説:“她叫你走開。”
“方阿姨,我求求你,告訴靈均,我不是有意傷害她的。”英浩説。
“傷害造成時,無論有意或無意,痛苦都不會因此減少。我只能説,靈均是絕對無辜的,她想自我療傷,你就不要再來打攪她了。”以緣説。
“方阿姨,剛開始對靈均,我或許不是正大光明,但我現在是愛她的。”英浩表白説。
“你若一直對她心存懷疑,甚至輕賤她的人格,不相信她的守,又如何能產生真愛呢?”以緣反問。
英供很想解釋自己內心的轉折,但這務必提到雪子。上一代的糾葛仍是一團亂麻,他不想再介入,可是他要如何才能拉出靈均呢?
幾番言又止,幾番躊躇不定,語言的難以表達仍是他最大的致命之處,一小時一小時的過去,他等着靈均心平氣和,但希望仍是渺茫。
再試最後一次吧!今晚不成,只有明再來了。
他繞到後面的修道院,沿着溝渠走,走沒幾步路,身後就有兩道強光來,他略略讓開,看見一輛白賓主,是德威的車子!他忙拚命揮手,賓士轉入一旁的空地,停了下來。
空地土雜草叢生,黑夜的風呼呼吹着,遠處有犬吠聲,幾盞路燈聚着蚊蟲,不亮,但足夠他看清德威下車,怒氣衝衝地向他而來。
“原來你就是那個該死的田浩,你到底對靈均做了什麼?”德威一張臉極為嚴厲;那是連信威都要噤口的表情。
德威一向是英浩慣於溝通的人,所以他也不甘示弱地説:“不是我做了什麼,而是你!你莫名其妙去接近靈均,又和她的阿姨在一起。姑丈,我一直很尊敬你,把你當成仁義道德的典範,實在很難想像你會做出對不起我姑姑的事情來!”
“所以你就利用靈均來調查我,順便欺騙她的情?英浩,我實在看錯你了!”德威高聲怒責着。
“我沒有調查你,一切都是姑姑告訴我的。”英浩説:“我認識靈均沒多久,就瞭解到她不是那種貪慕虛榮,會破壞人家家庭的女孩子。我後來留在台灣,是為了追求她,還有,就是防你對她動歪念頭!”
“我?對靈均動歪念頭?”德威震驚地重複着。
“姑丈,你不得不承認,你變了。”英浩沉痛地説:“俞家三兄弟中,你是最正經、最不可能有外遇的一個,而你卻和方阿姨有了私情。姑姑一向將你視為最完美的丈夫,這對她打擊有多大,你想過嗎?”
“不是歪念頭,也不是私情!”德威再也不能忍受這些刺心的字眼,他一字一字説:“因為靈均是我的女兒,以緣是我的子。”莫浩也和雪子的反應一樣,無法置信。許多年來的第一次,他必須把中文翻譯成文,在內心再三咀嚼,才能開始接受,真正思考,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連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