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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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級法國餐廳的包廂中,服務生在為兩名貴客倒了餐前酒後,便急忙地離開,只因這兒的氣氛沉重得叫人難以忍受。
端起酒杯啜飲一口,michelle瞥了眼左手的戒指,銀白的光芒本應透着幸福美滿,但她無論怎麼看都覺得其中摻雜的是冰冷無情,如同她對他的愛戀。
“我以為你還在生氣。”她刻意提起上次的約會,看着他俊美的臉容上一閃而逝的苦澀,口漲滿了勝利的覺。
看吧,這就是他令她傷心的代價。
“我們應該好好談談。”餘澤垂下眼,目光落在杯中的酒,而後他看見她指間的戒指,那光芒刺痛了兩眼。
“對,是該談談我們的訂婚派對。我打算聘請專業公司統籌,這樣一來,我們都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反正只要人出席就可以了。”若是他想延期,她絕對不會答應,就算只有頭銜,她也要霸佔餘太太這個位置。好不容易讓她找到藉口拴住他,要是她先鬆手的話,他定會頭也不回的回到杜凝身邊,她花的心思、時間,絕不比杜凝少,論起外貌,她也有贏過杜凝的自信,就算——得不到他的愛也無所謂!
“你覺得還有必要辦什麼派對嗎?”餘澤抬頭望向她,嘴角噙着一絲淺笑,但眸中一點笑意也沒有。
michelle被他看得心中發,但她還是直背,道:“怎麼不?你別忘了我們的孩子可不能等的。”他該不會發現了什麼吧?不可能!他都看過醫生開的懷孕證明,所以不會有事的!
“你該不會忘了我的職業是什麼吧?”他冷笑。
他可是堂堂律師,那樣的小把戲可以瞞他多久?當他只是一時心煩意亂才會相信她的説詞,然而當懷疑在心底生,許多看不清的細節都變得清晰。
因此他去調查了醫生的背景,加上徵信社的報告,自然就知道了她在撒謊。
michelle心思電轉,語氣驀地軟化下來,“嗯,我的確是撒了謊,我沒有懷孕,可是我會這麼做,全是因為我不想跟你分手,我只是一時意氣用事才會提出分手,本就不是真心的,但是你那麼的決絕,除了騙你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讓你回到我身邊,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只是太愛你,不能沒有你,才會…darren,你不要生氣好不好?”她美麗的眸子已蒙上一層水氣。
這種算準時機的柔弱,或許真的會令男人升起憐惜,可是餘澤滿心滿腦只有杜凝,只要想到他們若是能早點複合,她就不會音訊全無,因此他沒有法子原諒michelle的欺騙。
“你騙我的只有這件事嗎?”
“你是什麼意思?”michelle美目圓睜,“是説我欺騙你很多事嗎?到底騙人的是誰?你的女朋友是我,可是你心中想的盡是tansy,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覺得我是隨隨便便一束花便可以打發的嗎?還是認為我是那些愚笨的女人任你擺佈?”
“撒了謊的人,通常會因為心虛,所以試圖將責任推到別人身上,就跟你現在做的事情一模一樣。”餘澤看她的眼神益發森冷,“tansy怎麼會知道我那些賭氣的話,是你跟她説的嗎?”
“我沒有跟她説。”在他的目光下,她難以控制湧向心頭的慌亂,不過她並沒有説謊。
“不是你的話,tansy哪可能知道?”他緊握拳頭,不相信她的解釋。
望着他臉上的神情,michelle深知他已經判定她有罪,他們是絕對不可能在一起,然而她真的不甘心,到底她有什麼及不上杜凝的?
“只要她當時也在場,便可以聽見你的真心話。”看見他一臉愕然,她心裏升起一股夾雜蒼涼的快意。
“你不知道吧?人對於氣味是記得很深刻的,在你喝醉酒發脾氣的那晚,我故意用了和tansy一樣的香水,而你自然而然地認為我就是她。這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你因為之前聽見她説對你只是哥哥的情,所以下意識認定她是在説你,因為你害怕,怕她真的這樣看待你們的關係,而你的個高傲自負,受不了這樣的打擊,於是本能地採取反擊,反過來傷害她,好平衡你的心理創傷。我沒有説錯吧?”餘澤臉上盡是不敢置信。因為跟杜凝過於親密,太悉彼此的存在,對彼此的關心、愛護就像呼一般,往變得理所當然,他卻又擔心這些理所當然不會長久安穩,質疑這個那個,沒想到他的心結竟然被有心人徹底利用了。
“連她那麼説,也是你設計好的?”
“沒錯。你們兩個看起來明,事實上都蠢得可以,同樣是膽小表,明明只要向對方問清楚就沒事,但是害怕會被誤會不夠了解對方,所以只要有人稍微撥一下,這種看似穩定的關係,瞬間就變得如紙張那般淺薄。”michelle冷冷地説,“怎麼了?為自己的無知、怯懦而懊悔嗎?你活該!tansy有什麼地方比我好?因為你們認識比較久便應該在一起嗎?我得不到的,也不容許其他人得到,她很天真,隨便哀求一下,她便答應以後都不再跟你見面,以她的格一定説到做到,你到最後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
“你——”從不知道她處心積慮地要拆散他們,餘澤亦無從反駁,要是他能確認杜凝的想法,他們便不會分手。
michelle眨去眼底的難堪,拿下手指上的戒指,擲還給他。
“戒指還你!我告訴你,排隊追求我的人多得是,他們比你優秀多了,我沒必要委屈自己,以後不要再來找我,你就一輩子悔恨吧!”他愛杜凝,卻因為愛她而變成膽小表,恐懼失去她,寧願退至安全範圍,也不願從她口中聽到她拿他哥哥看待。
他以為換個方式愛她,可以讓他們的情誼永久維持下去,卻始終沒法子按捺喜歡她的心情,得她決絕地遠去。
儘管michelle使計讓他們誤會彼此而分手,可是他很清楚真正的元兇是他,要是他有勇氣問個明白,就不用費三年的時間,最笨的人是他!
如今杜凝離開了,他到此刻才明白沒有她的世界,是這般的灰暗。
澳洲墨爾本手上捧着大大的紙袋,杜凝勉強騰出一隻手探進斜肩包裏找鑰匙。打開門後,她先將紙袋放在門邊的矮櫃上,再拿下斜肩包放在布沙發上。
之後,她走進工作室,蹲在一座巨大的電窯前,兩眼微眯地查看裏頭的情況。
確定窯裏的情況穩定後,她起身離開工作室,再將剛才買回來的東西放好。
開了一瓶礦泉水,她喝了一口,環顧室內一圈,回想起兩個星期前初到這裏的情況。
那晚是她最後一次跟餘澤説話,在他離去後,她深思了一整晚,最後毅然決定辭職,在沒有通知父母、哥哥的情況下,獨自前來墨爾本,很快便安頓下來。
這棟房子的前屋主跟她一樣喜歡陶藝,屋裏還有一座電窯,所以她沒有考慮太久便決定買下這兒,花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總算將這兒佈置妥當。
也許,換了任何人都不會做出她這樣的決定。
放棄大有前途的職業,離開親愛的家人,來到全然陌生的地方從頭開始,只是她很清楚自己不可能繼續自欺欺人。
她無法想象他挽着別人步入教堂的場景,更承受不了將來他抱着孩了對她噓寒問暖的情景,她知道只要繼續待下去,傷口終究不會有癒合的一天。
事實上,要是她肯早一點死心離開,或許現在便不會如此難受。
理智告訴她,他不愛她並非錯誤,是她單方面對他依戀不捨。她不是沒有試過身,但是成效始終不彰。
到今天,她已經沒法子偽裝下去,既然她的情對他是個負累,那麼她離去對彼此都是最好的。
要是她三年前便能下定決心離開,或許今天她能微笑出席他的訂婚派對。
習慣,是可以改變的。
這成了她每天在心底必唸的咒語,提醒自己別再沈醉於他給予的温柔問候,那絕對無關愛情,只是一個惱人的壞習慣。
離開後,或多或少會有淡淡的失落,但是子總得過下去,她的醒悟並不會帶來任何影響。
對,是醒悟。
他的立場從來都很明白,只是她一直不肯死心,兀自幻想他們終有一天能再續前緣。
然而,過去的事終究已過去了,已發生的事是不可能改變的,再多的“假如”、“要是”都是徒然,若她再戀過去,又怎能讓自己得救?
傷痕會隨着時間的逝而逐漸淡化,同樣地,對他的眷戀也會漸漸消失。
得到過的一切,不論苦或甜,她都必須放下,儘管失去的所有並不會因此而重回她手中。
過程或許會帶來痛苦,可是唯有這樣,她才能繼續前進。
也許在將來的某天,她會找到一個回去的理由,到時她真的能夠安分地站在那道界線後,不再對他存有任何盼望。
她是懷着這樣的心情來到墨爾本,因為分手要狠,要鼓起勇氣離開他,在嶄新的國度重新開始,一點一滴地抹去對他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