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拿到固然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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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微卻有些沮喪，這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只希望到達地點時，陳子魚剛好不在。再轉頭去看周立顯時，見他臉上波瀾不驚，手指在膝蓋上相互換着跳躍。

周立顯意識到她的目光，看着她笑了，拿了那幾人的一條趕緊圍巾圈在她脖子上，圍了幾圈，捧着她的臉説“別擔心，不礙事的。”她微微低着頭，咬了咬。

“沒事，大家都會沒事的。”蘇微顫聲請求道“我們不要害人，好嗎？”

“嗯。”周立顯斂眉，最終仍是點頭“我聽你的，你再忍一忍，最多兩個鐘頭就過去了。”他們原本就是在遠郊，到海淀有點遠，一路上顛簸許久，即使是空坐着也費體力，更別説蘇微許久沒吃飯了，到了中途肚子便咕咕亂叫，活像撞鹿。

周立顯聽到了便衝駕駛座上的人説道“兄弟，能不能麻煩你待會兒停下車子，我去買點飯菜？”那人沒理他，張凡卻回頭看他一眼“你説停車就停車，你説買飯就買飯，誰知道你會不會逃走？”周立顯聽了，點點頭，將手腕上鑲鑽的滿天星金錶褪下來，遞給張凡“我待在車裏哪兒也不去，你買飯怎樣？”張凡遲疑地接過金錶，想一想:只是買飯，諒他也耍不出什麼花招，況且車裏已經有五人在監視了。

車子停泊在郊外的一家快餐店門口，沒多會兒，張凡拎着打包好的飯餐進了車廂，另一隻手上也端着一碗番茄湯。

周立顯接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開，撕開一次筷子的包裝袋遞給蘇微説“這些飯菜當然沒家裏好吃，你先少吃點，墊着，這邊有燙，趁着熱趕緊喝了。”蘇微“嗯”了一聲，拿起筷子就着他的手，夾着菜放入口中，然後又扒了一些飯。吃了不到一半又放下了，車子繼續前行，還未到近郊，蘇微突然喊周立顯“立顯。”

“什麼事？”蘇微面微紅，神情遲疑，半晌才慢慢説出口“…我，我…想…下車方便…”周立顯皺着眉，他明白她的意思，陳子魚的家再過十幾分鍾就到了，她在藉機拖延時間。

“這邊沒有洗手間，微微，你再忍忍好嗎？”周立顯看着她眼睛，低聲説“即使有，他們也不會讓你下車，微微，你就呆在我身旁，哪也不要去，我保證沒事。”張凡聽到他低聲下氣的説話便“哼”一聲，眼神嘲地看他一眼，笑起來。

車窗外是廣闊無垠的綠，陽光明媚，偶爾會看到一個拄着枴杖的老人，手中拿着一副聯，看不到正面，卻能夠明顯受到老人的愉快。她記得她曾經也和陳子魚一起去買過聯，那時還不知事，完全是趁着過節圖個熱鬧。

陳子魚帶着她，到滿街都是小商品的街道上。正是新年，人又多，炮竹、貼花的燈籠、年貨、新衣、柴米油鹽，還有吹糖人，泥捏的小人，木頭雕的京劇臉譜，一樣一樣的擺列在街頭點綴着年景，她看上彩紙貼的兔兒爺燈籠掏了錢就買，也不知道還價，陳子魚也是，看到有人擺攤在寫聯便要一手給她看，寫的是筆字。

木桌上擺着硯池和盛着墨汁的碗，一個筆架子，陳子魚捏着筆專心致志的寫，等了許久，看到他的字以後大失所望。

寫得好難看，扭扭捏捏的，像蟲子在爬…蘇微想到這兒，抬頭去看周立顯，眼淚在眼眶中直打轉“…我想下車…”周立顯伸手撓了撓她柔軟的長髮“微微，你不相信我？還是老了？不記事了？我説過，我們都不會有事！”蘇微一愣，了鼻子，愕然道“真的？”周立顯看着她的眼睛説“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張凡喝了啤酒，回頭衝蘇微道“別想着逃走，逃了你就死在這裏，我才不管這把槍該不該走火。”周立顯對她説“你累了，閉眼休息一會兒，到了我再叫你。”蘇微順勢靠在他肩頭，卻壓低了聲音，問他“你要帶他們去找陳子魚？”周立顯看着她，在她耳邊低聲説“我什麼時候説要找陳子魚？我帶他們去拿地契。”＊＊＊周立顯見到她，沒有説話，也沒有立刻走上前擁抱她，站直了身子從上到下仔仔細細打量，如同一位老玉器匠檢查他珍藏的罕見和田玉。

和張凡隨行的一共五個人，多數都是在上次建築工地上鬧過事，其中有兩個人從未謀面，五人穿着藍布的工服戴口罩站在張凡身後的位置。

張凡説“周先生，我信守承諾，您看到了嗎？您的女人毫髮無傷站在您面前，那麼您答應我的事是否能兑現？”周立顯看了他幾眼，又掃視他身後的人，笑了一笑“我沒帶地契。”其他人臉上的表情皆是不可置信，張凡卻仰頭，哈哈大笑“周先生，您沒帶地契，您還敢來？您是想陪您寶貝子一同赴死？”他這話甫一説完，立刻有人上前拽着蘇微的頭髮往後面拉，手槍同時也頂上她腦袋。

這時，廖嚴如同鬼魅似的，突然襲擊過來，左手送出刀刃刺到那人手腕上，奪走手槍，右手成拳搗上那人臉頰，整個過程不過五秒鐘，誰也沒看清他是從哪裏出現的，又如何出招，但蘇微卻明顯聽到那人臉頰骨頭碎裂的聲音。

廖嚴還要繼續打，周立顯卻突然命令他停手，看着張凡的眼睛，氣定神閒道“你們再碰她試試！”指了指捂着手腕在地上直打滾的那人“看到沒有？他就是你們的下場！”張凡倒是不畏懼“周先生，您應該知道我們本是亡命之徒，這些都不怕。我們給您辦成了事，您實不該出爾反爾。”周立顯看着他，慢慢笑起來“不是我不給你，我和你們説過幾次，那塊地本就不是我的，我有什麼權利拿別人的地契送給你？”

“你劫持我家人，威脅我，想要拿回那塊地面便能像過去那樣生活，是吧？其實我可以理解，沒什麼不對。但你們又是綁架又是放火燒倉庫，製造事端，即使你們拿到了地契，你以為你們能躲得了制裁？”張凡想一想，説“我管不了那麼多，我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地契。如果非要放棄地契，那我就殺了她。”看了眼蘇微，衝周立顯繼續説道“至少您會難過很久。”周立顯沒有看蘇微一眼，繼續和周凡説話“先放了她，我就答應你們的條件。”

“放她離開？我憑什麼相信您？周先生，她離開了我就失去籌碼，也就等同於拿不到地契，這個不行，絕對不行，她必須留下。”周立顯不慌不忙地説“你們看到了沒有？我在這裏。放她走，我會幫助你們得到地契。”

“你以為我還會上當嗎？”張凡笑了笑。

“你可以不信我。”周立顯指了指廖嚴“但他一個人可以對付你們所有人，要麼死要麼信我，你們只能選擇一樣。”後面那五個穿着藍工服戴口罩的人聽到他這話頓時被嚇得臉慘白，適才廖嚴出招虛虛實實，太過快速，連怎麼出現他們都沒來得及看清便有一人割了動脈，如果這一刀不是刺到動脈而是戳到膛，一定是立即斃命。

他們只是尋地契，沒必要鬧出人命。張凡笑説“周先生您高才！看把我兄弟們嚇得，您的屬下動作再快能勝得了五個人？”他將手槍上膛，瞄準周立顯，有恃無恐道“您再快，能快得過我手裏這把槍？”他身後的那些人忽然又生出許多底氣，開始仔細辨別他們五米之外站着的周立顯。商人多狡詐，不可靠，難以值得信賴，心思又多，差點上當。地契對他們來説太重要了，那個製藥廠原本可以移到下游，完全不必覆蓋在他們自小成長的家園之上。周立顯倒也不反駁，笑了笑，慢條斯理道“你可以試試看。”他開出條件後等待他們回應，再也沒有去看蘇微，好似完全不將她放在心上。廖嚴在手槍所指之下卻能暗自移動一步，刀刃挪到張凡的脖子間，着他按照周立顯所説去做。張凡詫異地看了眼鋒利的刀刃，慢慢扔掉手中的槍，頭略微點了點，身後的人接受到命令，只好放開蘇微。

蘇微一直沒説話，不是不敢説，是擔心説錯什麼耽誤他的計劃，可眼前他拿自身的安全來換她命，也不問她是否同意，這實在是太霸道。

她盼着他，等他兩天，不是想看他受傷，更不想看到他為自己冒險。她一步步走到周立顯面前，一字一句講得清晰明顯“我不走。”

“乖，回家。”周立顯温言道。

“我們一起走。”蘇微執拗地説。

“你不怕死嗎？”

“你不怕，我就不怕。”他的手抓住她垂落的手，指腹輕輕摸了摸她手腕上的勒痕，過了半晌，他才點頭“好，你不離開，我們在一起。”張凡自然很高興，因為籌碼加倍，勝算更大。周立顯説可以幫助他拿到地契，拿到固然很好，拿不到他也可以用眼前這對夫換取更多的物質，總之不會再不勞而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