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又絕望纏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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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間格調高雅的小酒吧裏,兩位酒氣熏天的男子正沒心沒肺地閒聊。
“季哥,你這輩子有暗戀過麼?”稍微年輕點的男子壞笑中舉起了酒杯。
“有。”另一位較成男子木然點頭。
“誰?”年輕男子頗為興奮。成男子嘆了嘆,忽地神思遊離,幾次言又止,最後還是道出了內心的秘密:“她叫蘇涵涵,涵養的涵。
蘇軾老頭的一首詩裏,有寫過‘泉源從高來,隨波走涵涵’,形容水波晃動的樣子,這涵涵兩字用在她身上,那是再貼切不過了。”
“蘇涵涵,蘇涵涵…”年輕男子叨唸幾句,好奇問:“名字倒是別緻,以前沒聽季哥您提起過,她漂亮嗎?”成男子舉起酒杯,輕抿一口杯中物,兩眼瞬間出炙熱光芒:“她何止漂亮,在太子圈裏,她的名字與美麗同義,她的美麗堪稱國天香。”年輕男子驚訝:“季哥對女人一向挑剔,這般誇讚實在難得,那蘇涵涵如此美貌,又是太子圈裏的人,想必是非一般的人物。季哥,給您得我心癢癢的,能不能詳細説説。”
“她是國家副總理蘇元緯的親侄女,蘇元緯沒孩子,他就把他二弟蘇經緯的女兒蘇涵涵當親生閨女一樣看待。”酒後吐真言,成男子拗不過年輕男子,像擠牙膏似的一點一點説了出來。這麼大來頭,年輕男子忍不住一聲驚呼:“有沒有她照片?”
“就讓你見識見識。”成男子得意一笑,從懷裏拿起一隻黑錢包打開,從夾層里拉出一張略顯模糊的照片遞過去。
年輕男子雙手接過照片,興奮地觀賞起來,嘴上誇讚:“是漂亮,照片有點模糊,她怎麼是在舞台上,怎麼是在唱歌,她是歌手麼?”
“這是她參加國家電視台舉辦的青年歌手大獎賽時,我用傻瓜相機拍的,她唱得非常好,人美歌甜,歌藝尤為出眾,可惜才參加兩輪,她就放棄了比賽。”成男子一把將照片奪了回來,怔怔地看着,儘管照片有些模糊,但女郎的絕世容貌已躍然而出。
“為什麼?”年輕男子幾乎要跳起來。成男子一聲長嘆:“因為她要嫁人。”
“啊,嫁給誰?”年輕男子很失落,他在為成男子失落。成男子端起酒杯:“據説是嫁給軍委委員,上將李動勳的兒子,李淮。”
“是政治聯姻還是自由戀愛?”年輕男子像是見過世面,一個是總理的侄女,一個軍隊高官的兒子,又是突然結婚,不由得讓年輕男子浮想聯翩。
“或許都是吧,別問了。”成男子揚起脖子,一口喝光了杯中物。***二十八集團軍軍部禮堂裏掌聲雷動,這裏正表彰在為期三個星期的“跨越94”實戰演習中獲勝的藍軍799師連以上全體軍官。
李淮是799師的最高將領,在表彰會上,身為少將師長的李淮發表了熱血豪情的獲勝言,他矢志強軍,信心十足展望未來國家的軍隊建設,並誓言用生命和鮮血保家衞國。
軍部禮堂側門的角落裏,一位身板筆直的中年軍人和一位書卷氣很濃的中年人正遠眺主席台上發言的李淮,他們一邊聽,一邊小聲閒聊着。
“像李淮這種軍中新星,中央諸多派系都極力籠絡,誰得到他,誰就如虎添翼。”書卷氣很濃的中年人對李淮出讚賞之。
“不就是一個師長麻。”中年軍人臉平靜。
書卷氣中年人看了一眼中年軍人,莞爾一笑:“萬主任是故作糊塗,李淮雖然只是一名少將師長,但他背後是兩大家族的政治勢力,得到李淮支持,就等於得到兩大政治勢力的支持,何況,軍委內部已準備擢升李淮為二十八集團軍的副軍長,不出五年,李淮一定穩坐正軍職,他年紀輕輕便炙手可熱,前途不可限量啊。”中年軍人臉依然平靜。
這時,偌大的禮堂又響起了熱烈的掌聲,中年軍人心知表彰會即將結束,他伸手示意道:“季秘書,我們走吧,請。”書卷氣中年人點點頭,眼神有異樣:“萬主任有推薦的人,也可以跟我説説。”
“我考慮考慮。”中年軍人終於出了一絲微笑。書卷氣中年人若有所思,與中年軍人一起離開了軍部禮堂。表彰會一結束,李淮與參加表彰會的799師全體軍官合影了一張照片,便急匆匆坐上他的專車離去。
二十分鐘後,一輛墨綠軍牌路虎緩緩停在了一幢豪華高檔的別墅前,這裏離二十八集團軍軍部只有三十公里,司機莊田只需二十分鐘就能把首長送到,這一年來,莊田幾乎每天都會駕車往返軍部與別墅好幾次,這也是他入伍以來最重要的任務。
從車裏下來,身板直的李淮大步走進別墅,雖然剛得到軍委和軍部的雙重表彰,但李淮臉上沒有一絲喜悦,這跟他在軍部禮堂主席台上的昂演講判若兩人。
別墅裏很安靜,隱隱地傳來小孩的啼哭,李淮心一緊,不加快腳步,上了二樓,過了長廊,很準確地來到二樓最靠裏邊的一間房門前,他深了一口氣,輕輕推門而進,與一位身材高挑,國天香的美婦少對視了一眼,目光徐徐落下,落到美婦少身邊的一張嬰兒搖牀上。
搖牀裏躺在一個不到一歲大的男嬰,他面無血,神情呆滯,見了李淮,男嬰竟然不哭了,烏溜溜的小眼珠子不停轉動,唾從他嘴角出,似乎想笑,可張張嘴又笑不出來。
“哎!”美婦少一聲嘆息,拿起小巾輕輕擦拭男嬰的嘴角,幽幽道:“醫生和護士都剛離開。”
“還是沒有起。”李淮皺了皺濃眉,俊朗的臉上一片無奈,他想安美婦少,可話到嘴邊卻説不出來,因為所有的安話語他都重複了無數遍。
深深一嘆息,李淮把憔悴不堪的美婦少摟在了懷裏。
“不會有起了,所有的治療都沒用,子安的狀況只會越來越嚴重,醫生和專家讓我們做好最壞打算。”美婦少把腦袋搭在李淮寬厚的肩膀上,淒涼地看着搖牀上的男嬰,淚水潸然落下。這位美婦少便是李淮的子蘇涵涵,搖牀上的男嬰是他們的第二個兒子,叫李子安。
取名子安,是祈福這孩子身體健康,平平安安。可事與願違,蒼天無眼,這孩子從一降生就落下了悲劇,他是嚴重腦癱患者,這種病比絕症還要可怕,絕症可以迅速死去,一了百了,腦癱就不一樣,它像寄生在嬰兒身上的惡魔,殘酷地折磨病體,無盡地消耗家庭,別説尋常百姓,就是名門豪富也難以承受。
為了醫治李子安,蘇涵涵和李淮已經花費了一千多萬,如果説能治好李子安,哪怕花費再多,兩人以及他們的家庭都毫不猶豫地繼續付出。
可是,很遺憾,嚴重腦癱本無藥可治,繼續治療只能是無底,等待李子安的命運將是悲慘的,這或許就是命中註定。
“你爸媽是什麼建議。”李淮小聲問。蘇涵涵眨了眨憔悴紅腫的雙眼,苦楚道:“他們還能有什麼建議,媽媽説不到兩句話就哭。”李淮錐心一疼,這種覺幾乎每天都伴隨着他,兒子得了嚴重腦癱,不僅他壓力重重,連兩個家族都壓力如山,治療費相對來説只是小事,面子和尊嚴才是兩個家族最為顧忌的,如此名門,背景如此顯赫,怎能容忍家族裏有一個比痴呆還嚴重的腦癱患兒?
在軍區家屬大院,幾乎所有人都知道李淮和蘇涵涵只有李子彬一個兒子,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身患腦癱的兒子李子安。
為了掩人耳目,李淮悄悄把蘇涵涵安置在離軍部三十公里外的一幢小區別墅裏,曾經有人見過蘇涵涵有身孕,但最後李家解釋為響應了國家的生育政策,把第二個孩子打掉了。
如果真打掉就好了,李淮很懊悔,可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吃,想當初,李淮還希望蘇涵涵為李家多生幾個孩子。
“你有什麼打算。”李淮柔聲詢問着,憐愛充斥他心間,結婚四年,生育了兩個孩子,子依舊美麗,李淮對蘇涵涵的愛沒有一絲一毫的減退過,若不是第二個孩子得了腦癱,他相信他們一家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
撫摸嬌弱的背脊,李淮的內心湧出了難以剋制的愛慾,已經整整三個月沒有夫生活了,李淮下意識把手伸進蘇涵涵的衣裏…“你怎麼老問我,你的意見呢,你是子安的爸爸,是這個家的頂樑柱,你還是個將軍,你應該拿主意。”蘇涵涵滿腹幽怨,她何嘗不知道丈夫的心思,在牀上,李淮從來沒有讓蘇涵涵失望過,可現實是如此殘酷,兒子的腦癱幾乎把一切美好的東西都驅趕殆盡,過去的三個月裏,蘇涵涵所有的力都花費在走訪名醫,尋找偏方上,哪裏還有心思過夫生活。
李淮又是一嘆:“什麼事我都能拿主意,唯獨這事我拿不定主意,涵涵,你拿主意吧,我一切聽你的。”抱着丈夫堅強的身軀,蘇涵涵停住了哭泣:“累贅,花錢,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前途,我們已經多生了一個孩子,違反了國家政策,牽扯下去,你怎能安心工作,上級又會怎樣看我們,我大伯都説了,國家從來不會讓家裏有嚴重負擔的人擔任高級職務和掌管軍隊大權。
子安的病是沒法治好了,他只能是我們家永遠的沉重負擔,你的前途徹底沒了希望,如果子安身體健康,我倒不怕讓他出國,如今他隨時會死去,我反而不願意讓他出國,萬一他有什麼不測,也好讓他長眠在家鄉故土,我不能讓他的魂魄在異鄉。”
“説的也是。”李淮木然點頭,心情極度鬱悶,所有的愛慾全跑得無影無蹤,他知道,必須要做出抉擇了,否則這個家再難言幸福,不僅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兩個家族,為了子,還要為大兒子李子彬着想。
“專家説過,在國外,遇到這樣的情況,可以選擇安樂死。”蘇涵涵柔柔説出令李淮震撼的話,他愣了愣,結結巴巴道:“這…這有點殘忍,而且,國家法律也不允許。”積壓許久的壓抑瞬間爆發,蘇涵涵猛地掙李淮的懷抱,歇斯底里喊:“我殘忍?
這兩年來,我是怎麼過的,從懷了子安開始,我就提心吊膽,生下來了,又絕望纏身,那噶赤喇嘛説得對,我不應該再生子安,你偏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