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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生當復來歸死當長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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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珩靜站在曠野中,半仰頭望着天空。

瓦藍的天上,朵朵白雲飄,白雲下,兩隻雄鷹徘徊飛旋,時而掠向遠處,時而又飛掠回來。

應龍和少昊走來,應龍想要上前稟奏,少昊伸了下手,示意他不必着急。

風呼呼地吹過荒野,不知道從哪裏來,更不知道要到哪裏去,半人高的野草一時低一時高,好似海翻卷,一層又一層綠的波濤,無涯無垠,無邊無際,寂寞淒涼。

夜風吹得阿珩青絲零亂,裙帶亂翻,她卻一直定定地望着天上的鷹,邊是恍恍惚惚的笑意。許久後,阿珩才發現應龍和少昊,笑容淡去,帶着幾分倦意,問道:“有事嗎?”應龍奏道:“我和…子臣已經一切準備妥當,可以隨時發動全面進攻。”阿珩點點頭,平靜地説:“那就準備全面進攻,和神農決一死戰。”

“是!”應龍領命而去。

少昊心下驚怕,阿珩對蚩尤的深情,他比誰都清楚,可阿珩下了必殺的命令後,竟然能平靜至此,他心頭全是不祥,急促地説:“你真想好了?你應該明白蚩尤就像山嶽,要麼昂然佇立,要麼崩塌倒下,永不可能屈膝折,你真的有勇氣殺了蚩尤?一旦開戰就再無回頭的路。”

“如果不開戰,就有路可走嗎?”少昊無話可答,黃帝只要活着一,就不會放棄統一中原的雄心,而蚩尤只要活着一,就不會任由黃帝侵犯神農、詆譭榆罔。自第一次阪泉大戰到現在,黃帝和蚩尤之間打了將近二十年,雙方死了幾十萬人,累累屍骨早已經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少昊默默站立良久,前塵往事俱上心頭,忽然間無限酸楚:“阿珩,你嫁給我的那,我們都雄心地不甘願做棋子,都曾以為只要手中擁有了力量,就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可為什麼如今我貴為一國之君,你掌一國兵馬,我們卻仍然身不由己?”阿珩想起當,香羅帳下,兩人天真笑語、擊掌盟約恍若前生,和少昊的隔閡淡了幾分。她對少昊温和地説:“哪裏能事事如意呢?重要的是你實現了最大的願望——登基為俊帝,守護人間星河。”

“這世上,你已經是唯一知道我是如何一步步走來的人,也是我唯一放心能與之大醉的人,即使你恨我,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我不想從此後釀造的酒再無人能品嚐,醉酒後再無人笑語。”風從曠野刮過,呼呼地吹着,荒草起伏,紅蓼飛落,兩人的眼睛都被風吹得模糊了。

玉山之上,少昊一身白衣,馭玄鳥而來。那個兼具山水丰神的男子驚破了漫天的華光,驚豔了眾人的眸光,可幾百年無情的時光,終是把他水般的温潤全部磨去,只剩下了山般的冷峻。

漫天星光下,軒轅妭一襲青衫,縱酒高談,言語無忌,那個天真爛漫的少女費盡心思只為引得少昊多停駐一會兒,彼時的她本想不到其後的幾百年間,她竟然絞盡腦汁,只為逃離少昊。

阿珩凝視着少昊,這個男子其實越來越像一位帝王,縱然心中不捨,依舊會無情地捨棄一切,堅定不移地前進。也許她是最後一個看到他少昊一面的人,也許在將來,他會像黃帝一樣,人們只知道他的名字是生殺予奪的俊帝,而忘記了他也曾有一個親切温和的名字——少昊。

青陽、昌意、昌僕…那些能親切地呼喚這個名字的人,和着少昊的名字,一起被埋葬在過去。

她和蚩尤卻不能,他們永遠都不能,永遠都做不到捨棄那些給予了生命温暖的人。

阿珩忽然指向高辛的方向“那邊是什麼?”少昊看了看,如實地回答:“土地、山川、人。”阿珩指向神農山的方向“那邊呢?”少昊盡力看了一看“土地、山川、人。”阿珩又指向軒轅的方向“那邊呢?”少昊不解,卻仍然用靈力仔細看了看“還是土地、山川、人。”阿珩道:“這個天下不可能僅僅只有高辛族,也不可能僅僅只有軒轅族或者神農族,你若想要天下,就要先有一顆能容納天下的心,不管高辛,還是軒轅、神農,都是土地、山川、人。”少昊心中驚動,不深思。

阿珩説:“不要只想着高辛美麗的人間星河,軒轅有萬仞高峯的雄偉險峻,神農有千里沃土的瓜果飄香,君臨天下的帝王應該不分高辛、神農、軒轅,都一視同仁。”少昊神震動,心中千年的種族壁壘在轟隆隆倒塌,看到了一個更廣闊遼遠的天地。他對阿珩深深行禮,起身時,説道:“你一再幫我,我卻從沒有機會兑現給你的諾言,阿珩,不要讓我做一個失約的人。”阿珩低頭而立,神情悽婉,半晌後抬頭道:“人人都説蚩尤無情,其實你才是天下最無情的人,心中永遠權位第一,必要時,任何人都可以捨棄,所以我實不敢做任何要求,何必讓自己失望,讓你為難呢?”少昊眼中全是痛楚,張口反駁,可發現阿珩只是直白地道出了一個冰冷的事實,父王、兄弟、昌意、青陽、諾奈、甚至阿珩,從親人到朋友,不都是他捨棄的嗎?

阿珩微微一笑,眼中有懇求“不過,如果可能,請在你的權力下,盡力保護小夭。這個孩子也許會帶給你一生最大的羞辱,你如果因此心中怨恨,請恨我,不要遷怒她!”少昊眼中隱有淚光“你忘記你昏時,是我夜照顧她了嗎?每下朝,只有她熱情地撲上來抱我,看我皺眉會用小手不停地來我的眉心,也只有她敢説我板着臉好難看,敢對我發脾氣。小夭是五神山上唯一真心愛着我的人,她給了我太多的快樂,別的不敢許諾,但我向你承諾,她永遠都是我的女兒!”阿珩深深行禮“多謝。”起身後,大步離去。

“阿珩。”阿珩回身,神情肅殺“請子臣將軍立即去配合應龍將軍,準備對神農全面進攻。”少昊明白,阿珩決心已定,從這一刻起一切以軍令説話,他只能彎身接令“是!”自阿珩出征,雲桑就一顆心高高懸起。

因為被嚴密監視,難以得到外界的準確消息,雲桑只能通過偷偷觀察黃帝的一舉一動來判斷戰場上的戰情。

前,雲桑察覺黃帝行蹤詭異,似乎在秘密籌劃着什麼,她試探地求見,如果是往常,黃帝都會立即接見她,可最近都拒絕了她,十分反常。

雲桑小心翼翼地查探後,終於從顓頊和宮人的對話中偷聽到,黃帝已經不在軒轅城,不僅僅黃帝,還有離朱、象罔都一起離開了。雲桑猜不透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她知道領兵的大將離開,肯定不妥。

幾經思量後,她決定離開軒轅,親自去把這異常告訴蚩尤。

半夜裏,她偷偷逃下了軒轅山,趕往阿珩和蚩尤決戰的冀州。

可是,她剛離開軒轅山,就被黃帝派來監視她的侍衞發現,幾十個侍衞追來,勸她回去,雲桑拒絕了,侍衞無奈下,只能按照黃帝的密令,強行捉拿雲桑。

雲桑駕馭坐騎白鵲,邊打邊逃,邊逃邊躲,一路逃向中原。

雖然這些年,雲桑在嫘祖的教導下,神力大進,可畢竟難以抵擋幾十個侍衞,逃到宣山附近,她已經身受重傷。坐騎白鵲的一隻翅膀受傷,也難以再飛翔。

迫不得已,雲桑落在了宣山。

幾個侍衞想趁機鎖拿住她,帶回軒轅山。雲桑一邊用言語威嚇他們,一邊用手指挖開泥土,將藏在耳墜中的一粒桑樹籽種下。

她割破手腕,以血為水,澆灌樹籽。這粒桑樹籽是父王留下的遺物,朝雲殿內,談起父王時,她曾給嫘祖看過,想送給嫘祖。嫘祖拿去在蠶繭中培育了三年,又還給她,叮囑她隨身攜帶,若有危急時刻,可以種下,用鮮血澆灌,就能和桑樹靈息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