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裘老頭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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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鬼啊!”初荷嚇得花容失,一頭撲入方學漸的懷中,把小腦袋擠進他的臂彎,不敢轉頭去看。
方學漸輕輕透出口氣,覺自己的心臟又恢復了跳動,一手圈住她
,一手摩撫她的背脊,強笑道:“荷兒別怕,有相公在,再兇惡的鬼也傷不到你的一
頭髮。”
“我…我們要不要進去看看?”老包在一旁小聲的問,臉上的神變幻不定。
“進去,為…為什麼不進去?自…自然要進去看看。”方學漸很想就此撒手不管,讓那個青衫書生自生自滅,但血管裏的體好像火一樣在騰騰燃燒,身子一陣又一陣沒來由地發熱,心底下癢癢的,翻騰着一股探看究竟的衝動。
三人戰戰兢兢地挪步過去,不約而同地停在門口,方學漸把初荷護在身後,探頭朝屋內望去,觸鼻一股新鮮的血腥味。
桌上一燈如豆,一張蒼老的人臉機械似地一點點轉過來,綠油油的燭光抹在一道道溝坎似的皺紋上,説不出的猙獰恐怖。
他不住顫抖的右手握着一把黃澄澄的利刃,寬而薄的刀鋒彎成一個奇異的弧形,像一鈎明亮的上弦月。微微上挑的刀尖上正有一粒水珠一樣的黑體掉下來,落在他斑斑點點的
襟上,瞬間開放成一朵妖豔的小花,觸目驚心。
裘神醫的腦袋依舊耷拉着,松樹皮似的糙面孔好像得意地笑了笑,眯縫成線的眼睛裏慢慢
出一絲瘋狂的光來。
他顫抖着舉起左臂,雞爪一樣的五個手指抓着一團血模糊的東西,幾條黑
的血
蚯蚓似地隨着他的手臂爬下來,消失在他的衣袖深處。
方學漸頭皮一陣發麻,背脊上涼颼颼的,驚恐的眼神順着那隻枯瘦的手臂一點點抬高,離那兩片水蛭般動的嘴
越來越近,突然聽見兩聲低低的“咕嚕”響,裘神醫突兀的喉結迅速地上下滾動了幾次。
然後吃力地張開嘴巴,出孤零零的一顆犬齒,手掌一送,把那團血
模糊的東西
了進去。方學漸膝蓋一軟,撲地跪倒在地,胃裏一陣翻天覆地的酸苦,捧着肚子嘔吐起來。
初荷往裏張了一眼,看見一個地獄裏的惡鬼正在着手指上的鮮血,尖叫一聲,暈了過去。裘神醫畢竟年紀老邁,一驚之下,身子一仰,坐着的凳子往後便倒。老包健步趕上,及時扶起他的身子,大笑道:“想不到當年號稱‘大內第一刀’的裘神刀,割起子孫
來還是這麼利索,真是老當益壯,難能可貴。”方學漸好不容易才吐盡腸胃裏的存貨,一地腥臭。他現在才知道這個老包真是混蛋,自己好歹也是一莊之主,居然被他耍得團團轉,而所謂的“裘神醫”不過是皇宮“敬事房”管下一個負責閹割“淨身者”的刀手,那個青衫書生不是…“他
地,你到底是什麼人?”方學漸怒火攻心,咬牙切齒地看着老包,破口大罵。
“臭小子你找死,敢對包爺這麼講話,先吃我一腳。”不知什麼時候,方學漸的身後已站了兩個灰衣漢子,一高一矮,手中的三股鋼叉在燭光下閃閃發亮。
前面一個漢子矮墩墩的十分壯實,話沒説完,提起一條又又短的大腿,往他的背心猛踹。方學漸急忙運起內力,丹田中卻懶洋洋的不見絲毫動靜,一口氣硬是提不上來,心道不妙,身子向前撲出,
股上已結結實實地捱了一腳,劇痛入骨。
他一下跌了個狗吃屎,腦袋撞在地上,一陣天旋地轉,懶洋洋的覺像燎原的大火燒遍全身,一身
湛內力半點使不出來,一時頭重腳輕,好不容易用雙臂撐起身子,背後又捱了重重一腳,又氣惱又悲苦,真不如就這樣死掉算了。
“把他抬過來,讓裘老爺子開第二刀,洛陽城裏敢和龍幫主搶女人,你還算第一個。”老包卻偏偏要叫他生不如死。方學漸差點暈厥過去,想到那柄奇形怪狀的鋒利小刀,不由一陣骨悚然,他用力抬起下巴,哀求道:“包大哥…不,包大叔,我和你往
無仇,近
無怨,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今天下午你不是很出風頭麼?洛神園裏那麼多有權有勢的大人物不敢開口出價,你這不知從哪個角落裏鑽出來的小臭蟲,卻一個勁地在後面叫囂,讓我們龍幫主的面子往哪裏擱?”老包冷冷地回視他的目光,譏誚而淡漠,好像真的在看一條臭蟲,他揮一揮手,兩個灰衣漢子抬起方學漸的身子,走到牀沿。
高個子提起長腿,把青衫書生的身子踢到牀的裏側。兩人放下方學漸的身子,在牀沿坦平擺好,矮個子鬆開他的腳脖子,動手來拉他的褲帶。
方學漸一轉眼看見裘神醫亢奮而得意的目光,這是一種飢餓的野獸捕獲獵物時的目光,從眼角一個針眼大小的一丁點地方出來。
卻比鋼針還犀利,扎人生疼。裘神醫乾癟的嘴上還殘留着一抹鮮紅的血跡,他的喉結卻又開始有規律的上下滾動,咕嚕、咕嚕,低下頭仔細注視方學漸的襠部,右手顫巍巍地提起那把專門閹割男人生殖器的“圓月彎刀”寒光奪目。
方學漸嚇得幾暈去,全身劇烈顫抖,扭過腦袋,不敢觀看自己的下體被人切割、
食,閉上眼睛等待人生最悲慘的一幕,口中狂念“南無阿彌陀佛”忽聽旁邊有人痛苦地呻
兩聲,一個虛弱的聲音道:“我這是在哪裏?”他好奇地睜開眼睛,只見對面一張蒼白無比的面孔,離自己不過一尺三寸,正是那個和自己並頭睡在牀上的青衫書生,想到自己馬上就要步其後塵,心頭一陣發酸,嘆了口氣,道:“這裏一班大鬼老鬼,矮鬼高鬼,自然是地獄了?”青衫書生艱澀地笑笑,道:“兄台真愛開玩笑,你噴出來的氣都是熱的,怎麼會是鬼呢?”方學漸哭喪着臉,也不知該哭還是該笑,最後又嘆了口氣,道:“現在還不是鬼,再過一會就要變成比鬼都不如的太監了。”***男人最得意的兩件事情,莫過於
房花燭夜和金榜題名時。男人最不幸的兩件事情,莫過於老婆偷漢子和發現自己的分身突然不管用了,聽到方學漸説起“太監”兩字,青衫書生下意識地伸手到自己襠部一摸,身子一個
靈,一張蒼白如紙的面孔突然漲得血紅,口中呼呼
氣,兩顆眼珠子死魚般一下子突出來。
惡狠狠地瞪着方學漸,好像一頭負傷的狼。黃豆大的汗珠掛滿男子的額頭、鼻尖、眉梢,一顆顆從他不住搐的面孔滾下,青衫書生突然嘶聲大叫起來:“我的雞雞呢?
我的雞雞呢?我的雞雞到哪裏去了?求求你,快告訴我,我的雞雞到哪裏去了?”瘋狂的叫喊中帶着悲切的哭腔,在壓抑的屋中來回飄蕩,聞之讓人落淚。
“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大叫大嚷的,吵死人了!”高個子恨恨地罵了一句,右手鬆開方學漸的手臂,一掄胳膊,一記漂亮的擺拳,重重地砸在他的臉上。
青衫書生掙扎着,好不容易才抬起半個上身,被面一記重拳狠狠擊中,登時一陣天旋地轉,喉頭一甜,哇地噴出一大口鮮血,淋了方學漸滿頭滿臉。
鮮血面飛來,方學漸想要扭頭躲避,倉促之間哪來得及,何況此時全身無力,動作緩慢得如同蝸牛,腦袋才動了動,頭上臉上已被淋了個一塌糊塗。
轉頭之際,方學漸的眼角猛地瞥見一道顫抖的金光凌空劃過,貼着自己的肚皮過去,直奔下身的致命要害,心中一個靈,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右臂伸出,一記飛馬
星似的“沖天炮”
“咯勒”一響,擊中一個硬硬的實體,至少有一塊骨頭在他的右拳下碎裂。
“十全大補酒”加上配有“七蟲軟筋香”的蠟燭,再遇上新鮮的血,任你有通天的本領、入地的能耐,也非變成一條爬蟲不可。四川唐門的獨門
藥,百試不
,三萬兩銀子只能買上小小的一包,小小的一包只夠麻痹三十人。
以前的燕鐵心就是用這種奇妙的麻藥制住其他七門的龍頭,得以聯盟成功,重組黃河漕幫。在“百花節”的拍賣會場上,方學漸能夠喊出五萬兩的天價,口袋裏的銀票自然堆疊得滿滿的。
為了這許多銀子,把珍貴無比的麻藥再拿出來用一次,也是值得的。老包勝券在握,笑眯眯地站在旁邊觀看好戲,殺人滅口、坐地分贓,原是他的拿手好戲,出道二十一年,生死早已看慣。
人命在他的眼裏,和螻蟻、臭蟲差不了多少。他的肚子裏慢慢盤算着如何打掃最後的戰場,裘老頭不能留,一家五口一個不留。
兩個割了卵子的太監以後免不了痛苦一生,自己不妨發發善心,送他們一程。這兩個兄弟呢?就這麼一碗米,一個人吃飯,三個人只能喝粥,唉,稀粥吃不飽啊。旁邊的這個女人是龍四海點名要的,自己只能在路上多揩一些油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