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老黃真假莫辨為金磚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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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件事情最早跟我沒關係,人家找的是我爹,龍家嶺的赤腳醫生陳知禮。
生病的是田家壩張知青家的閨女。叫小妮的,五六歲,到底是知青家的孩子,種好。跟我們這些山裏娃就是不一樣,白白淨淨,像洋娃娃一樣。我出生的第三年,也就是紅衞兵運動的晚期,**他老人家就號召"知識青年到農村去,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很有必要",有一千七百萬城市青年趕到了農村去。這張知青就是其中一個。聽我爹説他是南京人,也不知道怎麼的,既沒有去新疆建設兵團。也沒有到雲南邊疆,反倒是來我們麻慄山了隊。
張知青到底是城裏人。嘴滑手快,一來沒多久就把田家壩一枝花給追到了手,緊接着小妮就呱呱落地了,這孩子長得漂亮,人人都説以後肯定是一個大美人兒,張知青和他媳婦一枝花可疼了,寶貝得不行,我以前去田家壩的時候,總是跟羅大**和龍子去看那小妮子,説以後要能娶這麼白的一媳婦,值了。
帶着小妮過來的是張知青,連夜過來,直敲我家的門。
麻慄山地處十萬的大山深處,靠山吃山,基本上都是木質吊腳樓,這一頓猛敲,誰都睡不着了,我爹去開門,我也披着外衣跟着胖妞一起出來,瞧見張知青抱着全身無力゛已經昏的小妮進了堂屋來,一臉驚慌,拉着我爹瞧病。我爹開診這麼久,經驗十足,摸摸那孩子蒼白的臉,燙得驚人,又把了一回脈,臉
便沉了下來,問:"咳嗽不?"張知青都要哭了,搖頭,説不知道,我爹又問:"那發作之前,有沒有呼
困難,打冷擺子?"序找剛。
張知青依舊是搖頭,我爹就有些火了,一拍桌子,大聲罵道:"姓張的,我知道你在託關係回城,想扔下這娘倆兒,不過我告訴你,小妮畢竟是你的骨,不能因為你那點破事,就耽誤了孩子的
命!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孩子他娘呢?"我爹這連罵帶勸地一出口,張知青的眼淚水立刻就
出來了:"孩兒他娘,她゛她瘋了"我爹一聽,立刻火冒三丈,揪起張知青的衣領,惡狠狠地問道:"怎麼,是你
得鬼麼?"張知青猛搖頭,説:"陳醫師,你聽我説,這跟我沒關係,是因為幾天前我媳婦掉了孩子的事情"我爹聽他這麼説,倒是想起來了,張知青他老婆今年又懷了一個娃,肚子鼓鼓的,還來他這裏看過,前些
子聽説那孩子做農活的時候滑了,聽説還是個男娃,
可惜的。孩子很大了,這事情擱誰都不好受,一枝花想不開,這個也是正常的。
我爹想了想,也沒有再多説什麼,叫我去點冰涼的井水過來給小妮敷一敷,這孩子有點兒怪,腦門燙得很,像是發高燒,不過身子有發涼。
我去了一桶井水過來,擰乾
巾給小妮擦臉,聽到張知青在跟我爹講起他老婆發瘋的事情。
張知青的老婆自然有名字,但是我那個時候也記不住,就知道是田家壩一枝花,美得很,山裏面好多少年郎都饞她,卻沒想到給張知青這個外來人給摘了。為這事兒張知青背地裏沒少被人罵,不過到了後來,上山下鄉的知青開始陸續回城,張知青就有些慌了,在城裏面待過的人,自然是不想一輩子留在農村,他和一枝花是事實婚姻,沒領證,於是就琢磨着先回城,到時候再把一枝花她娘倆兒回去。
他忙着這事,卻不想一枝花又懷上了,張知青鬼心竅,一心在
回城的事情,整個人的
力都撲這事情上了,家裏面的活都扔給了身懷六甲的一枝花和年邁的岳父岳母做,結果一枝花因為勞累過度,就
產了。
產之後,才曉得是個男娃,一枝花命大,身體沒多大事,留在屋裏休養,就是不説話。她不説話,張知青他岳丈就火了,為這事跟他鬧了兩回,每回都很兇。張知青他是從城裏來
隊的,就住在自己岳丈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心裏面更是難受,跟自家老婆説話呢,一枝花傷心過度,
本就沒有搭理他。
張知青心裏面苦悶,只有跟自家可愛的女兒説,小妮懂事,説的話像小大人一樣,給了他許多安。
那時候山裏的農村生活條件差,活計又重,醫療條件也不好,基本上都是靠我爹這種沒有經過正經試考的赤腳醫生,女人產也屬正常,不過一枝花想留住自家男人,太想要一個男孩了,心中執念,所以才鬱鬱寡歡,悶得厲害。本來這件事情差不多就算是過去了,結果到了第七天的時候,張知青睡覺睡正
糊,半夜裏突然聽到一聲幽幽的歌聲,在自己的耳朵邊輕輕地哼了起來:"阿寶阿寶樹上睡,下面有個野狼追,莫害怕啊莫害怕,媽媽就來了"ゐ野狼追ゑ是麻慄山的一首童謠,哄小孩兒睡覺的歌兒,本來是一首很簡單的搖籃曲,然而聽到了張知青的耳朵裏,卻是那麼的瘮人,聲音又尖又鋭,而且還伴着一股嬰孩的嚶嚶哭聲,張知青渾身發冷,寒
直豎,連忙爬起來,瞧見自己老婆一個人坐在牀頭,抱着個枕頭,一邊拍,一邊哼歌。
自從小孩滑了之後,一枝花就沒有過一絲笑容,説過一句話,然而現在她的臉上,竟然滿是發自內心的幸福微笑。
這場景看得張知青有點兒害怕起來,連忙拉住一枝花,喊道:"素素,素素,你怎麼了?"一枝花見丈夫一臉驚恐地喊自己,連忙把手指放在嘴上,噓了一聲,認真地説道:"你小聲點,不要吵醒我們兒子。"張知青一聽這話,心想壞了,咱兒子七天前就滑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家老婆
思夜想,把腦子想壞了?他是城裏人,想的也不多,只以為是神經衰弱了,跟一枝花解釋,誰知道一枝花臉一翻,瞪着眼罵道:"你這個鬼扯的,我兒子明明在我的肚子裏呢,你幹嘛咒他?難道你以為他不是你的種,是別人的?好嘛,我跟你這麼多年,清清白白,你竟然這麼想我?嗚嗚"一枝花在這裏哭鬧,張知青便頭大了,連忙爬下牀來,去找隔壁的岳丈岳母商量。
他白天剛跟岳丈吵了一架,正慪氣呢,不過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找過去,正好他岳丈也找了過來。木房子隔音不強,他岳丈隱隱聽到一些,走進房間裏一瞧,卻見自家女兒抱着枕頭,不吵不鬧,正哼着兒歌呢。張知青他岳丈畢竟見識多一點,守在門口這裏商量,説這妮子莫不是相思成疾,驚走了魂咯?當時的場景十分詭異,幾個大人都慌了神,七嘴八舌地議論,講到後來,他岳母説要不然找個神婆看下吧。
農村人信,遇到事情都想找神婆神
,不過那個時候破四舊不久,又鬧動亂,但凡有點名氣的都給遊大街去了,只有那深山的苗寨子,才會有一兩個。
張知青岳母説自己孃家附近倒是有一個姓龍的神婆,不過太遠了,遠水救不了近渴,先等等再看。
這樣到了白天,一枝花仍然覺得自己肚子裏面有一個娃,是男的,還跟她説話呢,叫她媽媽。不過她前幾天病怏怏的,這會兒倒是神了,也下了地,幹起家務麻利得很,一點不像是動了大氣的人。張知青不知道是喜是悲,也不敢走遠,就和自家小妮守着一枝花,地裏的活讓兩個老人去做。
到了黃昏的時候,一枝花突然又抱起了枕頭,説要給孩子餵,張知青苦笑不得,然而他伸過頭去,一看,卻是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