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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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十二年二月。正是江南寒溯未去!時。呻嗖的寒方吹過大江,飄蕩在南京城。
南京城南城,一輛馬幸在不急不緩地跑動着,沿着這裏綠樹成蔭的道路,掠過路邊的草地小亭和樓台。雖然寒風刺骨,但是依然阻擋不了南城的學子們在路邊草地小亭裏集合辯論,他們都是那麼年輕飛揚,因此情緒是那麼的動,言語是那麼的高亢,毫不費勁就飄進了馬車裏面。
“董仲舒是偽儒。罷黜百家,獨尊儒術,這是打着大一統的旗號實行一家之妄言,什麼天人應,孔聖人説過這話嗎?
“子不語,怪,力,亂,神。子曰。未能事蒼,焉能事鬼。敢問死。曰。未知生,焉知死。聖人都不敢言及生死天意,董仲舒怎麼敢妄言?”
“你這是詭論。董先賢説的是應天命,天命怎麼能和鬼神相提而“聖人都不敢説自己能應天命,他董仲舒怎麼就敢説自己應天命,明曉天意?難道他比聖人還要高明不成?”
“你這是謬論。聖人能言聖賢之語,董先賢怎麼就不能論及先賢之“聖人只是教我們修身治學齊天下“子曰,務民之義,敬鬼神而遠之,可謂知矣。鬼神遠敬,多近人事。聖人只是教我們多修自身世事,不要妄言所謂的天意,就好比鼓勵我們多尋索世間真理,不要去談及虛無縹緲的天意?難道真理就是天意?如果真理是天意,那豈不是不用去治什麼學問了,只要會天人應即可自然明白天意?”
“你這是詭辯謬論。是侮及先賢?”
“我這是在辯明真理,與你意見不合就是侮及先賢,先不説董仲舒是不是先賢,你這套黨同伐異就不對,聖人曾經還要拜老子為師,還會説出已所不勿施於人,你們這些偽儒倒好,與你們意見不同就扣大帽子,你們這不是求學明真理,你們簡直就是尊己錮異,與秦始皇的焚書坑儒有何區別?”
“你這是妖言惑眾!”
“你是在放!”很明顯,兩幫人火藥味越來越濃,不僅語言衝突開始升級,估計還會發生一些肢體衝突,不過幸好他們都是書生文人,多少要顧及一些顏面,應該不會做出拳腳相加、大打出手的事情。
不過馬車裏的幾個人聽在耳朵裏,卻是一片沉寂。這是南城大學區經常發生的事情,新學與舊學之間的衝突是越來越盛,而且經過十幾年大反思和大辯論,新學在人數上越來越佔優勢,也慢慢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理論。經歷了復興秋古學和外來文化思想大之後,新學已經有了邏輯學這個工具。他們不再畏懼舊學動不動抬出先賢之言這個招牌,而是喜歡以邏輯分析為基礎,以歷史事實為依據,在這種情況下,不擅邏輯的舊學往往會處於下風。
馬車在繼續緩緩向前,路邊的辯論聲也在繼續着。
“朱子提出“存天理,滅人慾”可是聖人在禮記中言道“飲食男女,人之大存焉…孟聖也言及。
“王如好貨,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王如好,與百姓同之,於王何有?。這也就是説,聖人和孟聖都承認人世間有人慾,而且是為大之,兩位聖人並沒有去要求否定這些人慾,而是要求去一己之私慾,同天下之大。朱子卻是存天理,滅人慾,人慾一去,人無存者,屆時有天理有何用?”
“朱子滅人慾乃是説得去人之惡,存天理説得是求存世上真理,以真理為道,去惡為善,這些上豈不大同?”
“滅人慾即是去惡?朱子這句話也説得太含糊了吧?治學求理除了鍥而不捨,還要準確定,是為是,非為非,不能以是非換非是。”
“滅人慾是為去惡我們暫且不説,那麼存天理是不是對的?人行世上,遵循的是理。無理便無禮法,無禮法則無人倫,無人倫則人同禽獸。禮記有曰“人化物也者火天理而窮人慾者也。於是有悖逆詐偽之心,有淡作亂之事”何為天理何為人慾,飲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慾也。夫。天理也;三四妾,人慾也“既然如此,為何連朱子也忍不住這人之慾,引尼姑為妾,當時皇帝降罪,居然還上認罪表“草茅賤士,章句腐儒,唯知偽學之傳,豈適明時之用之千古笑柄呢?,看來朱子的存天理,滅人慾也是由兩套標準經過十幾年的大反思,大辯論,大明新一代學子對於古賢權威已經不是那麼頂禮膜拜,奉如神明,儘管由於歷史的慣,對於孔聖人和孟聖還不敢加以質疑,但是對於還端坐在文廟裏的朱子等人卻不會那麼客氣了,知道用“理”的思維去分析和認同,還知道對秋其他家的學説加以認同和引用。而這些卻是舊學頑固派為之暴跳如雷,改進派為之尷尬的。
“我們談論的是學問而不是為人,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朱子為人有瑕疵,但是並不能就此否認他的學問。”由於時間並不久遠。朱熹的那些“歷史公案”並沒有來得及被某些人掩蓋在歷史洪中,所以否認是不可能的,那些可能是舊學改進派的辯論者只能從另一方面加以駁有話語傳到馬車裏。其中兩位年輕者不由怒言道:“這些人讀聖賢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居然如此指責朱子先賢?”其中一位老者幽幽嘆息道:“人心都散了又走了一段路。又一陣爭論聲傳來了進來:“嚴教授的天演論説得很清楚,物競天擇。這與易經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相似,更合孟聖之“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你怎麼能將禽獸之論與聖賢之言相提並論?。有人立即譏諷道,自從嚴守慎在大明邸報上發表《天演之論》,提出天下的生物不是萬古不變,而是不斷進化的;而進化的原因則是物競天擇,優勝劣敗。
“物競”就是生存競爭。
“天擇”就是自然選擇。而且嚴守慎還指出,物競天擇也適用於人,他尖鋭地指出大明再也不能不看實際地妄自尊大,一味大彈“夷夏軒輊”否則會在歷史和自然法則面前落後,從而被淘汰。嚴守慎更是指出。獨尊一學,拘聯舊,新錮異,泣是種違反自然法則的做法是試川永陷於黑暗之中。
這種超時代的理論和異常尖鋭的抨擊起了巨大的風波,不僅固守理學的舊學派將其恨之入骨。斥之為妖言説,禽獸之説,就連正打着復興秋百家的北方學派、太平學派解。不過進的青年學子文人卻將其奉為主寶,認為這是一種文明的突破。
“禽獸之説?禽獸吃東西你就不吃東西了嗎?如果連禽獸遵循的自然法則都不會去遵循,那豈不是連禽獸都不如!”
“你放!”接着是一陣推攘吵鬧聲傳來,已經聽不出什麼他們在説什麼了。
“現在連禽獸之説都堂而皇之登上大雅,這些道已經成了什麼世道?。老者痛心疾首道。
“陛下言之,暢所言,言無不盡,每一家都有自己的説話權力,理學不讓其它家説話發表意見,那豈不是意味着陛下也可以讓理學沒有説話的權力。”一今年紀稍輕者帶着苦笑説道。
“陛下這是在偏袒其他家,想不到陛下對我理學偏見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理學前路何在啊?”
“是啊,理學乃秉承聖賢之言,揚天理與天下,豈是其他異説言所能比之的。陛下不重理學,卻奉異説,真是不知道,”後面的話那人不敢説出來了。
“現在有邸報鼓吹而今已是太平盛世,可嘆這些人看不清,天有異動。必有異,而今異端説橫行,天理不顯,怎麼是太平盛世,我看是末世”這人説話中帶有極強的怨氣。
“伯宗,休得多言!”老者厲聲喝斥道。
馬車裏寂靜了一會。又有人開口道:“而今上海縣奉議會已成,三十六位奉議員均推選而出,其中大商户、大工廠主推出來的有十五人,勞工推舉出來的有十七人,代表我讀書人的諸伸名士不過區區四人而已。據聞,奉議會成立之時,那十七人為數萬勞工相抬簇擁入會堂,刑不上大夫,禮不下庶人,而今卻全反過來了“子美,你説錯了,刑不上大夫乃刑不尊大夫,禮不下庶人乃禮不卑庶人,這是江西學派做出的最新解釋;刑不上大夫乃刑不增大夫,禮不下庶人乃禮不簡庶人,即大夫士人不因懂得刑法而加重罪責,庶人不因不懂得禮制而減輕罪責,對刑法和禮制知道與否,並不能影響罪刑的輕重,不因此而增一分或減一分,這是北方學派做出的新解釋。”
“惜辭,你這是什麼意思?這是他們在歪曲聖言!”
“九韶先生,你這話有人也拿出來駁斥過,但是這兩派卻反言道,你朱子理學解釋聖言就是發微聖言,他們做出鞘釋怎麼就成了歪曲聖言聽到這裏,馬車裏的人都默不作聲了,他們都知道古文一向是字簡意要,加上古代著書時可能會因為當時發音不同,用字也不同,所以經過數百上千年的發展,古書上有些話就變得硬澀難懂,就必須有人做出解釋。以前讀書人少。加上儒學和理學佔主導,他們想怎麼解釋就怎麼解釋,可是現在卻完全不同了。
“惜辭,你籌辦得怎麼樣?”
“有些眉目了“儘快動手吧,否則再過些子,不僅理學在廟堂之上毫無立足之地,連偏遠村野也沒有容身之地了。
“化文先生,是不是急了點?羅貫中,朱元璋我都還摸不清底細,貿然發動恐怕有反覆。”
“惜辭,你過濾了吧。我等秉承天理大義,只要振臂一呼,天下明理懂義之人自然應者如雲,更何況我們還有“宗伯”一個老者的聲音驟然打斷了才才那個有點得意的聲音“此時還不能將太子牽扯進來,只有等到局勢明朗,水到渠成之時再説。記住了,誰也不能對太子提及此事,否則休怪老夫。”最後一句話説得斬釘截鐵。
“惜辭,行卓吧“好的化文先生默然了好一會,才有人低聲答道。
二月十一,本國特使細川賴之到訪大明,外務部尚書世家寶、禮部侍郎於孝傑到南京外碼頭相。就在賓客相宜,互相説着客氣話時,一人從圍觀的人羣中跑出,對着世家寶、於孝傑就是兩槍,然後轉身便走,混入混亂的人羣中。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內政巡捕和巡防營圍了過來,卻已經找不到兇手的蹤跡,只找到被遺棄的兩把短統,而外務部尚書世家寶由於位置關係,子彈擦肩而過,目標明顯的禮部侍郎於孝傑就倒黴了。被擊中了左,當即被送到大明海軍總醫院但走到了晚上,於孝傑因為傷勢過重,不治身亡。消息傳出,南京一片譁然,第二,國史館院士、大學教授等江南學派數十位名士,齊聚通政司門前,向劉浩然遞“血書。”要求嚴懲兇手。因為於孝傑是江南學派中為數不多的入閣之人。
連老夫子宋賺這次都動了,親自面見皇帝陛下,哭言道:“如陛下除江南學子,明旨便是,江南學子是讀聖賢之書,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必定引頸待斃,絕不敢違旨。”劉浩然也是然大怒,嚴令內閣、軍方細查此事,二月十五,涉嫌槍支監管不力的江蘇省都督陳禮中、駐江蘇揚州的乙三十六團統領夏匯中被典軍署逮捕,十六,涉嫌失職的應天府都督王秉誠、應天府內政廳金事羅貫中、內政部尚書朱元璋等十幾然均遭到法務部調查,最後都背了一個大處分,並被勒令追查此事。
但走過去一個月。兇手的屍體在南京城外一處僻靜山頭被發現,但是幕後兇手卻依然沒有被查出來。江南學派越發羣情洶湧,開始向矛頭指向淮西派,因為只有他們才會與軍方關係密切,搞到別人都無法到的被管制槍支。迫於壓力,江蘇都督陳禮中、乙三十六團統領夏匯中被送上了鎮撫署法庭。接着,樞密院檢察廳被暫時一分為二,歸於內閣陸海部直管,開始在軍中進行大調查。大明的政局變得有些亂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