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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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想不到,怕是張笑天自己,也不會意識到,阿哈爾古麗在他身上做了手腳。她將一種叫“千里香”的草縫到了他的身上,那是一種獨特的草,生長在天山腳下,很罕見“聖母”阿依汗經過多年努力,終於找到這種草,將它製成小小的香包,給執行任務的“靈”們,任何時候,只要香包在“聖母”阿依汗就能準確地知道“靈”所處的位置。危機時刻“靈”們可將這香包安放在別人身上,香包發出的草香會讓“東突之鷹”嗅到。這樣,黑衣人就可順着“東突之鷹”飛行的方向,找到要找的目標。阿哈爾古麗是藉故要給張笑天縫衣服上的,悄悄將香包縫他口袋裏的,那一刻,阿哈爾古麗心裏盪着女人的幸福,皎潔的月光映出她染着紅暈的面龐,那麼痴情,那麼陶醉,彷彿,縫的不是一個帶有殺身之禍的香包,而是女兒家的情物,甚至有種把心縫到他身上的暈眩。縫好的那一瞬,忍不住將衣服牢牢貼臉上,後來又貼到上,久久地,久久地,不肯移開。
也只有在那一刻,她才能品味到做“靈”的悲涼,無奈,還有…
算了,想這些太過荒唐,還是想想眼下的處境吧。她估計,黑衣人已經知道她暴的消息,被駝五爺發現的那個夜晚,回來的路上,她已做好應對準備,讓“寶貝”把信送了出去。知道她暴,黑衣人就有權力採取行動,會提前向特一團下手,如果能順利地將羅正雄他們幹掉,她就不會有任何危險了,她可以大大方方走出,回到“聖母”那兒去。就算“聖母”要懲罰她,那也是她情願的事。
可時間過去了這麼多天,沙漠裏怎麼一點動靜也沒?難道“寶貝”沒把信送到?或者,黑衣人出事了?阿哈爾古麗的腦子亂成一團,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幾條線都不跟她聯繫?越想越不安,越想越覺得不能再藏下去,她決計冒險,豁出命也要走出去看個究竟,哪怕一出去就被羅正雄開槍斃掉。
就在她順着另一條出口往外走,穿過兩個小,快要爬出時,沙漠裏忽然響來腳步聲,很輕,輕得幾乎分辨不出那是腳步。但心細的阿哈爾古麗還是聽到了,這就是“靈”的本事,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放過一絲細小變化。她屏住氣,仔細聽了半天,確信是有人朝這邊走來。她興奮了,定是衝她來的。這樣,她往後縮了幾米,退出出口,到天窗那兒去,斑駁的陽光從窗口漏下,再次向她證明,裏面跟外面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她屏住氣,靜心地等。天窗開得很隱蔽,裏面可以看到外面漏下的光,外面卻看不到裏面。但只要有聲音發出,裏面的人就能斷定是不是自己人。
過了好長一會兒,她終於聽到渴盼中的三聲響,兩長一短,接近蟲叫,卻又不是蟲,是秀才吳一鵬!
你總算來了!
世界黑暗一片吳一鵬在沙漠裏周旋了一天一夜,這周旋帶點兒偵察兵的味道,事實卻不是,他是被自己的腿雙困着。換以前,吳一鵬可能毫不費力就能摸到阿哈爾古麗藏身的地兒,這其實並不難,阿哈爾古麗告訴他一些秘密,包括怎麼跟她接頭,怎麼在沙漠中逃命,還有關鍵時候怎麼獲得黑衣人的支持,當然前提是他必須為她們服務,成為她們的一員。吳一鵬當時只是含混地應了一聲,現在看來,有些事是不能含混的。
吳一鵬學蟲子一樣叫了三聲,俯下身,耳朵貼住黑黑的口,半天,裏傳來三聲,果真是阿哈爾古麗!吳一鵬一陣動,四下瞅了瞅,沙漠靜靜的,看上去沒一點兒異樣。他縮起身子,冒着被沙刺劃破臉的危險,兔子一樣鑽進了那個黑。起先的確很難,每往前爬一步,吳一鵬都要費出很大的勁,爬過十米左右,輕鬆起來,漸漸變寬,順着壁上圖案指示的方向,吳一鵬很快找到入口。到了這兒,他算是跟阿哈爾古麗身處一了。這時候吳一鵬忽然猶豫,步子僵了下來,他在思考,要不要真的那樣做?但另一個聲音告訴他,他已沒了選擇,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得去闖。一絲悲涼爬過他的心頭,很快便襲擊了整個身子,吳一鵬有種想哭的傷心,不,簡直就是絕望。人走到這一步是很慘的,無奈,迫,腳下沒有回頭路,前面卻是斷頭台,這樣的人生,不是他吳一鵬想擁有的。想想,從當兵到現在,他有過多少夢想,多少奢望,最後,卻因了一個女人,世界黑暗一片。
有些東西真是不能貪啊,特別是女人!吳一鵬恨了句自己,咬咬牙,赴刑場一般往阿哈爾古麗藏身的地方去。
這個時候,沙漠裏突然傳出一片響,很輕,很細,吳一鵬卻分明覺到有雷霆之力朝他壓來。
他的心猛地一悸,差點栽倒在地。
“你終於來了,鵬!”阿哈爾古麗看見吳一鵬,猛從地上彈起,以不可抵擋的方式撲向他的懷。這一撲,阿哈爾古麗絲毫不帶做作,儘管她是那麼的討厭吳一鵬,但一個人在沙漠裏困上半月,怕是看見任何一個生命,都會動起來。
吳一鵬伸出雙手,抱住了她。
這一抱,吳一鵬有太多的慨。他恨過這個女人,懼怕過這個女人,但也瘋狂貪戀過這個女人,現在,當他真真切切抱住這個女人時,內心裏泛上的,竟是愛,很奇怪很可怕的愛。是的,他愛她的刁蠻,愛她的明,愛她身上那股無所畏懼的勁兒,還有…
吳一鵬不敢想下去了,阿哈爾古麗熱烈的擁抱已讓他的身體燃燒起來,無法遏制,她魔鬼般的身材一旦真實地落入男人懷中,那種致命的誘惑是很難令男人抗拒的。況且吳一鵬本身就是一個對女人如飢似渴的男人,這點上,他真是沒法跟羅正雄他們比。
吳一鵬顫抖着,暈眩着,被一種久違了的熱席捲着,就在他試圖以更猛的方式抱住這個比魔鬼還要魔鬼的女人時,阿哈爾古麗卻突地推開他,拿一種恨怨的口氣問:“你怎麼才來?”吳一鵬結了結舌,吐道:“我差點丟了命,若不是特一團內部出了事,怕,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
“出了什麼事?”阿哈爾古麗警惕地瞪住吳一鵬,不放過他一個細微的表情。
“羅正雄跟劉威吵翻了,差點動起手,張笑天也跟着起鬨,我是趁他們爭吵時逃出來的。”
“哦?”阿哈爾古麗迅速做着判斷,吳一鵬到底是不是説假話?不過,最終她還是相信了吳一鵬。特一團吵架是意想中的事,她一溜走,羅正雄自然不會放過劉威,有勇無謀的劉威早就在她面前發過對羅正雄的不滿,他們本就是兩個好鬥的人,不起衝突才怪。
“沒人跟蹤吧?”阿哈爾古麗不敢掉以輕心,生怕吳一鵬的到來是個陷阱。
“放心,我在沙漠裏繞了好幾個圈,他們聞不到氣息的。”説着,吳一鵬又伸出手,想把半月未見的阿哈爾古麗攬入懷中。阿哈爾古麗這次表現得很順從,小羊羔一般將頭抵他懷中。
“你受苦了。”吳一鵬的聲音有點發軟,聽上去更像是關心着這個女人。在孤獨和等待中飽受了煎熬的阿哈爾古麗忽然被這句話打動,不由得就伸出兩隻柔軟的胳膊,想在吳一鵬懷裏找回一絲温暖。
吳一鵬給了她。
如何對付女人方面,吳一鵬真是有一手,秀才就是秀才,他會用柔軟來打動柔軟,會用眼淚甚至比眼淚更軟的語言染女人,讓女人一步步放鬆警戒,最後乖乖兒變成一灘他希望的泥。
阿哈爾古麗並沒變成一灘泥,但是,她還是情不自地跟吳一鵬温存了許久,如果換個地方,或是換個時間,興許,她會温存的更久一點。眼下不行,眼下阿哈爾古麗必須瞭解更多外面的情況,必須儘快想辦法離開這裏。所以她果決地把自己從吳一鵬雙手間出來,讓吳一鵬燃滿火星的雙手瞬間冰涼。
“你先忍忍吧,等把東西拿到手,我會讓你瘋個夠。”吳一鵬只能忍。他嚥了口唾沫,道:“資料都在杜麗麗手上,目前他們還沒跟師部聯繫,羅正雄很頑固,想自己應付這一切。”
“你能保證?”吳一鵬重重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得提前動手了。”阿哈爾古麗自言自語道。可是很快,她又懷疑地問“黑衣人怎麼還不出現?”
“我也納悶哩,按説,他們應該搶在我前面跟你聯繫,沒想到他們居然按兵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