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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歸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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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都道“學成文武藝,售與帝王家”但這世界上淡泊名利別有追求的人也實在不算少,王獵户身懷絕技卻無心功名另有所好。劉暘一直想着把他拉過去充當親衞教練,那幫年輕後生需要狠狠練。但高人都有怪癖,要跟他説上話不容易,要讓他正眼看你更不容易,能獲得與他的對話權,那首先得讓他把你看在眼裏。所以苦練箭技這是第一步,得讓他曉得你與他是相同領域的行家,才有可能讓他服你。

而且要是真打敗了還不行,他就得保持着高人一等的威風和氣場才能震服那些血氣方剛只用拳頭説話的刺兒頭。所以不能折損他的心氣。平局是最恰當的選擇。不得不説劉暘考慮的很周到。

但這只是第一步,要讓這個惰極大穩定極強的功夫熊貓挪窩,必然得有足夠大的誘惑或者起了他的挑戰才行。好巧,定國公府還正好有這麼個人。

至於他不同意?凡事開頭難,他挪了第一步就會有第二步,人進了,那定然會準備好下一個發展步驟。

雖然此人劉暘志在必得,但今能成功還實在是有點驚喜。劉暘不着痕跡的觀察書衡,書衡卻很鋭,她友好的衝劉暘笑笑,壓低聲音,頗為自豪的説道:“報您的救命之恩。”劉暘同樣壓低了聲音道:“沒什麼救命之恩,説不定那小狼只是沒見過花姑娘所以想讓你抱抱。”

“-----我身上沒有小母狼的味道,除非他原本就是個投胎投錯的人。”這冷笑話我可笑不出來!書衡騎在他的馬背上,自上京遭陷害以來,第一次覺心懷舒暢。

心理調適完成,事情也告一段落。在這裏滯留快兩個月的書衡決定回京去了。一則她思念國公和夫人。二則馬上要收麥子,最忙的季節到了,她住在這裏,宋婆婆一家必然要分出時間和力招待,還是識趣兒些好。

劉暘還詫異她明明要避暑,怎麼最熱的時候反而回去了,聽她如此講,便笑:“沒想到你善解人意。當然,也有自知之明,曉得自己是拖油瓶。”書衡抬眼望天。我只聽到了前半句,後面講的啥,風兒太喧囂了我沒聽見。

宋婆婆見她要走執意挽留,書衡只笑:“婆婆不用這麼熱乎,等到秋天果子都下了,我還要來呢,到時候只怕婆婆還嫌我有臉沒臉整價混住呢。”

“哪裏會,縣主住在這裏,我們門楣有光呢,想想着農家茅屋破落小院竟然住着這般大人物,這真是幾輩子的榮幸呢。只是到時候呀,縣主要到哪裏玩就説一聲,好歹帶個丫頭。撐撐傘趕趕蚊子不是?”書衡有點羞慚,忙忙應是。

徒增恐慌這種事沒必要做。她隱下遇狼一節,只説自己躺在軟軟的草地上被太陽曬着,不小心眯着了,再睜開眼驢就不見了,不曉得跑到了哪裏。她十分慚愧,定要陪驢錢。這對莊户人家來講是筆不小的財產。

縣主沒事兒就阿彌陀福了,宋婆婆一家當嚇得夠嗆。這也不能怪他們,誰能想到一副乖乖女模樣的書衡會這麼大膽呢。聽説她遇到了秦王與王爺一起山中游玩才鬆了口氣。見她要陪驢錢,宋婆婆卻道:“哪裏還能收,當那位官爺隨後就派人送了驢子過來。又肥壯又大。説是怕耽誤農活,所以特意送來的。”説着伸手一指,書衡看去,果然圍欄裏又有一頭黑不溜秋長臉大眼的驢。

“我們不敢收,那官爺就説是主子吩咐的,叫我們不要怕,也不要讓他為難。”書衡詫異的看向劉暘,這個秦王殿下很細心嘛。劉暘顯然不耐煩與人寒暄,見書衡親親熱熱的告別,便高冷的站在一邊,書衡看他他也沒有沒有什麼反應。

帶着大包小包的農家野意兒,書衡依依不捨的告別了這位慈祥的老人打道回府。意外的是,她竟然還遇到了蘭姐。那個曾經嬌豔作態的女子現在哪裏還尋的出半分美貌?面龐黃黑糙,布衣糙衫,幾縷捲曲而發黃的頭髮從灰白的頭巾包裏出來,正為爭搶兩黃瓜與一個婦人罵街,陋不堪,俗不可耐。叉跳腳,罵罵咧咧,佝僂身,舉止畏縮,哪裏還有往一絲得意光景?

還是桔眼尖認了出來,哎呀輕呼一聲,半晌説不出話。糖倒是狠狠吐了口吐沫,好似十分解氣:“這種人就該遭遭罪才能知道天高地厚!”

“走吧。”書衡淡淡吩咐一句,從頭到尾目不斜視。

一別月餘,再相見分外親熱。變化最大的人自然是御哥兒,這小子又長大了不少,書衡抱着她已經有些吃力了。放在牀上胳膊腿亂動,笑聲咯咯,分外活潑。書衡猜想這小孩是像袁夫人,不僅眉眼像,子也像。

袁夫人抱着孩子引他看那廊子上的鸚鵡,見到書衡便拿起他的小手打招呼:“看看,你的大姐姐。幾天不見,變黑了。”書衡下意識的摸臉:“真的黑了嗎”

“誰要你猴兒一樣,又是下地又是上山,不曬黑才怪。”袁夫人一邊指揮菊葉去拿剛切片的西瓜過來,一邊對着書衡笑:“幸而掬霞坊剛進的雪膚膏夠好用,躲屋裏養養別出門,過幾天準保捂回來了。”

“説到這個”書衡笑道:“我那琴表姐可白回來了?”

“是白了不少,雖然還比不上頂頂好的皮子,但已經改善太多了。”袁夫人笑道:“還是我推薦的八白散好用。”

“阿彌陀佛,那我舅母可要鬆口氣了。這回儘可以説個好婆家。”書衡一邊説笑,一邊打開小包裹:“瞧,孃親,我送你的禮物。什麼東西我們府裏都有,就這玩意兒少。”

“蛐蛐兒?”袁夫人一看那紫竹籠子就樂了:“你送個蟲子給我?我小時候倒是愛逗這個,玩的比小子還厲害。但如今誰還玩。”

“可以帶御哥兒一起玩呀。”書衡笑眯眯的晃晃籠子,促織清脆的叫聲立即引起了御哥兒的注意,圓圓的小腦袋不住探尋,書衡故意四處變換方位,引着他找。

“好歹是我親自捉的,趴在草窩裏一個晌午呢。”袁夫人笑着接過來:“也罷,只當哄孩子了。只怕你爹爹知道了會説玩物喪志。”書衡笑道:“才多大點,哪裏談得上志不志。這會兒便是叫了林先生來高山水,他也只會呼呼睡呢。對了,爹爹不在麼?我剛在二院見到常玉,他沒在書房伺候,爹爹應該也不在吧。”

“公爺忙的很,哪裏能在家呢?”袁夫人把孩子放在炕上,促織籠子放上炕桌:“前幾天與陛下一道去了松風綠苑,後來回來了一趟,緊接着又在宮裏住着了。按理來講,江東剛發生了那麼大事,近期應該閒一閒才對。”書衡心道袁國公多災多病身偏偏是憂國憂民心,只怕他閒不了。如今他老人家一心想着外放,增加點工作經歷,怕只怕陛下捨不得放手。這個任的皇帝已經習慣了有事就找袁慕雲,也習慣了經袁慕雲的手去調理事情,其他臣子很少有那麼默契或者對盤的。習慣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忽然間被迫改掉,簡直殘忍。

她一邊思考一邊輕輕給袁夫人捏肩膀。袁夫人向來表達喜愛之情都只用行動而不用嘴。且不説那又新裁的夏裝,打造的首飾,和屋裏擺件,她這次回清風小院,進門便看到一架烏木圓雕燕尾紋雲母屏風。屏風後一個超大蓮缸,缸裏養着兩頭睡蓮還有兩條游來游去的白身紅尾鯉-----特意從廣濟寺求過來的。騎馬遇事把袁夫人嚇到了,行動力極強的她當即到最最信賴的明修大師那裏求平安。明修大師見到那塑金身佛的香油錢,很大方的送了兩尾錦鯉,並説佛前供養過的,可以逢凶化吉度一切苦厄。還特特的讓自己小徒弟靈知親自祝告。

書衡看着那成雙鯉魚,就想到了董音的女兒心,忍不住想,哎呀説不定有一天豁達任舉動頗為不拘於時的董音會放大招,直接對着小和尚唱:“低頭問聖僧,女兒美不美。”那畫面-----腦補一番都非常帶啊。哈哈哈,書衡笑的十分不厚道。

“對了,琴表姐倒是來看過你呢。她跟申閣老的孫女兒一起來的。”袁夫人愜意的享受了女兒的服侍,慢悠悠的説道:“申閣老的長子娶的是老的內侄女,那申張氏行事卑瑣,愛計較又沒義氣,一味膽小怕事。她女兒倒出落的這麼水靈,嬌嬌嫋嫋,弱柳扶風樣,當真水做的一般。”

“她是不一般。董音那麼驕傲的人,偏偏就把她看在了眼裏,還有甘玉瑩,的不得了,直接把她當女神了。”書衡心想這個年紀,別的女孩還是懵懂階段,所能依仗的不過是大好青,滿滿膠原蛋白的一張臉。而她能有這麼純粹而出眾的氣質,確實不容小覷。可惜啊可惜,家室累人。

“可惜,咱家御哥兒還小,這麼多好女孩都只能眼睜睜看着放過。”袁夫人輕輕撫摸幼子的面龐。書衡默默黑線:“將來還有大堆的好姑娘,您現在的哪門子心?”

“哎,我看到好後生就想着能不能配得上我的書衡,看到好姑娘自然也想給御哥兒留着,哎哎,可惜可惜。”袁夫人倒是直,一點都不介意開書衡的玩笑。書衡自然也不會捂着臉跺跺腳躲一邊去,袁夫人開玩笑她就聽玩笑,大家權當一樂。

“聽孃親這意思,申姐姐竟被人訂走了不成?”書衡微微訝異,沒想到一個多月閉目聽,竟然有一個姑娘終身已定。

“對啊,定的輔國公許家。小嚴夫人親自出面提的親。申藏香她那拎不清的孃親還要鬧,非要説給自己侄子,結果呵呵呵,被申閣老吼了,直接罰去跪祖宗。”袁夫人的語氣頗有看熱鬧的意興昂然。

書衡心裏則有一匹羊駝飛快的滾過----不是吧不是吧,那申藏香的暗傷怎麼辦?暗戀最傷人,尤其還是被拒絕了的暗戀。她真能忘了董懷玉嗎?在小嚴氏那麼明的婆婆手下,萬一被發現了端倪又如何?

“申家是寒磣。可今年的闈,申藏香三個哥哥全部大名在榜,尤其嫡親大哥十分優秀,眾人都道黑馬,只怕奪進士的可能不小於董懷玉。哈哈,申淵董萇這倆老貨平裏都爭來鬥去的,現在又延伸到了孫子身上,真是好一齣戲!”----您就別樂了,是您相公親自把點金聖手林若虛送進申府的,您忘了?書衡默默掛出三道黑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