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明爭暗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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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官場裏的事往往就是這樣,股都落在位子上時,大家可以裝瘋賣傻,包容一切,力求做到相安無事。一旦某人的股要動,平衡和掣肘立刻就被打破。要知道,機會不只是你一個人的,你一動,大家的機會全都來了,這時再想平靜,太難。
花瓶事件處理妥當後,朱天運去了趟北京,是為環評報告去的。人家卡他脖子,他不能毫無反應。這世界就這麼荒唐,你一面強調堅持原則,一面卻又在違背原則。反對潛規則暗規則的人,往往就是潛規則暗規則的制定者或奉行者。不過朱天運沒將此事告訴環保局長安偉,他跑他的,大家都為着一個目標,只不過找的渠道和方式不同,當然,問題的質也不同。他這麼做是疏通,安偉那麼做就叫活動,叫法不一樣,側重點也不一樣。
北京之行尚算順利,部裏幾位領導聽了他的彙報,都表示盡力想辦法。朱天運又找了自己的老首長,他父親的老上級。老首長去年徹底退了下來,算是閒人了,朱天運卻從不敢視他為閒人。只要去北京,不論多忙,都要出空到老首長家裏坐坐。老首長有痛病,年輕時落下的。
見到朱天運,老首長甚是高興,連着問了不少事。有些事之前朱天運就跟老首長彙報過,老首長向來不贊成朱天運温温的樣子,一再強調,做一把手,就要拿出一把手的樣子來。你被別人左右,還當什麼一把手,主動降格當副職好了。説着,老首長就給朱天運講當年的故事,那些故事朱天運聽了無數遍,每次再聽,仍然能聽出新意。從別人的人生裏悟到成功經驗,這是人生之捷徑,朱天運從不覺得煩,聽得相當有耐心。老首長的確老了,講起來就會失去控制。朱天運邊聽邊給老首長按摩。老首長很享受,幾乎陶醉得想睡過去,後來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把推開朱天運的手説:“我問你,你那個小老婆怎麼回事?”老首長對朱天運的前印象極為不錯,朱天運剛結婚那陣,老首長還在很關鍵的位子上,朱天運去北京,如果不帶子,老首長是不讓進門的。等他有了女兒,老首長夫婦對他子和孩子的疼愛就更濃了。可惜,那麼好的一個子,走了。對蕭亞寧,老首長的態度就十分不好,一開始反對,到現在態度也沒變好。
朱天運就將蕭亞寧在那邊的情況老老實實地彙報了,不過他強調,蕭亞寧是為公司發展而出去的,想在那邊打拼出一番事業。
“她打拼要你做什麼?”老首長動了怒“當了你老婆,就不能自己想怎樣就怎樣,她應該設身處地為你着想,跑國外瞎湊什麼熱鬧?”
“老首長批評得對,我也是這麼跟亞寧説的。”
“亞寧亞寧,我看全是讓你寵壞的。你是書記,心裏要裝大事,不能成天小男人似的,只知道疼媳婦。”老首長囉囉唆唆批評半天,話頭一轉説“天運啊,中央可能要對海東班子做點調整,你難道沒有想法?”朱天運不敢馬上作答,這種話答快了會出問題,會讓首長覺得你整天心思沒在工作上,老是琢磨着升官跑位。不過這消息還是重重震了他一下,中央要調整海東班子?這風可從未吹到過他耳朵裏啊,包括趙銘森。
“你不會只貪圖眼前這點利益吧?”見他不説話,老首長又問。
“天運不敢,天運是覺得自己能力淺,不敢太有想法。”
“你這就是假話,你們怎麼總愛説假話。我可告訴你,幹工作要一是一二是二,虛不得假不得,但對自己的要求,不能只停留在現階段,一定要有遠大目標。”
“首長批評得對,天運誠懇接受。”
“接受什麼,我就看不慣你這種唯唯諾諾的樣子,是不是讓小老婆搞成了這樣?以前你有氣魄的嘛。”老首長從不叫蕭亞寧名字,開口閉口都是小老婆,好像她是朱天運在外面包養的一樣。罵過,老首長又説:“讓你小老婆馬上回來,少給我惹事,膽敢往國外跑,你們全都小心。放着自己的國家不建設,非要跑國外創業。創哪門子業,不就是貪圖資本主義那套嘛。你朱天運要是也抱這種想法,看我怎麼收拾你!”
“天運絕不敢,天運從不敢有那種想法。”
“諒你也不敢!”老首長恨恨地説了句,又道“再幫我捏一會。”朱天運趕忙走過去,為老首長捏起肩來。老首長一邊享受一邊説:“這次是個機會啊,你是常委,又有海州工作的經驗,我看這話能説。不過最近你要着力表現,千萬不能惹出什麼事來,你小老婆的心要馬上收回來,中央現在對這個問題很重視,別把你捎帶着當目標打了。”説完,老首長閉上眼,安靜地享受起來。
老首長一番話讓朱天運大受鼓舞,看來中央調整海東班子不是虛傳,老首長絕不會拿這事當戲言。走在北京街頭,朱天運已經在謀劃自己的未來了。按他的分析,中央調整海東班子,郭仲旭走的可能更大,那麼誰升任省長,就不僅僅是一個謎,而是一盤相當複雜的棋,他自己不是沒這個可能。從省會城市書記一步到位升省長的先例真是太多了,朱天運心澎湃,覺比任何時候都有衝勁。
都説當官的目的是為錢,為享受,那是不懂官。錢和享受不過是附帶品,是權力之下的東西,順手牽羊而已。對朱天運這個層面上的領導,如果把前程賭在錢和享受上,等於是沒有前程或自毀前程。真正的官場中人,什麼時候眼睛都盯着前方。這前方説光明點是理想,是抱負,是為人民服務;説俗點,就幾個字——更高更顯赫的位子!
回到海州,朱天運馬上覺到氣氛異常。官場任何一個傳聞,哪怕來自最底層,都會掀起一場波瀾,沒人會在這波瀾裏處變不驚,何況這次的傳聞直接來自高層,衝擊力可想而知。到海州第一晚,秘書長唐國樞就到他家來了,進門談了點別的事,唐國樞説:“近期好像有變動啊,一個個臉上全寫着不安。”
“這話你也聽到了?”朱天運笑問。
“昨天去省裏彙報工作,跟省府秘書長談了會兒,從他臉上看到的。”
“行啊,老唐現在也學會從臉上捕捉信息了。”
“我也得進步,是不是?”唐國樞詭異地笑了笑,很快又嚴肅起來,道“一人動全盤動,省裏這下可熱鬧了。”
“秘書長啥時也愛看熱鬧了?”朱天運笑問一句,正起臉説“不管怎麼,工作不能鬆懈,越是這時候,越要抓緊。”
“這我明白,不會出問題的,請書記放心。”表完態,唐國樞忽然説“最近大洋像是沒動作了,電子城這塊地,我估摸着最終會到海天手裏。”
“不會這麼快吧?”朱天運擰起眉頭。
“看海天的架勢,好像志在必得。”
“能肯定?”朱天運謹慎地問。
唐國樞思考一會,道:“那天茹經理跟我談過,好像信心滿滿的。”
“跟她打道,你還是多留點神,別讓人家誤導了。”朱天運説完,沉思起來,腦子裏晃過茹娟清新的面孔。這女人,究竟在演哪出啊?
“有些事我怕吃不準,所以想請書記…”唐國樞也用了試探的口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