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115裴少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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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駛在道路,望着座位上那洗乾淨的便當盒,我有些心不在焉。
我想,到底是誰指使了封奕沉暗殺裴東?腦海裏第一個出現的面孔,便是羋承先,卻又覺得很荒謬。裴東對他而言有滅頂的威脅,如果他是幕後者,封奕沉這張底牌可以説是猝不及防,為何不早點殺出這招?
很快的,我自嘲愚笨的拍了下自己腦門——因為那時祝華晟還沒有繼承華盛,為他擔下這黑鍋啊?情勢濁不清的狀態下,那隻老狐狸怎會輕易底牌,造成無法預料,也無可挽回的後果?
但這樣想,我還是覺得不對,他們的關係,既互相牽制,又互相受益,局勢平靜無波的情況下,暗殺了裴東,對他有什麼好處?
挖空心思,窮盡腦汁,我終於眼前一亮,想到了一個一直被自己忽略的因素——羋月嬋。
她的存在,非常特殊。
她是羋承先的女兒,自然最得他重用、最得他信賴,但這兩種作用力下釀造的後果,即是她掌握了大部分致命把柄,羋承先卻不會威脅她,更別提傷害她。少一半棋子,多一半女兒。
但羋月嬋自己呢?
我很早就瞭解到羋月嬋對裴東的執念,是數年倒追,甚至放棄夢想只為離他更近;愛情,總是會令人變得瘋狂,羋承先那種深諳世道的人,不可能不明白這道理。如此,如果他已經知道,羋月嬋連揹着他偷偷將華盛股權給裴東這種事都已經做出來了,難道他不會怕嗎?
如此...如果我是羋承先,我不捨得懲罰自己女兒的話,我就只能讓她絕望,哪怕為此付出一張頗有價值的底牌。
蹙了蹙眉,望着眼前的紅燈,我又覺得,裴少華也不能離干係。儘管我本沒見過他,但從別人言語中,我也能知曉他是個任人唯親的仲裁者,並不在乎叔侄關係。而固北火災發生後,裴東就無謂頂撞他庇護了我,現在又接連發生了這麼多事,如果就像羋承先會怕自己女兒那樣,他也開始對裴東隱隱到不安,就很難説,不會在暗中下毒手了。
這樣説來,裴東突然對羋月嬋很温柔,難道是緩兵之計?還是有更深層的目的...
這樣想着,已經到達了富德苑門口,我剛提着便當盒下車,便怔了怔。
“啞巴?”我緩步走過去,祝華晟盯着我手裏的便當盒,眸底閃過一絲嫉妒,但很快便被收斂。他鬆了鬆藍西裝的領口,笑道:“怎麼,不明白我來幹什麼?”我點點頭,心底有些泛酸道:“無論什麼目的,這次我可不會再跟你喝酒了。”他神情頓時顯得有些苦澀,將手中一小束玫瑰花遞給我後,拉開了身後麪包車的車門,然後望着我蒼白的面道:“這就是我來找你的目的,是薛叔叔想見你。”我抿着,突然不知該如何是好。我答應了裴東,不再見他;撇過頭後,卻又不由主,偷偷去看他鼻尖着的管道。
脾破裂,應該沒那麼容易康復。
“染兒...”他喚着,有些有氣無力,我咬咬牙,就想視而不見,可剛剛回身,就詫異的看見媽媽從大樓門口走了出來。
“你回來啦,小染?”她望見我便眼前一亮,小碎步走過來,心疼的挽住我的胳膊:“怎麼才幾天沒見,就瘦了這樣多啊?你可照顧好你自己,媽這顆心,全在你身上了。”我了聲沒事兒,然後瞥了眼薛靖遠,低喃道:“媽,你怎麼也來了?你不是...被裴東帶走了嗎?”媽媽顧自將我的領口攏了攏,才道:“他吩咐過他的手下,不限制媽媽走動,我跟那些小夥子説出門嘮嘮嗑,他們沒攔着,然後媽就讓小華偷偷帶了出來。”我心酸的捏了捏她瘦骨嶙峋的胳膊,抿道:“媽,有什麼咱進去説吧?”
“不,不進去了。”她立馬拒絕道:“剛才媽有些頭昏,小華這傻孩子,竟然立馬給人幾千塊空出了間房子給媽睡,都睡飽了,現在啊,就想站一會兒。”
“我媽剛頭暈?
“我緊張的望向祝華晟,見他點頭,心裏頓時難受的不得了。見她被扶進麪包車裏,我只能也鑽了進去。
“找我,有事嗎。”坐在靠窗位置,我冷淡的問。
“沒事,沒事,就是想看看你,那天你走的急,爸,都沒來及給你份見面的禮物。
“説着,薛靖遠手繞開輸管,從懷裏掏出個小巧緻的陶人兒,笑盈盈遞給我:“爸爸現在啊,也沒什麼體面的東西能給你。但是,爸爸搞石油開發以前,做過很長一段時間的陶匠,這個小人兒,已經開過光了,送給你,它能保你平安,讓我的寶貝女兒坦坦順順。”我抿着未應,媽媽焦急的搖晃我:“你就拿着吧小染,你爸爸右手只有四手指了,左手又釘過鋼板,不能彎,這小東西,他昨晚熬夜捏了一整晚,今天烘乾的時候,傻呵呵的直樂,説怎麼捏,都沒你漂亮。
“我心底頓時濃濃的酸澀,沉默半晌,還是接過來,放進懷裏。
我很難受,我以為他至少會問一句,那天被圍追堵截,是否跟我有關;但他好像,本就不想提起這件事。
“萬邦公司的生意,我已經聽華晟説過了。我的寶貝女兒,像我,乾的真漂亮。
“他伸手摸向我的臉頰,我下意識避開,他也不在意,依舊笑的很開心,道:“藍星這件事,更是把握住了千載難逢的機會!華晟啊,就此,我需要代替染兒謝謝你;但也要批評你,怎麼不來請教請教我,要不然就現在你談成的這價格,非得折一半不可。
““薛叔叔説的對。
“祝華晟謙和的摸了摸鼻尖:”是華晟太魯莽了,不過最近倒是有些時間,一定來跟您好生討教。
““晚了!”他重重拍了下祝華晟的肩膀,哈哈笑着:“我那些門道,可都是留給我寶貝女兒的。
“祝華晟頓時很尷尬的樣子,薛靖遠了幾口氣後,突然笑着讓祝華晟把車開去廣壽總部,我頓時蹙了眉頭:“這是幹什麼?”
“你不知道嗎,女兒?
“他詫異的眯眼:“藍星這樁買賣,稍微懂點門道的,都看得出來是做了筆大生意,甚至很可能就此,直接讓廣壽集團向房地產業進軍邁出了一大步,可謂汗馬功勞,最適合趁熱打鐵。
“”爸爸已經問過眼線了,老馮老趙那幾把人心不古的老骨頭,現在都在總部開會,而藍星這生意,華盛是資方、兼收購合約的甲方之一,華晟又全力支持你,這種情況,是他們不敢欺惹你,否則到嘴的鴨子就吃不到了。如此,你就直接過去,跟他們談遺產的事。
“遺產...
我頓時蹙了眉”不去。
“他詫異極了:“為什麼啊女兒?
“我沒言語,心情非常複雜——我答應了裴東再不見父親,現在見了;裴東屢次囑託我在廣壽工作可以,但不能夠再觸碰遺產這件事,難道我要又一次的揹着他,忤逆他?
不可能,我做不到!
我扭身便要下車,他下意識喚了聲染兒,用手攔着,結果自己因為平衡失控,摔下了輪椅,輸管中倒出一股血;媽媽見到後,呼立時變急促,手扶着側額便靠在了車墊上。祝華晟臉驟沉,緊忙從駕駛座旁的小盒子裏,出幾顆膠囊喂進她嘴裏。
那時,我何以還能走得動?
看着重傷的父親,重病的媽媽,我從沒覺得壓力那樣大過。心疼的撫了撫媽媽膛後,我抿道:“可以...給我些考慮的時間嗎?”
“我分公司那邊還有些隱患要處理,處理完了再去跟那些元老談這些事,成功率要更大些。”
“沒問題,沒問題。
“他似乎很緊張的搖着頭,凝視我苦澀道:”染兒,爸,也就是隨口這樣一提,你要害怕,或者有什麼負擔,儘管放下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去就罷了,唉...““爸也只是不知道不聊這個,還有什麼藉口,能跟自己寶貝閨女好好説説話啊。你好像,特別討厭爸爸,爸爸,又不知道怎麼來彌補...”我抿不言,僅是酸澀着心,一邊請他們上樓,一邊默默點頭附和...
====傍晚的時候,我才提着飯盒打着嗝,從富德苑開車出來,去往醫院。
我已經很久沒吃的這樣飽腹了,媽媽親自下廚,做的紅燒,清炒木須,西紅柿炒雞蛋...這些最普通的菜餚,卻叫我食指大動。就好像吃不飽一樣。
因為小時候,本來就很少有吃飽過。
到了醫院,下車後我邊走邊望着飯盒裏直冒香氣的甲魚湯,心底微微泛甜;我不知道父親跟裴東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但媽媽似乎知道那些事,也對裴東並不反。聽説我要探望裴東,她並沒置什麼氣,而是親手煲了這鍋湯,臨走還囑託我,再稍微燉燉,越燉越有營養。
你會喜歡的吧,裴東?雖然不是我親手煲的...
但這可是你未來丈母孃的傑作!不喜歡也得喜歡。
我美滋滋的搭上電梯,上樓後看見汪琴守在病房門口,便笑了笑,想讓她也嚐嚐;她看見我後,神卻猛然一沉,疾步靠近,使勁將我往樓梯推。
“怎麼了,羋月嬋還沒走麼?”我非常錯愕,下意識瞥了眼病房,頓時蹙了蹙眉。
我並沒有看見羋月嬋,但看見了一個陌生人。
他穿着黑風衣,背對着翹腿坐在牀頭邊一張木椅上,拳頭抵住下顎,在跟裴東説什麼;他身形應該很大,坐着卻跟汪琴站着一樣高,烏黑茂盛的頭髮,泛着油光整整齊齊梳至腦後,膚略黑的手指還夾着雪茄,輕輕往玻璃缸裏撣着煙灰。
身旁站着很多面陰沉的黑衣男子,隔着門窗都能到氣氛的詭異。
我頓時惱了:“他是誰啊?是不是有病!裴東傷這麼重,他怎麼能在病房裏煙?”汪琴臉蒼白極了,竭力將我往後推着,直退到轉角後,才嘴發抖的道:“你還是先回去吧,薛小姐,裴總現在並不合適見你。”我更到詫異了,蹙眉想了想,心底卻猛然一驚:“難道那人就是裴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