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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往事崢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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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飛燕回到了開封,在“怡安”旅舍找到了“鴻雁班”此時,正值暮蒼茫,暝煙四合之際,班眾正在吃晚飯。

頭一個看見她的是張雲雁。

一聲歡喜的尖叫,張雲雁從椅上躍起,一下將謝飛燕摟個鐵鐵實實。

張大成夫婦及眾人,俱皆歡喜不盡。

張雲雁摟着她竟然泣起來,惹得姑娘們個個眼都紅了。

林麟則呆站在一旁,心中十分歡喜可怎麼也無法上一句話。

謝飛燕推開張雲雁,向班主夫婦見禮。

吳玉芹道:“呀喲,真把我們想死啦,現在總算盼到你回來了,須知大家與你已經是快刀砍水——難分開哪!”謝飛燕道:“晚輩上了賊人的當,空白追了許多地方,這一點,容後稟告。”林麟趕忙言道:“謝姑娘,幸喜無恙,那晚在下與雲雁妹妹、克虎兄到城外找你不見,一直都擔着心哪!”謝飛燕道:“多謝林大俠。”林麟道:“姑娘不必客氣,那不是見外了嗎?”正説到這兒,張克虎從店外回來,一見謝飛燕,忙過來見禮,也是歡喜不盡。

林麟又道:“哎,謝姑娘,你那塊紫晶石被那個小子拐跑啦…”謝飛燕打斷他的話:“錯了,林少俠,那個紫晶雕像我已見了,他並未拐跑呢。”

“什麼?你見了雕像?那姓光的呢?”她本想説自己把像送給光燦了,但當着這許多人,怎好意思出口,於是改口道:“我剛一進城就有人叫上我,扭頭一看,正是這位先生,他立即把雕像給我,我看了看,覺得還有些美中不足之處,讓他再給琢磨琢磨。”這一説,似乎也有道理,別人怎好意思再問?可林麟仍有話説。

“糟啦。謝姑娘,明‘鴻雁班’就要離開京都了呢,快去找他索要回來吧。”張克虎道:“不錯,我適才就是去僱車馬的,明到杭州去。”謝飛燕驚訝道:“到那麼遠的地方去?”張雲雁笑道:“到西湖去看景,上靈隱寺敬香,好玩得很呢!”張大成道:“謝姑娘剛從遠地回來,你們讓人歇歇氣,把飯吃了再説吧!”眾人這才散開,讓謝飛燕坐下吃飯。

飯後,張雲雁拉她進屋,迫不及待地將她走那夜東城外自己見到的可怕情景對她講了。

臨了,她道:“燕姐,那個老書生還留下一條白絹手帕,上面有血寫着的字呢,只是那些字叫人看了莫名其妙。”

“手絹呢?”謝飛燕問。

“林大哥裝着呢。”

“雁妹,你去拿來我瞧瞧。”張雲雁答應了,出去了一會回來,把血字手帕給她。

謝飛燕打開,也看不出名堂來。

她輕輕念道:“紅藍三烏石藏寶馬,師狗一旁上天成高士。咦,當真古怪。”她想,只有寶馬二字看得懂,烏石藏馬,這理解不通,紅藍三更不通了,管他,先記下來再説。

她默誦兩遍,心記下了,手帕還給張雲雁。

這時,門外林麟的聲音道:“雁妹,可以進來嗎?”雲雁高興地跑過去開了門,嗔道:“誰不讓你進呀,自管進來嘛,嚕裏嚕嗦。”林麟笑着進來,道:“謝姑娘,還有件東西給你看呢。”他遞上一個玉佩,謝飛燕接過來仔細審視,見壁面上刻有個“竹”字。

她不認識此物,便還給了林麟。

林麟將血帕玉佩收好,道:“山西廣寧大師、嶗山玉陽真人均在此一役中罹難,在下明與各位暫時分手,回少林寺報知恩師,恩師決不會坐視不管。”張雲雁道:“燕姐,他回少林後,再趕到浙江杭州與我們會合。”謝飛燕淡淡地應了一聲。

林麟又道:“那夜之事必會轟動江湖,廣寧大師、玉陽道長非一般人物可比,山西廣勝寺、嶗山上清官必不肯善罷干休,定要追究下去,‘鴻雁班’四處動,故在下決心跟隨,暗訪此案真兇。”張雲雁道:“哦,對了,家兄在燕姐走後,蒙東野前輩垂青,攜家兄外出一旬半,授了他一套刀法,老人家有趣得很,説這套刀法叫‘屠狗十八式’,授完,讓家兄轉告家父母,‘鴻雁班’不宜在此多逗留,遠走為好,並讓家父母…”説到這兒,張克虎進來了。

雲雁道:“屠狗的兄長,把東野前輩轉告燕姐的話説一遍吧。”張克虎道:“我正是來找燕姑娘的,東野前輩讓我轉告説,謝姑娘回來後,暫不要離開‘鴻雁班’,還説事情過於複雜,牽動了許多本已隱居的老頭,但又讓謝姑娘放心,説他老人家與一位叫醉壽星的老前輩會照應姑娘,只要姑娘小心些就行了,不要再隻身一人遠走。”雲雁道:“老前輩的話很怕人的,燕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林麟道:“謝姑娘,不妨將隱情告知大家,讓大家心中也有個底。”張克虎道:“是啊,謝姑娘,我們都願為你分一份憂,解一份愁呢,只是你不要小瞧了我們才好。”謝飛燕心想,如果身在“鴻雁班”免不了累及大家,不如請班主夫婦來,將家仇講了,然後離‘鴻雁’,與光燦去探訪仇敵。

拿定主意,便道:“煩張兄請班主,啊,不對,乾脆我們一塊到班主那兒説吧。”眾人均贊成,便到上房找張大成夫婦。

謝飛燕將自己出師以來,家已被毀的情形簡述了一遍,又談了此行經過,只隱瞞了光燦救她這一截,改稱被一未面的高手相救。

眾人聽了前後情形,俱震驚,半晌説不出話來。

飛燕續道:“今飛燕已將實情托出,我不能再留在‘鴻雁班’,以免禍及全班,半年來承班主夫婦垂愛,百般照顧,此番恩情,飛燕只有異相報了。”聽她説要走,雲雁急了,道:“燕姐,你孤身一人豈不更加危險?”林麟道:“姑娘身負血海深仇,時下又有人暗害姑娘,想來二者之間必有牽連,姑娘單身一人,未免危險,不如隨在下同返少林,由在下將此件事稟報之後,在下陪同姑娘一道,探訪姑娘的仇人,不知意下如何?”吳玉芹道:“都説些孩子氣的話。飛燕姑娘,我們與你是竹裏裝燈草——一條心,別盡説些走不走的話!”張大成也很同情謝飛燕,但此事非同小可“鴻雁班”子弟雖自小習練武功,但僅能自衞防身,要與四海魔梟令狐宣之作對頭,份量實在太輕了點兒,莫説這班孩子們,自己夫婦兩人也不是老魔的對手。

鄉親們將這班姑娘小子託給自己,怎能拿他們的命兒戲呢?

可是,飛燕孤身一人,又怎能讓她獨自承受兇險呢?